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微微垂目间,看着眼前的一脸倦怠的无骨之姿,不由想起方才的放肆来。
    两人面对面拥坐着。
    刚刚,就跟入了魔般。
    温香软玉在怀,整个世界都尽在他股掌之中。
    便一时失了力道。
    而?这?一回,两人皆是完全清醒的。
    不像上一回,她意识混乱不清,全然由药物支配。
    只觉得比上回更要魇足知味。
    唯一的遗憾是,那般放纵下,她节节败退,不过才几十回合,便承受不住,直径丢盔弃甲了。
    而?他,却还未曾全然尽兴。
    不过,一抬眼,目光所及之处,见软榻,案桌上均是一派凌乱,无不提醒着方才的疯狂和激烈,又略微魇足。
    再一垂目时,目光落到了怀中之人身上,只见此刻,怀中之人睡得香沉,睡着了倒要比苏醒之时讨喜乖觉多了。
    没了那张虚情假意的假面和那张厉嘴,此刻神色恬静乖觉的抱着他,枕着他,连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沈琅垂着目,目光一寸一寸落在了怀中之人脸面上,定定看着。
    侧脸枕在他的胸膛,坚硬精壮的胸膛将她美艳的侧脸挤压得略微变了形,却莫名透着一丝娇憨可?爱来。
    沈琅心下微动。
    不多时,只缓缓抬起了手,似要以指腹正要朝着那张脸上轻轻刮下来,却在将要落下之际,却见眼下那张脸上满是泪痕,一时想起方才激烈之际,她哭着求饶不成,抬手便朝着他的面门挠去的画面,沈琅眉头?轻轻一挑,片刻后,嘴角微微一勾,到底以指腹朝下,朝着那片泪痕一点一点擦拭而?去。
    再一抬眼时,又见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青紫红痕。
    殷红的红痕遍布整个肩头?,顺着雪背,竟一路延伸到那片神秘沟壑之中。
    盯着那处定定看着,清冷的目光再度幽暗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还是灼热散去后,骤然察觉到了一丝寒意来,只见怀中之人陡然打了个冷颤来。
    握在肩头?的手指在香肩处轻轻一拭,密室凉寒,到底怕着了凉。
    沈琅只得收起了心中的心猿意马来。
    一时,将她的双臂再度紧缠上他的脖颈,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捧着她的花瓣,直接从椅子上起了身来。
    只托着她的身子一步一步朝着矮榻方向稳稳迈了去。
    只是,此刻他还在她的身子里,没有出?来。
    他们紧密相拥着。
    每走一步,怀中之人依然阵阵颤栗,不多时,于?睡梦中忍不住呜咽哭泣了起来。
    第085章
    话说?, 等到?柳莺莺醒过来时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
    她?其实并没有酣睡许久,不过是那一瞬间的欢愉有些无力承受,晕阙了过去, 等到?醒来?时, 并没有像上次那样不知天地为何物?,累到?一度身子麻木乱了神智, 却也是吃了些苦头的。
    此刻, 石壁上点着烛灯。
    狰狞威武的石狮嘴里火光摇曳,满室晕黄。
    洞中万年如?此,不见白天黑夜, 柳莺莺睁开眼时,只见自己身上盖了一件玄色衣袍, 衣袍宽大厚重,像是一张锦被般, 将她?完然覆盖。
    这?身玄衣, 不单单柳莺莺面熟,便是整个沈家所有的人怕都印象深刻罢, 此刻, 竟盖到?了她?的身上来?了。
    不出意外的,衣袍下,她?未着寸缕。
    相比那日苏醒后的浑身钝痛,意识模糊,这?一回, 至少思绪是完整清醒的, 且那回是两日两夜的贪欢索取, 自然遭了罪,而这?一回——
    意识模糊有意识模糊的好处, 至少记得并不分?明,只有模模糊糊的一些场景。
    不像现在,几乎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一幅幅清晰无比的画面,瞬间在脑海中不断连番上演了。
    柳莺莺一度咬了咬唇,不想,这?一咬,唇齿间微微一痛,她?喉咙里下意识地嘤咛了一声。
    唇上,破了一道口子,柳莺莺这?一咬,直接在伤口上又加了一道伤,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竟再度溢出了浅浅的血迹来?。
    与此同时,一幅幅唇齿生津的画面悄然入了脑。
    柳莺莺脸一胀,再度缓缓闭上了眼来?。
    她?竟再度被吃干抹尽,而这?一回,竟又是自己亲自送上门来?的。
    虽这?日之?行本不抱任何希望,威胁到?他沈大公子沈琅身上来?,柳莺莺虽对那沈琅了解不多,知之?甚少,可到?底打过几回交道了,虽深知他并非那等能够轻易受人裹挟之?人,可柳莺莺所求之?事,一来?对他本无任何害处,二来?两人到?底“一日夫妻”,他若品行端正?,但有良知的话,经过那日之?事,对她?本该抱有些淡淡的亏欠才是。
    加上他婚事马上将要落定,无论是作为弥补,还是想要在大婚之?前将她?这?么个碍事之?人给安置打发了,都应该没有拒绝她?的理由才是。
    退一万步来?说?,便是此番谈判失败,柳莺莺也不过是多跑一趟,权当当作探探对方依譁?口风罢了。
    可千算万算,哪里能够算得到?,这?一去,竟是有去无回的。
    她?没想到?沈琅那厮,竟是那般无耻龌龊。
    他对上回之?事毫无半分?亏欠怜惜之?心便也罢了,他竟还……竟还变本加厉!
    欺负人欺负上瘾了罢。
    他就是一头恶狼!
    一头吃白食的恶霸!
    只怪她?轻了敌,哪里想得到?,堂堂百年世家最矜贵尊贵的嫡子嫡孙,竟是这?样?一个奸邪荒,淫之?徒!
    不过,也正?是因此,柳莺莺依稀发现了一丝细微的苗头来?。
    那便是,那个好色之?徒,他对她?……或者说?,对她?的身子至少是贪恋的!
    男人有时就是这?样?轻贱,尤其是开了荤的男人,柳莺莺当年在妓院时见多了,有的穷酸书?生找了姑娘开了荤腥后,甚至一度痴迷到?竟举家变卖家产,只为春宵一度的地步。
    不过,沈琅这?人,看着虽冷漠禁欲,柳莺莺却觉得他分?明阅女无数,那样?的手?段和招数,连被精心调,教过整整三年的她?竟都一时无法招架,又岂会是个新手?郎?
    看来?,整个沈家人都被这?个表面威严,内里放纵的好大哥给骗了。
    不过,管他新手?旧手?,至少,此刻,柳莺莺窥探出了一丝玄机来?。
    并非她?自恋,实则柳莺莺对自己的魅力还是有着清晰认知的,被秦妈妈亲自悉心调,教了整整三年的这?副身段,只要非龙阳之?好之?人,哪个能不流连忘返。
    只不知,这?沈琅究竟不过只是片刻的贪恋,还是抱着送上门来?,不要白不要的戏弄作弄?
    正?当柳莺莺暗中琢磨之?际,不想,这?时,忽而听?到?远处传来?细微的声响,下一刻,一声低沉冰冷的声音紧随而来?:“醒了?”
    那道声音低沉醇厚,像是深埋在低下千年的古钟敲击发出的声音,沉寂又迫人。
    骤然发声,一时惊得柳莺莺浑身大颤。
    像是身体对这?道声音的本能反应似的,柳莺莺浑身骤然一惊,猛地仰头看去,便见那案桌之?后的交椅上,竟端坐着一道正?襟危坐的身影来?。
    因密室昏暗,而那人着一身黑色亵衣,与昏暗的角落融为一体,故而柳莺莺醒来?后不曾察觉,还以?为密室无人,以?为那人……那人吃干抹尽后早走了。
    不想,竟是还在的。
    此刻,端坐在案桌后,提笔,正?在誊写着什么。
    相比柳莺莺的未着寸缕,对方?虽只着了一身亵衣,然后,黑色的面料从领口,到?袖口,只见衣衫整洁,一丝不勾,连脖颈处的袖扣竟都扣得紧紧的,端得一派衣衫笔挺,清心寡欲。
    若叫旁人见了,定以?为是个品行端正?,禁欲矜贵之?人。
    然而,那片整齐衣襟下的……放浪——
    柳莺莺这?一眼看去时,沈琅正?好也分?出一抹神色,从案桌上的卷面间淡淡抬眼,朝着软榻方?向淡扫而去。
    四目相对间——
    那双凤眼在烛光的映衬下,漆黑又幽暗,里头像是藏着一汪深不见底的漩涡。
    看到?那张脸时,身体里仿佛才残存着一丝方?才的无力承受,柳莺莺身子细微一颤,下一刻,便见柳莺莺咬着牙,噌地一下将脸调转了过去,以?后脑勺怼起了人来?。
    沈琅淡淡看了柳莺莺背影一眼,视线从玄色衣袍下那抹细白晶莹的香颈处掠过,片刻后,若无其事的收回了目光,神色自若的将卷中将最后一行字续写完了,这?才淡淡拂袖停笔。
    将毛笔置于笔架上,这?才神色淡淡的起了身,背着手?,缓步朝着前方?的小几迈了去。
    这?方?小几本是安置在软榻上的,不过,自上回后,挪到?了案桌旁,软榻彻底空了出来?。
    沈琅亲自倒了杯茶来?,慢条斯理的朝着软榻方?向走了去。
    柳莺莺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想起了方?才对方?的索求无度后,下意识地抬手?护住了胸前,顿时心生警惕。
    察觉到?对方?立在榻前,高大的黑影瞬间将整个软榻笼罩住了,一如?方?才在石门前似的,还以?为他还要再来?,一时咬着牙关紧紧牵着那件玄色衣袍费力挣扎了起来?,正?欲躲闪之?际,目光一抬,这?才见那人竟端着杯茶盏立在榻前。
    他背着手?,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淡淡端着茶盏。
    小小的一盏玉盏,悬于他修长的两指之?间,淡绿色的,与那些药瓶一个色泽。
    见她?已挣扎了起来?,朝着茶盏看来?。
    便见沈琅将茶盏朝着柳莺莺跟前缓缓一递。
    然而下一刻,却见一段雪白的酥臂自玄色衣袍下一扬,紧接着,便见那只精致淡碧的茶盏骤然一翻,直径从沈琅手?中翻转了去。
    茶盏里的茶四下倾洒。
    杯子砰地一下跌落在软榻上,翻滚着,轱辘轱辘几下,落到?石板地面,应声而碎。
    沈琅微微垂目,扫了眼脚边散碎的茶盏碎片,目光一抬,视线重新落到?了软榻上那个罪魁祸首的脸上。
    便见祸首莺莺此刻正?微微抬着下巴,抿着嘴,一脸冷面,又微微挑衅的看着他。
    美艳的面庞上有着欢愉后的潋滟春色,以?及,一抹显而易见的愠怒。
    沈琅定定看了她?一眼,片刻后,狭长的凤眼淡淡一佻,不多时,一言不发的背着手?转身离去,片刻后,竟又重新倒了一杯递了过来?。
    柳莺莺方?才大胆之?举略有些舒爽,然而舒爽完了后到?底心惊,他们之?间力气悬殊,她?跟对方?抵抗不亚于以?卵击石,名目张胆的挑衅唯恐与方?才那般只有吃亏的份。
    不想,许是沈琅这?会儿将人吃干抹尽后难得魇足,竟难得有几分?耐心,竟跟逗小猫儿小狗儿般,难得耐着性子依着她?再度递了一盏来?,柳莺莺大起了胆子来?,然后,又将第二杯直接打翻在地。
    有一有二有三后,终于第四次时,只见沈琅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扬,轻而易举的躲开了柳莺莺的袭击,淡淡扫了她?一眼后,终是缓缓开了口,道:“最后一只了。”
    柳莺莺闻言,一时将嘴角直接抿成了一条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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