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诛心,她是不会让许大郎这么容易就死的,她还要他狠狠地受折磨才行。
    罗嬷嬷叹了一口气,这常娘子该心软时不心软,不该心软时却心软得一塌糊涂,“常娘子放心,我知道分寸。”
    常曦点了下头,没再留下观看,而是转身就走。
    罗嬷嬷留下处理后续事宜,好半晌后,没再听到许大郎的呼救声,看来打得差不多了,上前一看,许大郎已经昏死过去了。
    她鄙夷地踢了一脚,不屑地道,“找个麻袋将他装进去,扔到赌场附近的粪坑里面,小心,别让他溺粪而死。”
    第68章 你是狗鼻子吗?(二更)
    躲在暗处的周南看到这一系列的进展,那简直是目瞪口呆,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是真的无法相信这猥琐男居然是常氏的丈夫,那屋里的谈话他隐约听到一点,靠着那几个关键词与自己的脑补,最终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常氏居然能说动四夫人秦氏替她教训这猥琐男,这让他突然对常氏生出敬佩之情,别人当典妻那是苦哈哈,她当典妻在解府里那是混得风生水起,直接蛊惑了四夫人秦氏当她的保护伞。
    他开始有点担心自家主子了,这常氏对丈夫都这么狠,那对自家主子呢?
    思及此,他猛地打了个冷颤,不能想,不能再想了,不然他会觉得常氏是个吐着蛇信子的妖女,专门妖言惑众的。
    看到那几个粗使男仆用麻袋装着猥琐男往后门的方向去,怪不得会选这偏僻的地方会面,本以为是怕人看见,哪知是为了方便后续事情的处理。
    他忙小心地跟了上去,趁人不注意,一闪身就往解府的后门溜了出去。
    解府的这个后门并不在繁华大街上,而是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平常都没有多少人走,午时已过,这个点数更是安静得很。
    那几个粗使男仆抬着麻袋就扔到板车上,然后就派出一人去拉动板车往外面走。
    麻袋里装着的许大郎已经昏死了过去,没能发出声响,所以这辆板车行走在大街上,别人都以为麻袋里面装的是货物,没有一个人往这处多瞧一眼。
    一直拉到靠近西市的一座赌坊附近,这也是许大郎时常光顾的地方之一。
    几个粗使男仆分成两组,一组人看风盯梢,另一组人趁机将许大郎从麻袋里掏出来,然后伺机扔进粪坑里。
    周南躲在不远处看着,手使劲地捂着鼻子,但那臭味还是不停地往鼻孔里钻,这附近除了苍蝇飞舞,连个人影都难找,毕竟没有人愿意在粪坑附近溜达,臭味实在太折磨人了。
    那几个粗使男仆在将许大郎扔进粪坑前,就已经泼水将他弄醒,然后在许大郎惊恐的眼神下,一把将他扔进粪坑里,做完这一切,几人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救命——救命——”
    许大郎初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臭味充盈鼻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所以使劲地挣扎着呼救。
    这附近还是有不少穷苦人家聚居的,听到求救声,有人会推开门出来看看,结果就看到有人掉进粪坑里面了,然后立即高声唤人前去搭救。
    这个粪坑每年都有不少人会掉进去,当然淹死的也有,不过这里住着的都是穷人居多,哪有人愿意出钱出力去清理这粪坑?
    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抗几个大包多赚几个铜板为好。
    周南看到许大郎被人用竹杆捞了上来,确定他不会死,就没再关注后续的事情,转身准备回去向主子复命。
    朱氏在家听说她家大郎被人扔进粪坑里,哪还顾得上母子之前的嫌隙,赶忙跑去看儿子。
    在许家跟朱氏说话的赵大老婆区氏闻言,也赶紧跟了上去。
    早上才跟常氏说许大郎要去找她的事情,这会儿就听说许大郎被扔进粪坑里,这会儿她猛地感到有些后怕,这不会是常氏干的吧?
    两个女人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那个粪坑处,一近前,就闻到了那冲天的臭味,两人都被熏得头皮发麻。
    许大郎还在人群里,他被打的地方还疼得厉害,再加上一身臭味,没人愿意接近他,不过他还是跳脚道,“我都说是解家的人害的我,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你是谁啊,解家要害你?”人群里有人嗤笑道,“像你这种小蚂蚁,解家的人都懒得睬你。”
    “我知道他,他之前常光顾前面那两条街那家赌坊,这种赌徒的话哪里能信?”
    “搞不好是被赌坊的打手给扔进这里面的,反正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扔几个还不起钱的人进去,大命的还能活下来,命不大的那就淹死呗……”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上半旬他们就在此淹死过人……”
    你一言我一语的,话题不知道歪到了哪里去。
    朱氏哪有心思听这些闲话,看到儿子这样,立即哭着上去想要拉儿子回家,但那身臭味又让她望而却步。
    许大郎看到母亲眼里闪过的嫌弃的眼神,顿时火冒三丈,把自己说真话没人信的火都发泄在母亲的身上。
    母子俩骂骂咧咧地想要回家,那救了人的几个汉子却拦住他们的去路,讨要救人的好处。
    许大郎今天被打怕了,缩在母亲的身后。
    朱氏看到这几个敞着衣服的壮汉,哪还敢还嘴叫嚣?赶紧把兜里所有的钱都掏出来给这几人。
    伤身又伤财,母子俩低着头家去,一路上都是别人嫌弃的目光。
    区氏早就先撤了,光是许大郎身上的臭味就让人不敢靠近。
    一回到家,她就把事情都跟丈夫说了,“你说这会不会是那常氏指使的?”
    如果是这样,她开始有些害怕跟常氏相处了,以后会不会自己也遭遇到这些?
    “你想多了,”赵大不以为然地道,“你想啊,常氏一个弱女子,她在解家不过是个典妻,要人没人,她怎么将许大郎弄出解家再丢进粪坑里?”
    区氏想想丈夫这话也有道理,常氏那小院子里都是女眷,没有这么大的力气做这些事,再说解家哪会容她一个典妻胡来?
    “估计还是那许大郎瞎说骗人的,他估计连解家的大门都进不去。”赵大分析道。
    区氏点点头,虽然常氏说想见一下许大郎,但解家的人会让她想见就能见的吗?肯定不会让两人碰头。
    这么一想,她心定了许多,“看到许大郎那惨状,我这一路回来脚都是软的,现在总算能放下心来。”
    赵大嗤笑一声,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越发瞧不上区氏。
    解府里,常曦回去给秦氏复命的时候,正好看到解晋也在,她不禁在门口处愣了愣神,一时间不知道是进还是退,实在不喜欢跟他碰面。
    解晋坐在秦氏床前陪她说话,眼角余光瞄到常曦悄然退了出去,他皱了皱眉,不过没有出声唤她,他并不想在秦氏面前跟她会面,依秦氏的性子,肯定要想法子撮合他们,那真就烦不胜烦了。
    被解晋挡住目光,秦氏并没有看到常曦来过,此时她拉着儿子的手仔细地叮嘱着,让儿子要多注意休息,别熬坏了身子,看到儿子似乎又瘦了些许,她心疼地不得了。
    解晋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嗯”了好几声算是回应。
    秦氏早就习惯了儿子这作风,并没有什么不满,反正她儿子在她眼里哪哪都好。
    躲在外面听壁角的常曦暗暗撇嘴,秦氏关心解晋那是发自内心,但解晋的态度怎么看都像是在敷衍秦氏,不知道秦氏能不能看得出来?
    她的一腔拳拳爱子之心都付之东流了,人家连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这一刻,她是替秦氏不值的。
    不过这想法也就是一闪而过,人家母子俩如何相处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可没想过多管闲事去拉近人家母子间的距离,这世间母子之间亲情淡漠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上辈子她还跟她那渣爹不对付呢,父女间不见面犹可,一见面那绝对是火星撞地球,她若是不刺那渣爹几句,她就浑身不舒服。
    后来渣爹中风躺床上了,她更是一有空就要去讽刺他几句的,反正他的女人们和私生子女在他病后为了争他名下的财产,那是丑态百出。
    渣爹每每都被她气得要急救,不过她那会儿给他安排了最顶级的医疗团队与设施,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不过最终,渣爹还是被他的女人们给弄死了,也不知道他死时会否后悔弄了那么多女人?
    不过那些女人们也没能得好,被她一个反手就告上了法庭,之前吞了多少钱进去,后来就吐了多少出来。
    思及这些往事,她瞬间对秦氏与解晋之间并不亲近的母子亲情,似乎也能理解了,有些感情强求是强求不来的。
    反正她也对探究这淡漠背后的原因不感兴趣,遂也不将过多的心神用在这上面,比起八卦还是正事要紧得多。
    多年之后回忆起这一幕,常曦觉得当时还是应该多想想的,有时候真相就在自己的眼前,但偏偏一叶障目。
    解晋关心完秦氏的病情,掀帘出来就看到常曦站在门口的不远处候着,他站在原地看了看这女人,只见这女人看到他也只是淡淡地挑眉晗首算是打招呼,然后准备越过他进去见秦氏。
    “常氏。”他轻唤了一声。
    常曦一愣,这还是解晋第一次唤她,虽然这称呼有些操蛋,却是符合当下潮流的,所以她尽管有些嫌弃,但也还不是不能接受。
    “解九爷有何吩咐?”
    解晋下意识地微微后退一步,昨儿夜里没注意,这会儿不知道是靠得太近,还是他正眼瞧了瞧她,反正这常氏身上的脂粉香飘进他的鼻子,这让他有些许不适应,心里暗暗有些嫌弃这女人身上洒了太多的香粉,这是想要熏死人吗?
    “以后少用点香粉。”
    “什么?”
    常曦以为自己幻听了,这男人说的是什么鬼话?
    她举起袖子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没有什么味道啊,她这副皮嚢天生丽质,压根不用化妆去遮掩瑕疵,再加上洗澡时也没有沐浴露可选择,她连花瓣浴都没有泡一个,毕竟这太劳民了,只是用了最普通的澡豆清洁身体。
    解晋看到常曦拿眼瞪他,顿时就知道刚才那句话有歧义,于是他赶紧补救,“母亲身上有病,你这香味太浓会熏到病人的,来探病时最好素一些。”
    “你是狗鼻子吗?”
    “什么?”
    这回轮到解晋拿眼瞪她了,这女人的牙尖嘴利真是一点也不讨喜,他不过是让她不要把身上弄得太香,她倒好,居然讽刺他是狗鼻子。
    “不是狗鼻子,怎么能闻到我身上的香味?”常曦才不管他瞪不瞪眼,反正他现在也不能拿她怎么样,遂更没好气地道,“借过。”
    解晋身为解家九爷,不管是家里还是家外,他从来都没有被人嫌弃过,可这会儿,他明显地感觉到这女人在嫌弃他,这种体验,让他感觉非常不适。
    他刚想再说什么的时候,这个女人已经越过他进了里室。
    他猛地转头看她,就只看到她秀丽又婀娜的背影消失在门帘后,半点也不留恋。
    屋子里的秦氏隐约能听到儿子跟常氏在说话,这可是好的开始,于是她半点催促也没有,就希望他们能多几句话,最好关系拉近一点,这样一来,她的目的才能达成。
    只是很可惜,没有多时,常曦就进来了。
    常曦假装没有看到秦氏失望的眼神,先是问候了一番她的病情,随后就把如此处置许大郎的后续说给秦氏听,最后乖巧地站在一旁。
    秦氏示意常曦坐到自己的身边,拉着她的手温和地问她,之前在门口跟解晋都聊了些什么。
    常曦早就知道秦氏最想撮合她与解晋,本可以编些话来讨好秦氏,但她却没有选择这么做,而是简单地说是在讨论她的病情,私心里她是不希望秦氏打他们两人的歪主意。
    强扭的瓜不甜。
    她没从解晋的眼里看到对她的兴趣,而她,也不是天生恋爱脑,男人之于她,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当然,功成名就后,若是能寻到个可心的,那留在身边也是可行的。
    现在,真心没兴趣。
    秦氏闻言,不免更为失望,“你们就聊了这些?”
    “不然呢?”
    常曦反问,秦氏卡壳了,她能说什么,又该说什么?
    不过秦氏是不会放弃的,心里开始打其他的主意。
    常曦一直暗暗防备地看着秦氏,等着她接下来出招,她好想法子拆招,如果强拆不得,她就准备找盟友,对,那就是解晋。
    解晋的心态估计跟她差不多,那两人就是天然的盟友,她对付不了他老娘,他总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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