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道,“陆公公一步登天,那是他的造化,至于你,能不能活下来,也得看你造化。”
    杨得水见两人言语交锋如此激烈,连忙泡了一壶茶,恭敬地递了过去,“白先生,您喝茶!”
    白守涛依然不依不饶,“你与太子不一样。人家是正牌皇子,你只是野草杂种。”
    这句话,赵行听不下去了。
    他往前一步,来到白守涛身前,“你再说一句试试?”
    白守涛有恃无恐,“怎么,你敢打本座不成?”
    赵行拔刀,连被范小刀拦住,“为了条狗,不值得!”
    白守涛出身市井无赖,对付官府的捕快,很有一套,知道他是在虚张声势,站起身就要走,“行了,杨大人,我看你要当总捕头的事儿,就不要办了。”
    杨得水一听急了,扑腾一下跪倒在地,“别介,白先生,这事儿,没了你办不成啊。上次您要的数,我已经给您凑好了啊。”
    白守涛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来替陆公公收钱的,伸出一个手指,“再加十万两!”
    杨得水道,“这不趁火打劫么?”
    白守涛冷笑,“爱要不要,你不给,有的是排着队给,谁家的银子不是银子?本座凭什么只收你的?”
    杨得水咬了咬牙,“行!”
    看了一眼范小刀、赵行拎过来的两个茶叶盒,这还没焐热呢,又要送出去,连双手送了过去,白守涛看了下包装,用茶盒包银票,不由笑了笑,“专业!”
    范小刀、赵行面面相觑。
    他们送得是茶叶啊,怎么杨得水会以为是十万银票?
    说出来吧,又不合适。
    不说吧,这不是坑了杨得水嘛?
    收了银子,白守涛气顺了许多,又坐下来可是数落范小刀和赵行的不是,说什么以后六扇门重任要交到你杨得水身上了,你得学会管理好下属,别有得没得,有时候祸从口出,杨得水只得表示受教。
    范小刀道,“你也知道祸从口出,今日你编排太子,希望等太子登基时,你还有命活。”
    白守涛一听,指着范小刀对杨得水道,“你听听,什么叫祸从口出!”
    “怎么了?”
    白守涛道:“刚才你说什么?如今陛下身体康隆,你却说太子登基,你这是要诅咒陛下要……出事啊。”
    “我说了吗?”
    白守涛道,“红口白牙,这事儿,没跑。杨大人,等着挨处理吧。”
    范小刀道,“我说的是太子登基,可没说陛下,陛下修行二十多年,如今修道有成,有望成仙,兴许将世俗之事,交托给太子殿下打理,可你却说陛下要出事,白先生,你惹下祸事了。”
    “我没说!”
    “红口白牙,这事儿,没跑!祸从口出,白先生,等着挨收拾吧!”
    “不可能,我没有,你胡说!”
    白守涛急了,连忙来了个否认三连。
    这时,杨得水出来当和事佬,帮白守涛解了围。
    这一场争斗,才告一段落。
    白守涛拎着两盒茶叶,心满意足的离开六扇门。
    杨得水埋怨二人,道,“这种人,当鬼神一般敬着就是,你们招惹他干嘛?你们看看,也知道我的苦了吧,要是没有你们送来的那十万两银子,今天这事儿,铁定没完!”
    范小刀道,“大人,这事儿,还真就没完!”
    “怎么说?”
    范小刀、赵行只得将送茶叶的事和盘托出。
    杨得水一听,脸色煞白。
    “里面不是银子?”
    “不是。”
    “你们怎么不早说?”
    “您也没问啊。”
    什么总捕头,去他娘的春秋大梦吧!
    杨得水碎碎念,“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这下,我可被你们坑惨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急得在屋中团团乱转。
    范小刀道,“事已至此,要不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杨得水道,“现在是敏感时期,京城治安,又在我治辖之下,你们可不要乱来啊!千万不能出人命!”
    “谁说要杀人灭口了,我是说趁着他还没走远,我们俩干脆出面,把那两盒茶叶,给抢回来。那时候,银子你们收了,自己没看好,被人抢了,那可怪不得我们了!”
    杨得水思索片刻,“也只有如此了。”
    ……
    白守涛住在月牙胡同,里面有陆天硕帮他安排的一座宅子。
    这里离皇宫比较近,临接安乐堂胡同。
    安乐堂是宫中年长太监们养老的胡同,陆天硕经常以探望老太监为由,来月牙胡同与他相会。
    从六扇门到月牙胡同,不过半个时辰的车程,所以他走得不紧不慢。本来,他喜欢骑马,只是最近痔疮犯了,他选择了马车。马车极尽奢华,里面雕龙刻风,还有张鸾床,白守涛趴在床上。
    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那两盒茶叶分毫。
    叮!
    又有十万两进账!
    距离一千万两的小目标,又更近了一步。
    他明白,自己有今日的身份、地位,都是靠着陆天硕,而陆天硕的滔天权势,也都是仗着陛下圣眷。
    白守涛除了被种花,没别的爱好,就喜欢读史。
    以史为鉴,前有童贯蔡京之祸、后又王振、刘瑾之乱,据说往后还有个叫和珅的,这种靠皇帝宠信上位的权臣,他们结局都一个样,一旦陛下有个三长两短,他们的下场必定很惨,所以他才利用这个机会,使了劲的捞钱,然后洗白身份,将来若是皇权更迭,再来个金蝉脱壳,安然隐退。
    他也无法想象,半年前,他只是一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瘪三。
    一转眼功夫,就成了京城中最红的大太监的亲信。
    那些达官贵人的门房,都不曾正看过他一眼,如今他们的主人,却对自己俯首称臣。
    这种感觉很好。
    但是不能长久。
    只有真金白银,才能真正让人心安。
    人的一生,只要抓住一两个机会,就能一飞冲天。
    白守涛抓住了。
    他没有打开茶盒,对于生活充满仪式感的他来说,银票这种宝贝,一定要回到家,沐浴更衣点香薰身,才显得自己的重视。
    他笃信,自己越是敬重钱,钱就越多。
    马忽然嘶鸣了一声,似乎受到了惊吓,开始发疯似的,狂奔起来。
    车夫一直在吆喝,却始终无法让它停下。
    马车十分颠簸,他也受到了惊吓,“怎么回事!”
    外面的随从喊道,“保护白先生!”
    就在这时,忽然眼前一黑,自己的脑袋,被一个黑巾罩住,不知何时,马车内多了一个人,用一口浓重的西北口音,道:“猜猜我是谁?”
    第377章 大盗倪采
    “好汉饶命!”
    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在遇到这种情况下,第一句往往都是“好汉饶命”这个四个字。
    “好汉”,代表了对对方实力的肯定。
    “饶命”,则是自己提出的诉求。
    白守涛也不能免俗。
    尤其是自己带了十来名护卫的前提下,对方不惊动随从,潜入车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制服,更要命的是,自己连对方的脸都没有看到。
    来人道:“你丧尽天良,横行霸道,强抢民女,坏事做绝,我今天要杀了替,替天行道!”
    白守涛一听,喊道:“冤枉啊。这些事儿我都没干过,尤其是强抢民女,更是不可能的,大家都知道,我根本不喜欢女人!”
    来人道:“那你也是一个狗官!”
    白守涛道:“那更冤枉了,我不是官,这辆马车也是借来的。”
    来人道,“我管你是不是官,反正你死定了。”
    白守涛连连求饶,怎么这么大动静,那些随从没有一点反应?来人将刀横在他脖子上,白守涛吓得裤子都尿了,“别杀,别杀我,我给你钱!”
    “我是稀罕钱的人吗,我杀你,只是想为民除害!”
    “十万两!就在这马车之上,只要你放了我,钱都是你的!”
    “十万两就想收买我?多少?”
    “十万!”
    来人道,“钱呢!”
    白守涛道,“我车座前,有两盒茶叶,里面装了十万两银票,只要好汉饶我一条性命,这十万两银子,都是您的!”
    白守涛见绑匪不再说话,而是打开茶叶盒,那绑匪道,“就几张破纸?你就想糊弄我,欺负我不识字吧?你当我是傻子呢?”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弹白守涛脑瓜,“我教你骗我!”
    虽然没有太用力,但范小刀习武之人,手劲自然不小,白守涛吃痛,不由乱喊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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