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暗处的太卜,苦思许久,不明就里。
    一张纸吓走了梁无名?
    粱无名有真龙之身,应该有一品的修为了,就算没有,也极为接近。
    他为什么会被一张纸吓走?
    那到底是什么纸?
    这狂生身上怎么还有这种法宝?
    罢了,且等以后再问他,此地不宜久留,难说粱无名什么时候又钻出来。
    太卜布置了一道法阵,通过阡陌楼回了阴阳司。
    徐志穹到了中郎院,夏琥正等在院子里。
    看到徐志穹第一眼,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官人!”夏琥抱紧了徐志穹,徐志穹也抱紧了夏琥。
    他把夏琥抱进正房,关上了房门,夏琥也没挣扎。
    “罢了,你别那么急,我给你就是,能看见你比什么都强,你先等下,你把我翻过来作甚?你这是要……作甚来!”
    夏琥惨呼一声,徐志穹在左边肥桃蛋子上,咬了一个牙印。
    “作甚,到底是要作甚?”夏琥吓坏了,没等反应过来,徐志穹又在右边肥桃蛋子上咬了个牙印。
    夏琥含着眼泪道:“贼丕,我跟你到底有什么冤仇?”
    徐志穹舔舔嘴唇道:“若是日后,你觉得我性情变了,定是有人冒充我,
    你且问一句,身上的牙印是谁咬的?咬在了什么地方?
    他要是说不出来,便是假的,便是冒充我的,你万不可从了他!”
    “什么真的假的?冒充什么?你说甚来?”夏琥捂着肥桃哭了许久,且对徐志穹道,“先去趟罚恶司,为了找你,咱们道门都拼了命!”
    两人去了罚恶司,夏琥一路走的艰难,动一下都疼的厉害。
    王嫣儿和赵百娇迎面走来,惊呼一声道:“马中郎,你回来了!”
    徐志穹点点头道:“回来了!”
    两人欢喜万分,准备酒茶给徐志穹却庆祝。
    夏琥在旁沉着脸道:“这却不留个牙印么?”
    王嫣儿一愣:“什么牙印?”
    徐志穹道:“说笑,说笑。”
    “谁跟你说笑?”夏琥语气阴冷,“凭什么她们不留牙印?”
    徐志穹摆摆手道:“她们又不是我娘子。”
    众人一并去了长史府,陆延友不多时赶了回来,这一路跑的急促,连高跷都忘了踩,看到徐志穹还活着,一颗石头总算落了地。
    “我去告诉白大夫一声,为了找你,白大夫把手下的判官都派出去了。”
    夏琥冷冷道:“白大夫那里,不用留个牙印么?万一有人去赏善司冒充你呢?”
    徐志穹低声道:“莫要说笑。”
    “怎么也得给陆长史留一个吧,万一有人来罚恶司冒充你……”
    陆延友一愣:“什么牙印?”
    “说笑,说笑!”徐志穹连连干笑。
    判官们都收到了消息,夏琥道:“去阴阳司一趟,那贼婆娘也惦念着你,好歹知会她一声。”
    到了阴阳司,常德才等在门口,满脸是泪迎了上来:“主子,你可算回来了,我真是没用,没护住主子,快让我看看,没受伤吧。”
    夏琥垂着眼角道:“废话少说,把下衣脱了。”
    常德才脸一红:“脱下衣作甚?”
    “留牙印,万一有一天,有人冒充你主子……”
    徐志穹赶紧捂住了夏琥的嘴,正说话间,陶花媛从阴阳司里走了出来。
    她已经从太卜那收到了消息,知道徐志穹平安回来了,看到徐志穹的那一刻,倒还平静些。
    “贼小子,我就知道你死不了。”
    “贼婆娘,你不也活得好好的。”
    两人互相看着,上一次像这样互相看着,还是在黄梨岗,陶花媛被肖松庭和毕伍生困住,险些丢了性命,徐志穹拼死来救,可陶花媛却当场昏了过去,一直昏睡到了昨天。
    差一点,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夏琥在这里,陶花媛本想极力克制,却听夏琥道:“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徐志穹很是紧张,陶花媛莞尔一笑:“此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吧?”
    夏琥点点头:“自然是算数的。”
    什么算数?
    她们说什么了?
    陶花媛带着两人进了阴阳司,常德才不敢进去,依旧等在门口。
    待进了陶花媛的房间,夏琥对徐志穹道:“我答应了陶姑娘,此番若是能救下你,便让你将她一并娶了。”
    徐志穹干笑道:“这却不可胡说。”
    “我没胡说,这个算你娘子了,留牙印吧。”
    “这可不当胡闹。”
    “谁跟你胡闹!”夏琥勃然大怒,“就欺负我一个么?我不是人身肉长的?赶紧给我摁住!”
    罢了,不留不行了!
    两人上前摁住了陶花媛,陶花媛惊慌失措道:“这是要做甚?你们扯我衣裙作甚?不,不能看,你个贼小子,你,你看看行,不能咬,疼,疼,疼……”
    留下两个牙印,陶花媛一脸哀怨看着徐志穹。
    不多时,梁季雄到了阴阳司。
    “志穹,好小子!我就知道你能平安回来!且告诉到底是什么人抓了你?”
    徐志穹道:“这事情正要与长老商量,历代苍龙卫中,可有一个叫梁无名的?”
    “梁无名……”梁季雄不记得有这个人,“罢了,且先见过太卜,再到苍龙殿商议。”
    阴阳师前去通传,少顷即回。
    太卜另有要事,不愿见客。
    两人正要去苍龙殿,走到门口,梁季雄却有些犹豫。
    “志穹,今日先不去苍龙殿了。”
    徐志穹不解,梁季雄却也不好明说。
    他想起了顿顽星君的态度,心里总觉得有一根刺。
    一辆马车来到阴阳司门前,长乐帝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看到徐志穹,长乐帝放声大笑。
    徐志穹赶紧施礼,长乐帝上前扶住:“兄弟,莫要多说,去我那里吃酒。”
    梁季雄如释重负:“陛下既是相请,焉有不去之理,志穹,你先去皇宫吧,我回苍龙殿处置些杂事,明日咱们再聚。”
    徐志穹跟着长乐帝去了皇宫,临行之时,夏琥和陶花媛特地嘱咐了几句:
    夏琥道:“若是遇到六公主,别忘了留个牙印。”
    陶花媛道:“要留两个,咬得深一些,公主出身尊贵,千万别怠慢了。”
    到了皇宫,太子在集英殿里摆了一桌酒,梁玉瑶也前来作陪,席间,长乐帝问起了那人身份,徐志穹简要回答:“苍龙霸道的高品修者,已经不在凡尘之列,他说他叫粱无名。”
    “粱无名……”长乐帝思忖良久,“改日我且查查族谱,宗室应该没有无字辈的。”
    梁玉瑶道:“查甚来,这铁定是那厮编出来的鬼名字,志穹既是被这狠人盯上了,以后干脆就住在皇宫里,莫要在外面乱跑。”
    长乐帝表示赞同,徐志穹摇头道:“我住在皇宫里却不方便。”
    长乐帝道:“有什么不方便,咱们兄弟分什么彼此,不是同根生,也是并蒂莲,我那边的女人,只要不是皇后……”
    粱玉瑶赶紧打断长乐帝:“是不方便,要不就住在我玉瑶宫吧,我那里看管的紧。”
    “你那里紧?”长乐帝看了看粱玉瑶。
    粱玉瑶双颊微红,看着徐志穹。
    徐志穹摇摇头道:“我若搬来,只怕要牵连到陛下,若是那狠人追到皇宫里来,谁能保陛下周全?”
    如今的皇宫可不比当年,当初的皇宫里有陈顺才和皇后照应,还有一大把高品宦官。
    凉芬园一战过后,陈顺才走了,皇后被囚禁,宦官死伤无数,皇宫里当前最能打的只剩下了四品内侍吕运喜。
    换句话说,皇帝现在连自保都困难,不需要粱无名这样的狠手,只要有一个三品闯进皇宫,粱玉阳都无从招架。
    “先把钟参和楚信调到皇宫里来。”徐志穹提议。
    长乐帝摇摇头道:“不妥。”
    粱玉瑶诧道:“怎就不妥?志穹说的是正经事,而今的皇宫确实难说安稳。”
    长乐帝端起酒杯,独自抿了一口:“把那么多高手留在皇宫作甚?为什么不让他们作些正经事?”
    粱玉瑶皱眉道:“你是皇帝,自然会有人害你,保护皇帝难道不是正经事?”
    长乐帝剥开了一只螃蟹,递给了徐志穹:“你们且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来害我?我就那么招人恨么?”
    粱玉瑶不知该如何回答:“历朝历代的君王,都是如此,皇宫必须戒备森严,也不能说就是招人恨……”
    “我觉得他们就是招人恨,他们也知道自己招人恨,所以才怕成那副模样,”长乐帝笑一声道,
    “京城里有那么多高手,如果有哪个刺客拼了命闯进京城,二哥、太卜、钟参、楚信他们都不拦着,他们就看着我被杀,都不管我,那我是真的可恨,还不如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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