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只是施碧池一个幌子,那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突然,她想到了解晋,心惊地看了眼施碧池,她是冲着自家儿子去的?
    瞬间捏紧了帕子,对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施碧池,她从来没当过未来儿媳妇看过的,况且庶出的身份也不合适,再说她对于姐妹共侍一夫的事情感到特别恶心。
    或许是自己多疑了也未定,秦氏到底是看着施碧池长大的长辈,她是不愿将她想得如此心机,那就顺便一块儿试探一下。
    心里想明白后,秦氏就笑道,“既然碧池丫头想去探望常氏,我岂有不准的道理?去吧,正好宽慰宽慰常氏的心,她的病好得快些我也就安心了。”
    对于秦氏刚才对她起了疑心,施碧池不会看不出来,可她这会儿不能再等待了,她得去别院看看那俩人到了什么程度?
    此刻,她欢喜地道,“伯母放心,我去后就把看到的都写信告诉你。”
    意思是我去看看常氏的病是真还是假,如果是假,我一定不瞒你。
    常氏笑着拍了下她的手,然后就让她回去收拾一下行李。
    看到施氏姐妹离开了,她这才沉下脸道,“钟嬷嬷,你到时候给我仔细盯一下这施碧池,看看她可有借机去找晋哥儿。”
    钟嬷嬷顿时心惊,这施三姑娘什么时候看上了九爷?
    啧啧,这可是她的大姐夫啊,就凭这关系,秦氏就不会同意她进门的,要真考虑施家姑娘做九爷的续弦,就不会等到今天了。
    “是,老奴一定会看得细细的。”
    有了秦氏的首肯,施碧池收拾东西的速度很快,这次她没带妹妹施碧英一块去别院,而是叮嘱她留在解府别惹事。
    施碧英巴不得不去别院,对于这个安排瞬间就接受了。
    过了晌午没多时,不出常曦所料,施碧池和钟嬷嬷就到了别院,可见这一路来得是多么急切。
    她跟那府医沈大夫早已通过气,所以这会儿的病容颇为真实,看到施碧池和钟嬷嬷前后脚急切地进来,她挣扎着从床上起来。
    “常娘子,你快躺下,别急着起来。”施碧池忙上前去扶她重新睡回床上,看到这苍白的脸蛋和没有血色的唇,这下子是真信这贱人是病了,所以她脸上这会儿的担忧和急切也真实了几分。
    “怎么病得这么厉害?”她关心中略带责备地道,任谁听了都只会觉得她有情有义。
    “对啊,常娘子,你的身子一向不错,怎么害了如此急切的病?”钟嬷嬷也一副关心的样子道,不过在人不注意时,她是一寸一寸地细细打量着常曦的脸色,想要找出一丝异样来。
    常曦拿帕子捂住嘴唇咳了两声,“前几天是婆母的头七,我想着好歹要给她烧点纸钱尽尽孝道,不管她生前待我如何,人都死了,我若再计较那是我没有道理。”
    她又假意咳了几声,由施碧池侍候喝了两口水,这才继续道,“哪知那夜风大我又穿得单薄,这不就感染上风寒了?原想着吃上两天药也就好了,所以就没跟夫人说,哪知这病一拖就拖到现在也没好全,就更不敢带着病气回府,这才不得已给夫人写了信,哪知居然惊动了施三姑娘和钟嬷嬷你们亲自过来。”
    说完,她满脸不好意思地看了两人,因为她而劳碌奔波。
    “常娘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病了就得直说,我们又岂会怨怪你?”施碧池佯装关心地责备道,心里却是高兴不已,这常氏也没精明到哪里去,她之前是太高看她了,她那个婆母死了就死了,还烧什么纸钱啊?
    钟嬷嬷自然也跟着说了几句好话宽慰着,然后看到虎妞端来了药,她忙接过表示要亲自侍候常曦喝药,然后趁机闻了闻药味,跟治风寒的极相似,心里的怀疑这才去了半分。
    常曦也没有推搪,大大方方地由钟嬷嬷侍候着把这碗药给喝了。
    其实这是沈大夫开给她调理身体的,沈大夫诊过她的脉,说她年少时吃得少干活却多,身体亏空得厉害,表面看不出来,但时日一长必会影响寿数,所以开了这样的药。
    她略懂药理,看过方子,知道这药没有害处,而且味道跟治伤寒的极相似,又是由虎妞亲自去煎,她这才放心吃进肚子里。
    见常曦这里没有什么事了,钟嬷嬷说要去给解晋见礼,眼睛却盯着施碧池看。
    施碧池也想去见解晋,但她还是死死地克制住了,不能让秦氏坏了她的事,于是她担心地看了眼常曦,“我还是留下陪常娘子说说话吧,要见大姐夫不急于一时。”
    钟嬷嬷听闻这话,略些有些诧异,莫非真是夫人多想了?
    常曦没有吭声,但却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在引施碧池来别院时,她就知道秦氏必会起疑心,这颗种子必须早早给秦氏种下,将来施碧池若跟她反目,反制她时才会有奇效。
    钟嬷嬷只好自己过去了。
    施碧池却是跟常曦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虽然句句都没提解晋,但却是处处打探她与解晋的进展。
    “我自到这别院,也没见过解九爷几面,他有他忙的,我也有我忙的。”常曦一副老实的样子道。
    这话正中施碧池的下怀,于是气愤地道,“大姐夫也真是的,带了你来别院,就把你扔到一边不理,真是岂有此理!”
    常曦笑道,“这样才好哩,我本也没想跟解九爷有过多的瓜葛,再说那日解九爷突然拉我来此处,估计也是想给四夫人一个交代。”
    又是秦氏,施碧池现在也恨死了秦氏,然后趁机引常曦说更多有关解晋的话题,知道他们还是老样子,她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正在这时,小桃急切地进来,“常娘子,坏事了……”
    “能坏什么事?别乱嚷嚷。”常曦刚说完这一句话,就忍不住咳了起来。
    “没看到你家娘子都病成什么样了?你还拿事情来烦她?”施碧池不悦地喝道。
    小桃缩了缩脖子,满脸懊恼,一副进不也是退也不是的样子。
    常曦故做坚强地拍了拍施碧池的手,朝小桃招手道,“过来说吧,我还顶得住。”
    小桃这才上前急切道,“常娘子,昨儿夜里八爷抓了几个准备炸了我们工坊的人,如今人都关押了起来,八爷问该如何处置才好?”
    常曦皱了皱眉,还没说什么,一旁的施碧池就道,“还有这等事?”
    “怎么没有?肯定是那些茶商在搞事。”小桃义愤填膺地道。
    “谁叫我们挡了人家发财的路,没听过那句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吗?”常曦叹息道,“下回也不知道他们还要使出什么招数来?咳咳……”
    一提起茶商,施碧池就想起上回那俩大搞事的茶商,茗香茶庄的沈家被她弄了个丑闻,到现在还没抬起头来,另外一家聚雅茶庄的庄家,她一直没动,毕竟那会儿她对常曦有了疑心,所以故意留着这个尾巴没扫。
    看到常曦这表情,她心里顿时明白,常曦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如果她没把这事办完,常曦日后信不过她,那就糟了,于是她一拍脑袋道,“都怪我,打蛇只打了七寸,没将他们打死,他们就敢闹出这事来,这回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施三姑娘莫要自责,哪能怪你呢?”常曦反过来宽慰她道。
    施碧池却摇头道,“当初心软想着放过他们一马,哪知有些人就不配我们发善心?”此时她的脸冷了下来,目光看向小桃,“你刚说他们准备用火药来着?”
    “是啊,准备了不少火药呢,现在被我们抓了个现形,八爷说要扭送官府,一定要他们供出幕后主使。”小桃道。
    “我怕他们未必会招供……”
    还没待常曦说完,施碧池就一脸冷酷地道,“这可由不得他们。”然后拍拍常曦的手,“你且安心养病,这事由我来办,这次我必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第145章 她要的是他们永无翻身之日(一更)
    等的就是这句话,施碧池的话正中常曦的下怀,于是她面露感激地道,“施三姑娘,你说我该如何谢你才好?”
    只要你不跟我抢解晋,不挡我的路,那就是谢我了。
    这是施碧池内心的真实活动,但她却深知此话不能诉之于口,至少现在不能说,于是她笑着拍了下常曦的手,“你我是朋友,何必说这么生份的话,你赶紧好起来,我就于愿足矣。”
    常曦闻言,却是红了眼眶,“施三姑娘,我会永远记得你的好。”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施碧池就匆匆离开了,她得去与解明汇合,看看那边的情况如何,好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等施碧池离开好一会儿,常曦这才掀开薄被下床匆忙坐到罗汉床上,命小桃磨墨,然后开始写信,信写好后封了蜡,她吩咐虎妞,“将这信送到泰铭茶庄亲手交到郭掌柜的手中,切记一定不能转交他人之手。”
    虎妞忙点头,“是,我都记住了。”然后立即行礼退了出去。
    小桃把桌上的文房四宝都收了起来,然后扶着常曦起来,“常娘子,施三姑娘真的能把所有的事都办得妥当吗?”
    她还是有几分将信将疑,这么重要的反击战交给别人,她总觉得不太放心,不过她执行力好,常曦如何吩咐她的她就如何做。
    “小桃啊,这事她若办不了,没人能办得了。”常曦一边躺回床上装病一边叹息道。
    从上回施碧池没有出全力,她就知道她肯定又猜疑她了,所以这回她是使计让施碧池自动请缨,而不是开口请求帮助。
    解明抓到的那五人就算愿意招供,但仅凭这些供词未必能将幕后之人一举击败,烂船尚有三分钉,那俩大茶庄的东家在宜阳城深耕多年,背后肯定有人脉关系,如果他们运作得当,搞不好还会被反咬一口。
    当然她也可以借助解晋的势去解决这事,但结果肯定是不温不火,或许能重创幕后之人,但须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她是不会留下这样的隐患,她要的是他们永无翻身之日,从此在宜阳城除名。
    所以就只能出动施碧池,让那位庄夫人来做最后一击,也是重要一击。
    上回施碧池隐约跟她说过聚雅茶庄东家的八卦,她大概猜到了会是怎样一场的爱恨情仇,只可惜她跟庄夫人没有交情,而且也没有中间的引见人,贸贸然找上门只会打草惊蛇,那就得不偿失了。
    “接下来等着看好戏便是。”
    听到常曦闭上眼睛前说的话,小桃怔了怔,真没想到常娘子会对施三姑娘如此有信心,那她也将不再置疑施碧池的能力。
    郭掌柜今日正好到铺子去巡视,在听到有人找他之时,他先是不当一回事,在听到是个女子后,他当即神色一变,让人把人带进来。
    一见到虎妞,他忙道,“可是常娘子让你来找我的?”
    “这是我们娘子写给郭掌柜的信。”
    郭掌柜一听,立即上前接过虎妞手中的信,打开一目十行看了起来,浑浊的老眼当即亮了起来,他把信收了起来,看向虎妞道,“你回去转告常娘子,就说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谢。”
    虎妞点了点头,表示这话自己一定会带到。
    郭掌柜拿着这封信立即去找东家商量。
    密室里,泰铭茶庄的东家接过信看了起来,先是漫不经心的,后面却是猛地坐直身体,然后立即站起来道,“这个常娘子真能收拾庄老头和沈老头?这么快,我总觉得这事不太真实。”
    这俩人都是老奸巨滑之辈,一个是心狠手辣的赘婿,一个是沽名钓誉之辈,都不是好相与的人。
    “少爷,老奴跟您说过这常娘子可是个奇人啊,若不是有把握,她是不会给老奴送这样的信。”郭掌柜轻捋花白的胡须道,“趁机把这俩茶庄给吞了,我们泰铭茶庄想要重回巅峰那是指日可待,甚至还会超越当年。”
    一说起这些,他的心中涌起万千豪情。
    当初与常曦规划的时候,是打算要用几年时间慢慢地蚕吞鲸食,并没有想过这么快就能实现,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郭爷爷,我不是怀疑她的意思,虽没见过常娘子,但我对她佩服得紧。”泰铭茶庄的东家在屋子一边踱步一边道,“你老也知道要完成这个布局,就需要调动所有的资源,大笔的银两更是不能少,得提前跟大通钱庄打招呼,要是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个不测,我们会成为那两家攻击的靶子。”
    没说出口的是这些银两是祖上留下来的最大后盾,如果操作不当,他们就真的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虽然茶砖的前景看好,但现在毕竟还没有真正实现盈利,所以不得不考虑更多。
    郭掌柜知道自家主子说的在理,可他是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万一真成了呢?下手稍微慢点那就真的是别人吃肉他们喝汤了,到那时他肯定懊恼死。
    他沉吟了好一会儿,最后下定决心道,“少爷,老奴还是选择信常娘子,她不是信口开河的人,老奴相信自己还有点识人之明。”
    听到郭掌柜如此坚定之言,泰铭茶庄的东家这才不再提出质疑之言,考虑了好长一段时间,方才破釜沉舟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做好前期准备,郭爷爷,你先跟大通钱庄的周掌柜通个气,但不要让他知道我们接下来的打算,跟官府那边也有打好关系,为接下来全面收购那俩大茶庄的资产做准备。”
    郭掌柜看到这少主子终于下了决心,立即起身道,“老奴这就去办。”
    为了接下来的扩张,泰铭茶庄开始暗中行动。
    这日,解明带着相关的村民押着那五人往衙门而去,一路上不少人围观,七嘴八舌地猜测发生了什么事,但解明不讲,村民不说,好奇心重的他们跟在这群人的后面去衙门看热闹。
    解明下了马,示意自己的小厮去敲鼓,这次他要大张旗鼓的行事。
    这边的鼓敲响了,那边听说此事的沈大老爷一个站不稳跌倒在地,这两天他的心七上八下的,一直没有好消息传回来,他早已心焦得吃不下睡不着了。
    拉上同样焦虑的沈掌柜就往庄家去。
    “老庄,那几人都被抓住了,你可知道此事?”
    看到沈大老爷那慌张的样子,庄老爷依旧气定神闲,“老沈,你也是的,慌什么,就凭那几人的供词哪能定我们的罪,而且我早就打点好了,这几个弃子不用管,到时候若是传我们到公堂,一口咬定不知道就行了。”
    听到这话,沈大老爷和沈掌柜叔侄俩对视一眼,话虽然说得无赖,但却不是没有道理,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出面跟对方接触过,所以根本没有证据指证他们,到时候他们还可以反过来咬一口说对方是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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