梅花树下有石桌石凳,石桌上放着的围棋盘,象棋盘,有人在两两对弈。
    还有人在走廊那里,欣赏挂在上面的鸟笼子……哦,不是,是鸟笼子里的金丝雀,画眉等等,正在清脆的叫着,鸟笼子也挺大的,足够这些娇小的精灵们,在里头蹦蹦跳跳,还有人折了一支梅花,逗弄鸟笼里的鸟儿。
    这都是比较小的那一伙少年们。
    成熟的人,是不会这么无聊的玩鸟的啦。
    屋里的正堂之上,摆了三个桌案,上面文房四宝俱全。
    吴山长正在西屋那里,看一位仁兄在作画。
    两位先生在东屋的炕上,正在看一个点心拼盘,是太湖船点。
    这种点心是著名的米制点心,因作为太湖游船上的点心而得名,后经历代名师不断研究改进,将花卉瓜果、鱼虫鸟兽等各种形象引入船点,终于形成了小巧玲珑、栩栩如生,既可观赏、又可口尝的特色点心。
    制作者必须要手巧,且心细如发,才能做出合格又漂亮的船点。
    一般这样的点心师傅,非常不好找,都是大户人家养在伙房里的家生子,平民百姓是没有机会用这么多东西练手的,手艺很重要啊。
    还有一些人在吟诗作对,畅谈书本经意等等,学术氛围非常浓郁。
    且每一个人都是文质彬彬的样子,穿着也都是广袖长袍,青衣直缀。
    温润进了房间之后,跟几个人打了招呼,又去西边看了吴山长,就去了东边的雅间里,两位先生正在看着船点拼盘乐呵。
    他就上前见了礼:“两位先生,这是在看船点?”
    “难得见到这样好的手艺。”
    “这茶也不错,是云雾毛尖!”
    两位先生品茶,也对点心很关注:“你办的不错。”
    好歹是温润推荐的地方,夸奖了一下温润。
    “都是这里的店家尽心。”温润没有独揽这个功劳:“我来讨一杯热茶。”
    “喝吧!”孙先生笑着递给了温润一杯新倒的茶水。
    温润接了过来,顺便坐在了两位先生的下首:“今日来的人不多啊?”
    书院里的人数肯定不止这些,而且有几个陌生的面孔,看样子也不年轻了。
    “有两位是私塾先生,也是秀才的功名,来这里聚会一下,还有些人是他们的学生,想要考试的,过来也是联络一下人脉。”孙先生道:“也有一些人,想混进来,可惜,门口把的严,不让进来。”
    温润乐了:“可要放他们进来?”
    “不了。”赵先生摇头:“这次年会,我们是要商议府城文会的事情,跟其他人没多大关系。”
    赵先生是个正人君子,又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他不喜欢太乱的场景。
    自己人这边好说,来一些乱七八糟的人,他就觉得不舒服了。
    尤其是某些有钱的老爷少爷的,来这里无非是为了蹭个名声,什么参加了文人的年会啊,跟谁谁谁说上话了,有了谁谁谁的墨宝。
    其实真没有多大用处。
    无非是显摆他们的人脉关系而已。
    可对他们这群读书人来说,却有点吃亏,毕竟一个有前途的读书人,跟一个商贾走得近,也不太好。
    而他们读书人要有风骨,就不能太降低身份。
    这事儿啊,还真是个结。
    “是。”不用操心也挺好的,温润低头喝茶。
    其实年会也就是大家聚到一起,说说笑笑,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艺。
    顺便拉一拉关系,毕竟要考试,就需要联保,还需要结队。
    温润来的算是早的了,陆陆续续的又有人来,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原主以前的确是有点书呆子,跟这些人的交集不多。
    现在么,温润是在场唯四的举人之一,所以要端着架子,不是谁来都要他笑脸相迎的,倒是别人会主动跟他搭讪。
    比如眼前这位,是李县丞的小儿子。
    “温举人。”李县丞的小儿子,其实身上没有功名,正要去考呢。
    这会儿看到温润,就笑眯眯的凑了过来。
    “李……青山兄!”温润坐着没动,但是抬手让了一下:“坐。”
    这小子大名李卡,据说他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头卡在那里就是不出来!
    后来李母生了这个小儿子之后就无法生育了,幸好他们家那个时候,已经有了三个男孩儿,两个女孩儿,不能生也没有关系,毕竟李母那个时候已经上了年纪。
    他是最小的那个。
    故而家里极其娇惯,不过他也是个聪明的,性格虽然有些熊孩子,但读书上有点天赋,李县丞很想让他也考个功名回来。
    表字“青山”,是因为父母希望他能如青山一般,健康壮实。
    这小子的体格子,跟温润现在的这个差不多,都是有些瘦弱。
    “嗯。”李卡坐在了温润身边:“你来的时候,看到外头那俩了没?”
    “看到了。”这是快半天的时间了,才有人提到门外那俩人。
    “那俩家伙在找人联保结对。”李卡小声的道:“可是没人搭理他们,都说怕被卖了。”
    温润一扬眉:“哦。”
    李卡一看温润这样子,就识趣的没有继续下去,反而换了个话题:“听说新上任的县令,叫辛明。”
    “哦?”温润来了兴趣:“你这都知道了?”
    “我父亲看了卷宗,上头有派遣官员的名字。”李卡道:“过了二月二就会到任,属时将举办个接风宴,到时候,还请温举人莅临啊!”
    温润听着这话,有点怪的看了看李卡:“青山兄,你这说的,没头没尾,是代表李县丞,还是代表衙门呢?”
    李县丞到底是县丞,不是县令。
    而且只管文案,不管武功等事情。
    说白了,他还是个不入流的官儿。
    为什么管他叫“李县丞”而不是县丞“大人”呢?
    因为只有实权且是一把手的才能叫“大人”,或者是上了七品以及七品之上的才能叫“大人”。
    不够七品的只能称呼官职,前头缀上姓氏。
    李县丞对前任县令和离开了的那一任县令都是听调不听宣的架势。
    这次怎么这么积极打听新县令的事情?
    而且摆出来一副本地主人的架势,竟然还要摆什么接风宴,谁给他的胆子?
    不怕新来的县令大人多想吗?还是说不怕被收拾,有靠山了?
    李卡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这……只是我的一点浅见。”
    他觉得温润应该知情识趣,趁机跟他套近乎,毕竟他父亲是李县丞,这年前的县令大人走的急,很多事情,都是他父亲办的,可以说是大权在握啦。
    第71章 初露才学
    想到许攸说的,李氏一族野心太大,家中的教养却差,温润就不想跟李卡多有交集了。
    正好,许攸过来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许攸一看温润的脸色,就知道李卡又不靠谱儿了,不由得出声,打断了两个人貌似的“窃窃私语”架势。
    “哦,没什么。”李卡立刻就道:“正在请教一点问题,你们聊。”
    他说完,起身就走了。
    在一个秀才和一个举人的面前,还是个白身的李卡,很是不自在。
    他比许攸大不了几岁,可还是个白身,许攸却是个秀才了,有望考上举人的那种秀才。
    他父亲也才是个秀才啊,后来补的县丞。
    以至于他每次见到“秀才”,都感觉像是见到了爹,点头攀谈什么的,也就是应付应付事情,很快就溜走,完全不想逗留。
    更别提什么以文会友了。
    看李卡走了,许攸才招呼人过来:“我们几个想了想,还是要跟你说一声的,你给我们做个保人吧,明年我们去乡试。”
    “可以。”温润一口就答应了。
    毕竟这里能作保人的就那么几个。
    “还有人找我们作保人,我们……。”许攸不是一个人过来的,他还带了好几个人,有秀才也有白身。
    然后说了这个保人和联保的问题。
    不一会儿就聚集了很多人,加上吴山长也过来了,不由得分配了一下名额。
    考秀才的要过三关,这就比较麻烦了。
    人也多一些,保人和联保还用不到举人,但也需要秀才。
    而考乡试的时候,就要用到举人了。
    温润给许攸做了保人,许攸跟其他五位秀才联保。
    至于李卡?他也找到了人担保,但不是许攸……。
    等到他们联络的差不多了,定下了这个事儿之后,吴山长就要大家即兴作诗一首:“看看你们的急才如何?”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是为了去府城的文会做准备。
    温润没有参加的意思,就坐在一旁没动弹,有几个秀才上前去,挥毫泼墨。
    其他蠢蠢欲动的人一看,顿时就蔫儿了,其中就有李卡在内,因为上去的人,都是秀才,白身的,一个都没有。
    也是,这是要去府城的文会,没有个功名在身,到了那里,见谁都低一头不说,见了官员,更是没站着的资格。
    而文会上,未必没有官员会到场,到时候,人家都站着,你跪着……也不好看啊。
    这其中最不甘心的就是李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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