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二人身后,沈大公子沈琅背着手负手而立。
    看到远处那一幕,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不知是被沈六公子与?白姑娘相拥这一幕惊到了,还是因为沈琅的骤然出现。
    总之,远处那个?画面,要?多离奇有多离奇,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直到,察觉到人群的靠近,呆滞的沈庆缓过了神来,远远抬起了眼来,看到柳莺莺的那一瞬间,只?见沈庆瞬间面如死?灰,一脸惨败。
    沈月曦见状,瞬间尖叫一声,朝着二人扑了过去,一把尖叫的扯着白莺儿,生生将白莺儿从沈庆怀中给一把拖了出来。
    柳莺莺看着眼前那一幕,脑海中嗡嗡作响,有片刻空白。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视线一抬,笔直的目光直直投射到了远处那道玄衣身影上,正好,沈琅毫不避讳的目光也?直接朝着柳莺莺这个?方位淡淡扫了来。
    四目相对间。
    柳莺莺用力的攥紧了湿润的拳头,眼里明晃晃的喷出了一窜窜的火来。
    第090章
    “哈, 这叫什么,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对?吧, 三?姐姐——”
    因为月湖的两场落水事件, 让沈月芸这场生辰宴匆匆结束了,沈月澶和?宓雅儿落水一事, 甚至一度将郡主和沈老夫人全都给惊动了, 府里?又?是请大夫,又?是派人取药熬药的,整个大房和?北苑全都忙碌了起来。
    宴会散场时, 只见前方的沈月骊与同行的沈月芸一脸戏谑说着。
    说话间?,带着淡淡的嘲弄和打趣。
    沈月骊说这话时, 虽没有指名道姓,却也没有特意避着什么, 听?到的人神色各异。
    有人觉得她在讽刺四房, 也有人觉得她在笑话柳莺莺。
    不?少人朝着柳莺莺这个方位看了来。
    沈月芸听?了后,轻轻瞪了沈月骊一眼, 道:“好了, 今儿个出了这么多事情,你还这般贫,当心传到母亲面?前,少不?了你的罚!”
    沈月骊听?了正要朝着沈月芸眨眼卖萌求饶,却见那沈月芸又?一时压低了声音, 道:“人家今儿个才救了那二位, 说句沈家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你还上赶着编排人,怎么跟十?二丫头一样不?懂事。”
    说话间?, 沈月芸扭头朝着身后柳莺莺方向看了一眼,正好柳莺莺也朝着前方看了来,便见沈月芸朝着柳莺莺淡淡笑了笑,扭头便冲着沈月骊道:“沈家最是知礼之人,二哥和?表妹还有八妹妹又?素来知恩图报,你若不?想与他?们为敌,我劝你最好伶俐些个。”
    沈月芸淡淡提点着沈月骊。
    沈月骊一听?,神色一怔,片刻后,嘴角一抿,立马闭嘴不?说话了。
    她说话素来有些“尖酸刻薄”,与沈月曦历来针尖对?麦芒,方才见他?们四房唱大戏,一时嘴快,忙着瞧热闹去?了,一语双关的话不?经大脑便直接脱口?而出了。
    沈月芸这般告诫一番,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了柳莺莺方才救人一事来。
    然?而眼下柳莺莺的心思却全然?不?在沈月骊的话语上。
    而是不?言不?语的落在了最末尾的位置。
    待众人不?曾察觉之际,只见柳莺莺悄然?闪身没入了周遭的桃林中。
    此时的桃林间?桃花散落,开出了茂密嫩绿的枝叶来。
    柳莺莺披着一身斗篷,自桃林间?一路熟稔的穿行,一路追赶至那片嶙峋假山处时,终见柳莺莺咬牙朝着远处大喊一声:“姓沈的,你给我站住——”
    柳莺莺赫然?朝着假山处那片玄色身影微微呵斥着。
    话一落,只见前方那道方才才当着众人的面?堂而皇之离去?的身影微微一顿,缓缓停了下来。
    沈琅背着手,立在原地,没有转身。
    背在身后的大掌略微握着,佩戴着玉扳指的大拇指略微转动摩挲着。
    直到柳莺莺几步追赶了过来,直接一把横拦在了沈烨面?前,一脸怒意的看着他?。
    沈琅这才淡淡垂下眸来。
    四目相对?间?——
    柳莺莺桃目愠怒,死死盯着沈琅,一度气得浑身乱颤。
    有那么凑巧的事情么?
    她前脚才刚去?将人威胁了一番,转眼,便出了这样的事情。
    “放过小六,他?不?适合你。”
    “此话,我只说两次。”
    昔日,那人在密室中对?方警告她的话分明还历历在目。
    而今,在沈六公子与白莺儿事发现场,这位始作俑者又?堂而皇之出现在了那里?。
    他?沈大公子几乎从未曾参加过沈家各类宴会,连郡主的生辰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有现身之人,今日不?过是二房堂妹的生辰宴,他?出现作甚?
    要说这二者之间?若没有任何联系的话,她柳莺莺将她的名字倒着来写!
    柳莺莺咬牙切齿的盯着眼前这人。
    虽然?,即便没有这横生出的枝节,柳莺莺心知肚明,她跟沈六公子的婚事怕也不?一定能成。
    沈六公子是柳莺莺眼里?的可造之才,优质的婚配人选,却也是整个四房的顶梁柱,是整个四房他?日辉煌光耀的唯一希望,人心都是向上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柳莺莺想往上找个安身立命之所?,焉知四房不?也一样?
    可是,他?们的婚事成不?成,是他?们的事情,不?代表,可任人横插一脚——
    柳莺莺做梦都没有想到沈琅的手段竟这般恶劣下作。
    其实,那日,密室谈判失效后,柳莺莺便有些预感,他?沈大公子非但不?会助她一臂之力,相反,他?怕是还会横生枝节,从中作梗。
    只是,令柳莺莺没想到的是,她的那些威胁和?手段,他?丝毫不?放在任何眼里?不?说,他?竟还堂而皇之的……欺负人上瘾了。
    沈琅到底怕什么?
    他?难道当真?不?怕她将他?们二人的“奸情”公之于众么?他?难道当真?一点也不?担心,她在他?的未婚妻表妹面?前透露点什么么?他?难道真?的可以自信到宓雅儿得知这一切后,还能乖乖顺顺毫无芥蒂的嫁给他?么?
    她就不?明白了,他?好端端的去?娶他?的表妹妻子就是了,她既没有吵着闹着让他?负责,也没有像今日白莺儿这般寻死觅活,他?还来无端毁她姻缘作甚?
    这口?气,她柳莺莺实在咽不?下去?。
    相比柳莺莺的怒目而视,沈琅显然?目光淡然?,不?过淡扫了她一眼,片刻后,忽见沈琅若无其事的将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朝着柳莺莺胸口?处淡淡伸了过来,柳莺莺浑身警觉,立马捂住胸口?后退了一步,继而朝着沈琅怒目而视道:“沈大公子想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在此地直接宣、淫不?成?”
    柳莺莺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沈琅,看着他?骤然?袭击来的手,还以为他?又?要像上次那样不?管不?顾的来扯她的衣服,顿时一脸荒唐又?气愤的看着他?。
    柳莺莺这般狂妄露骨之言一出,瞬间?只见沈琅身后的吴庸默默瞪大了眼,继而飞快转了转眼珠子。
    他?原本还有些没有从方才那句“姓沈的”中缓过神来,眼下便又?险些被这句大尺度的话给震得头脑发晕了起来。
    却见沈琅若无其事的淡淡挑眉看了柳莺莺一眼,好似并没有被她的大胆之言给吓到,不?多时,只朝着柳莺莺胸前看了一眼,随即缓缓开口?道:“天色温凉,还在此处逗留作甚?”
    说罢,朝着一身落汤鸡的柳莺莺上下扫了一眼,随即神色淡淡道:“底下有衣裳,去?换了。”
    沈琅若无其事的说着。
    语气略带着几分上位者该有的命令语气。
    话一落,便越过了柳莺莺欲朝着山石密室中走去?,却见柳莺莺再度闪身一拦,再度径直挡住了沈琅的去?路。
    一时微微抿着唇,死死盯着他?。
    此时的柳莺莺因刚从湖中爬上来,浑身早已湿透了,连头发都在滴水,绣花鞋,裤腿已全湿透了,好在身上裹了件斗篷,将浑身的凌乱狼狈悉数遮掩住了。
    她咬牙死死盯着沈琅。
    沈琅终于将背在身后的手放了下来,亦定定看着柳莺莺。
    二人两两对?峙着,吴庸隐隐察觉出气氛有些不?对?,想了想,立马开口?解释道:“那个,柳姑娘您误会了,方才是六公子见白姑娘落水便自行跳下湖救人的,与我家少主无关——”
    又?道:“我家少主冤枉啊!”
    再道:“我家少主素来寡言,柳姑娘可别欺负我家少主嘴笨。”
    吴庸尽心尽意的拥护着自家主子。
    话一落,只见柳莺莺气血瞬间?再度上涌,一个厉眼瞬间?朝着吴庸面?门扫去?,只冷笑一声道:“我何时说过六公子下水救人一事与你家少主有关,吴护卫这是不?打自招了么?”
    柳莺莺冷冷说着。
    吴庸一噎,立马心虚的看了沈琅一眼,便见柳莺莺再度冷笑一声道:“怕什么,我又?不?吃人!”
    说话间?,只见柳莺莺再度将目光一动不?动的钉在了沈琅的面?门上,只目光死死盯着沈琅面?门,却冲着吴庸一字一句道:“我来,是为了通知你,还有你家少主,恭喜,往后你们玉清院可就要热闹好玩了!”
    话一落,又?咬咬牙,继续道:“我喜欢饮茉莉花茶,记得让你家少主多备着些,日后少不?得要时时过来叨扰的!”
    柳莺莺盯着沈琅的脸恶狠狠地说着,说到最后一个字时,骤然?嗖地一下收回了目光,眯着眼,清冷的目光落到了吴庸脸上,好似再说“听?到了么”,再吴庸忙不?迭地点头中,便见柳莺莺冷笑一声,如同来时盛气凌人般,又?甩着衣袖,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了。
    柳莺莺还能怎么着?
    难不?成气得将人打一顿不?成?
    再者,她可打不?过那姓沈的?
    不?过是实在气不?过,忍不?住跑过来撂了一番狠话泄愤罢了。
    这番气不?过中,明显还一并夹杂着上两回的所?有的怨怼和?愠怒。
    话说,柳莺莺一走,便见沈琅还背着手立在原地,一直目送那道气急败坏的身影甩袖而去?,不?多时,这才凤眼略挑,狭长的眼尾深光一闪而过。
    吴庸此刻还在一脸晕头转向的琢磨着柳姑娘那番话的深意,想了想,想了再想,思索再三?,忍不?住出声询问?道:“少主,柳姑娘方才那话究竟是何意啊,还有……那个,那个茉莉花茶……要备么?”
    吴庸弱弱的问?着。
    话一落,只见沈琅脚步未停,直接头也不?回吩咐道:“去?领三?十?军棍。”
    吴庸闻言,顿时双肩一垮,嚎道:“别啊,少主,那日领罚的伤还未好透了。”
    话刚落,便见前方走了几步的沈琅步履微停,吴庸立马道“属下这便去?领罚”,然?而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见前方沈琅忽又?神色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将西院那片樱树拔了。”
    吴庸:“……”
    这……好端端的樱树林拔了作甚。
    主子心思变化莫测。
    吴庸只一度有些跟不?上少主的节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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