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烈威道:“你既是管教不严,我便替你管教管教!”
    一阵森寒阴风扑面而来,徐志穹紧盯焦烈威,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郎仲学毫无惧色,冲着焦烈威喝道:“你敢动我?你动一下试试?这是罚恶司,这是判官的地界,你在这动我一下,全天下的判官都不容你,就连判官道的星宿都不容你!”
    话音落地,焦烈威神情愕然,就连岳军山都不说话了。
    徐志穹看了看郎仲学,不知他这话从何说起。
    在罚恶司伤了判官,判官们肯定都不满,但为什么能牵扯到星宿?
    星官都不管凡间事了,星宿还哪有心情理会?
    徐志穹正在思索,却见郎仲学走到了焦烈威近前:“动我呀!你试试!我们判官道没那么好欺负,别忘了谁是这地界的主子,今天你要是动了我,中土阴司别想再见到一颗功勋。”
    在场所有判官都惊呆了。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
    什么情况?
    冥道的功勋,由判官道掌握?
    以前可从没听说过这种事!
    所有的判官,腰杆顿时硬了起来。
    焦烈威见情势不对,转眼看着岳军山:“我若是跟一个晚辈计较,却也失了身份,岳冢宰,今天看你面上,此事暂且作罢,但我道门叛贼钟剑雪,你须给我一个交代。”
    说完,焦烈威走了。
    徐志穹算是看明白了,焦烈威原本就没打算出手,他来罚恶司,是为了岳军山壮声势的!
    好一出双黄戏!
    岳军山回过头,看着一众判官,摆摆手道:“都散去吧,散去吧。”
    岳军山有一种天然的感召力,一群判官当真散去了。
    他看向徐志穹和陆延友:“马长史,陆长史,劳烦到长史府一叙。”
    三人到了长史府,岳军山很自然的坐到了正座之上,用一副关切带着教训的口吻道:“冥道出了叛贼,为何牵扯到咱们道门?”
    徐志穹没有回答,倒是陆延友没敢失了礼数,赶紧解释道:“昨日,望安殿阎君杜春泽来到罚恶司,非说他们道门的勾魂使钟剑雪到了罚恶司,他要搜查长史府,这是咱们道门的脸面,我们自是不允,便和他有了些口角。”
    岳军山看着徐志穹道:“所以,你便把他的人给打了。”
    徐志穹还是不说话。
    他没心情向岳军山做出任何解释。
    岳军山长叹一声:“焦烈威是个阴狠的人,和他结下了这份梁子,只怕咱们道门难得安生,
    幸好,我和他还有几分交情,这事情,且由我和他去周旋,你们记得,这段日子,可千万别再冒犯了冥道修者。”
    好厚一张脸,顺理成章成了主人了。
    又说了片刻,岳军山道:“我对诸位同道还不是太熟,京城罚恶司的名册先拿来给我看下。”
    陆延友稍微有些为难,这是道门隐秘,不能轻易给别人看。
    岳军山眉头微皱:“你们还把我当外人么?”
    陆延友干笑一声,不知如何作答。
    徐志穹看了看陆延友道:“陆长史,咱们不能把岳冢宰当外人,岳冢宰是大宣判官道的好朋友,你仔细想想,咱们把名册放哪了?”
    陆延友眨眨眼睛,思索片刻道:“平时疏于打理,一时间,还真想不起这名册放到了何处,容我找找去。”
    言罢,陆延友离开了长史府。
    他是聪明人,这场合,最好先躲出去。
    徐志穹留在长史府,接着和岳军山周旋:“岳冢宰,我听说图努那边也有不少同道,贵帮那厢,有多少长史,有多少大夫?”
    岳军山眼睛微眯:“马长史,为何问起此事?”
    徐志穹笑道:“问问怎么了?我又不是外人!图努都城也有罚恶司吧?开门之匙是什么?我也好常去坐坐。”
    岳军山笑道:“马长史若真想去看看,老夫带你去就是了,你年纪轻轻,修为不浅,在道门之中,也算是翘楚,多结识些同道也好,老夫很是看重你。”
    两人正在周旋,忽听郎仲学在门外喊道:“这戏唱没完了么?功勋还给不给兑了!”
    徐志穹赶紧起身施礼道:“岳冢宰,琐事缠身,恕马某失陪!”
    说完,徐志穹离开了长史府,把岳军山一个人晾在了长史府。
    岳军山看着徐志穹和郎仲学的背影,心下暗自盘算。
    这个郎仲学疯疯癫癫,想必得了高人指点,先别动他。
    倒是这个马尚峰,奸滑狡诈,颇有心机,真真是个祸患,龙秀廉还真有可能死在他手上。
    可惜啊,龙秀廉做事不得要领,他不知道马尚峰的软肋。
    这人的软肋在俗世,他在俗世有太多牵绊。
    马尚峰,你以为道门里有规矩,我就不敢动你?
    你以为道门里的规矩能一直护着你?
    你以为我是龙秀廉?你以为我只能在道门里对付你?
    俗世之中另有规矩,有些规矩你还不懂,我今天教教你道门之外的规矩,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疼!
    我不需要亲自动你,我能借外人之力让你生不如死,还能把你一家上下都攥在手上,我看你还如何猖狂!
    ……
    徐志穹带着郎仲学去了赏善司,两人闲谈一路,徐志穹问道:“你怎知鬼帝不敢在罚恶司动手?”
    郎仲学道:“这还用问么?功勋的命门在咱们道门手上,在咱们地界跟咱们动手,他不是断了自己生计么?”
    “你入道多少年了?”
    郎仲学道:“去年冬天,刚入的道门。”
    徐志穹道:“刚入道门一年,就知道这么多事情?”
    郎仲学道:“我有师父呀!”
    徐志穹道:“我也有师父!”
    “我师父什么都告诉我。”
    “你师父贵姓?”徐志穹投去艳羡的目光。
    “这种事情,怎么能轻易告诉你呢!先说你给我多少功勋?”
    “两寸的罪业,按赏善的规矩,肯定是四百功勋!”
    “你都按规矩了,那咱还有什么好说,别再打听我师父的事情!”
    ……
    两人到了赏善司,徐志穹收了犄角,给郎仲学兑了四百功勋。
    肉疼过后,徐志穹又打了一个畅快的冷战,短短两天时间,他已经赏出去八百多功勋。
    快么?
    分怎么比较,升一段要赏一万,距离三品却还早呢。
    可没三品不行啊。
    焦烈威在外边堵着,岳军山在里边耗着,大宣的判官道,要被别人捡现成了。
    岳军山这个死毛刹,脸是真的厚,有什么办法能把他赶走?
    徐志穹坐在白悦山身边,从他手里抢了块饼子吃:“白大夫,这事还得怪你,你说你离三品就一步之遥,非得跑到龙秀廉那去作死,
    而今这毛刹冢宰赖在大宣不走了,你说这事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一根琴弦突然绷断,差点打在徐志穹脸上。
    徐志穹愕然的看着白悦山。
    这招出的又快又狠,白大夫这是苏醒了?
    白悦山满脸愤恨看着徐志穹,看来他也被这事激怒了。
    “白大夫,你能听明白我的话?你的魂养回来了……”
    白悦山上前一掏,把饼子抢了回来,坐在原处,接着弹琴。
    赵百娇道:“别抢白大夫的琴,别抢白大夫的吃的,他这个人,还是好相处的。”
    徐志穹揉了揉额角,白悦山是指望不上了。
    得找个人帮忙,徐志穹第一个想到了郁显冢宰孟远峰。
    指望孟远峰赶走岳军山是不现实的,孟远峰本身的实力没有恢复,而且他也不该卷入到这场争斗当中。
    但他经历的世面更多一些,至少能分享一些经验,比如说遇到这个不要脸的毛刹冢宰,该如何处置。
    可现在该上哪找孟远峰呢?
    上次一别,他已经说过,不会再回侯爵府了。
    苦闷之际,胸前突然有一枚花瓣颤动。
    桃儿找我?
    难道是墨迟发现我回大宣了?
    这事大意不得,徐志穹还记得点穗城罚恶司的开门之匙,他得赶紧去郁显国一趟。
    当然,临走之前,家里的事情得交办妥当。
    吃过龙秀廉一次亏,不能再上第二次当!
    ……
    新年将至,夏琥新进了一批年画,背着包裹,早早去了西集。
    集市上人还不多,夏琥先抢了一个好位置,刚吆喝两声,只觉身边有人在注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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