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点头,将役夫搭建的木板房让给刘牢之,自己选择车厢休息。
    天色愈暗。
    阿黍点燃油灯,桓容躺在车厢里,听着雨水打在车顶上的声音,眼皮开始打架,渐渐有了睡意。
    咚咚咚!
    正迷糊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敲击声。
    阿黍推开车窗,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先后飞入,竟是送信归来的苍鹰,以及见过一次的领角鸮。
    “波——波——波——”
    领角鸮浑身湿透,炸开羽毛扑向矮桌,发现盘中空空如也,九十度转头看向桓容,大眼睛一眨不眨,竟似在控诉一般。
    桓容拍拍脑袋,一定是自己睡糊涂了!
    看它这个样子又实在不忍心,止住要动手赶鸟的阿黍,从柜中翻出剩下的一点肉干,全部倒在盘子里。
    “波——”
    领角鸮鸣叫一声,叼起一条肉干,迅速吞进肚里。
    苍鹰不屑的扫它一眼,想要上前,又被桓容抓住右腿。
    “等等。”
    桓容抚过鹰背,解开鹰腿上的竹筒,阿黍已撑伞下车,令健仆去取鲜肉。
    军中没有羊肉,却有从胡人处缴获的伤马。伤腿的战马无法存活,多数会成为兵卒的口粮。
    苍鹰被放开,当即扑向领角鸮。
    后者灵巧的闪躲,叼起盘中最后一条肉干,振翅飞出车厢。
    桓容展开绢布,看到上面的内容,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苍鹰转过身,歪了歪头。
    桓容取过一条布巾,笑着覆到苍鹰身上,差点引得它炸毛。
    “别动。”桓容压住苍鹰的脊背,说来也奇怪,自从抓过鹰腿,他越来越不怕这只鸟,有的时候,甚至觉得它有几分可爱。
    阿黍取来马肉,桓容笑着投喂。
    苍鹰蓬松胸羽,怀疑的看着他,奈何抵挡不住鲜肉的诱惑,就此缴械,任由布巾擦过羽毛,带走冰冷的雨水。
    河东郡
    绵延数里的鲜卑营地,陡然响起金戈之声。
    刺鼻的火油装在罐中,一个接一个砸到帐篷上,凶悍的骑兵在帐篷间穿梭,投掷出小臂长的火把。
    火星遇油既燃,顷刻间,营地变成一片火海。
    “杀!”
    留守的部众拿起武器,无论老人、女子还是孩童,居均张弓搭箭,挥舞着长刀。更有几个凶悍的鲜卑人拉起长绳,不顾自身安危,意图绊倒马腿。
    秦璟猛的一拉缰绳,战马一跃而起,寒光闪过,地上仅余断首的尸体。
    火光中,秦氏仆兵分成数队,左右冲杀。
    遇上羊圈和牛圈,当即砍断绳索,放出圈中的羊奴和女人。
    羊奴表情麻木,不知作何反应,女人们借着火光,认出骑兵身上的汉家衣袍,哭着大笑,突然生出力气,猛然扑向最近的鲜卑人。
    没有武器,就用牙齿,用指甲,用一切可以用的东西。
    “啊!”
    乞伏炽盘正同仆兵厮杀,忽然感到小腿一阵刺痛,继而有重物扑到背上,左耳被生生咬掉。
    “啊!”
    惨叫声中,又有两个女人扑了上来,看样子似是姐妹,一人咬住乞伏炽盘的右耳,一人狠狠抓过他的脸颊。
    鲜血飞溅,女子猛地仰起头,发被染成红色,泪水流干,眼中带着无尽的恨意,竟将乞伏炽盘的耳朵整个吞了下去!
    仆兵见过被胡人囚困的汉家百姓,他的父母也曾被囚在羊圈,对于女子的恨意感同身受。拦住要上前的同袍,挥刀斩断乞伏炽盘的双手,留他躺在地上,一声接一声哀嚎。
    暗夜中,火光冲天而起,浓烟弥漫在营地上空。
    胡人的惨叫声和羊群的惊叫声混杂在一起,响彻整个夜空。
    “阿弟,这有几个慕容鲜卑。”
    秦玓策马走来,几名仆兵跟在身后,押着数个衣着破烂的鲜卑贵族。
    “杀了。”秦璟看都不看一眼,没有半分犹豫。
    “不打算换钱?”
    “用不着。”
    和慕容亮的买卖做得差不多,秦璟不打算再和慕容鲜卑有所牵扯。
    秦玓咧开嘴角,舔了舔嘴唇,俊美无俦的面容闪过一丝邪气,长枪横扫,几个鲜卑人当场飞出数米,倒在地上,脊骨断裂,只能在痛苦中等死。
    乱世之中,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幕。
    面对豺狼,仁义道德只会引来悲痛,唯有举起刀枪,以杀止杀,杀得豺狼胆寒,再不敢越雷池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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