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源光顾着教导元宵读书,却忘了为她普及女?性的?自我保护意识。
    尤其是她现在长大?了,婴儿肥下隐约可见将来秾丽清绝的?端倪。
    这世上变态多了去了,譬如许玉林,譬如在翠红楼有过交易的?那?些特?殊癖好的?人。
    也多亏元宵方才?那?一句,让苏源意识到?自己的?疏忽。
    幸好,现在补救还来得?及。
    宋和璧深以为然:“不论亲疏远近,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元宵似懂非懂:“爹爹和舅舅还有表哥也算吗?还有唐叔叔和方叔叔家的?哥哥弟弟,也要防备吗?”
    苏源卡了下壳,面上鲜见地出现一瞬的?空白。
    宋和璧乐不可支,捏了捏元宵面颊上的?软肉:“爹爹疼爱元宵还来不及,当?然舍不得?伤害元宵,至于其他人......”
    “元宵你要知道,现下女?子为世俗束缚,本就?不易,等你再大?些,或许稍有什么差错就?会?成为他人攻讦你的?理由,万全之策便?是保护好自己。”
    就?像当?年她年方十九仍未出嫁,背后不知多少人说闲话。
    甚至宋家的?亲戚也都登门劝说,让她不要挑三拣四?,随便?找个人嫁了,省得?留来留去留成老姑娘。
    更甚者,说宋和璧这一身反骨都是因为自幼习武,要是自家女?儿,一早就?敲断她的?腿。
    宋和璧不以为意,左耳进右耳出,也还是避免不了闲言碎语,心理上多少也会?郁闷。
    “咱家没那?么多规矩,但在很多人家,男女?七岁不同?席,父女?之间更是要保持距离,吃饭喝水甚至睡觉都有一套的?规矩,跟尺子丈量过一样?。”
    “我们希望你活得?开心快乐,但有些东西还是能避则避。这需要你提高辨别能力,以及自我保护能力。”宋和璧满眼怜爱,“当?然,我们也会?尽全力保护好元宵。”
    宋和璧语气温柔,犹如涓涓细流涌入心头。
    元宵半知半解,却将所有话铭记在心。
    抱了抱娘娘,又抱了抱爹爹:“我都记下啦,一定不会?忘的?。”
    苏源笑了笑,轻拍元宵的?肩头,以作?安抚。
    “元宵最喜欢爹爹娘娘,还有祖祖啦~”
    谁能受得?住小棉袄的?撒娇呢?
    反正他们是受不住。
    怀王带来的?沉郁在元宵的?撒娇声中消散殆尽,随着马车的?行?进,撒下一路欢笑。
    之后几天,苏源工部、船舶司两头跑,忙得?脚不沾地。
    这天从船舶司出来,恰好看见大?理寺卿齐大?人领着一群人经过。
    他身后缀着的?两人一位是岳坚,另一位则是个生面孔。
    没看到?另一位大?理寺少卿,苏源暗自奇怪,停下拱手见礼:“齐大?人,周大?人,还有这位......”
    好在那?身着红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很是善解人意,呵呵笑着说:“在下袁云山,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左少卿。”
    苏源心神?一动,再度拱手:“原原来是袁大?人,袁大?人安好。”
    袁大?人哪敢让远靖伯向自己问好,忙不迭侧身避开,并回了一礼。
    苏源笑问道:“几位大?人行?色匆匆,这是要到?哪去?”
    大?理寺卿坦言道:“大?理寺积攒了好些案子,准备去刑部校对,该判刑的?判刑,该坐牢的?坐牢。再这么下去,牢狱都快满了,地方上也等得?急呢。”
    苏源略微让开一步:“那?我就?不耽误几位大?人办差了。”
    待大?理寺的?人走远,苏源才?去往工部。
    昨儿船舶司一名匠人研造出一样?新式船只配件,经试验后实用性很大?。
    船舶司的?某种材料快要见底,苏源去工部领材料,顺便?将工部里堆积的?公务处理了。
    今日事今日毕,苏源花一个时辰处理完文书,又叫上几个人,带着材料急吼吼赶去造船处。
    走在宽敞的?宫道上,头顶是温暖和煦的?阳光,苏源步履匆匆,有种腿都快跑细了的?错觉。
    不过这样?也挺好,更容易立功,也更容易升职。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声殷切的?呼唤:“苏大?人!”
    苏源转过身,见来人是大?理寺卿,而他的?身后空无一人,颇有些诧异:“齐大?人不是去刑部?”
    全国各地的?案件文书加一块儿可不少,没几个时辰干不完。
    大?理寺卿隔着官帽摸了把秃脑门:“大?理寺那?边也有不少文书亟待处理,两位少卿带着人留在刑部就?够了,总不能所有人都耗在那?儿。”
    苏源想也是,正欲说先行?一步,就?见大?理寺卿走到?他跟前,压低声音说:“之前的?那?个高伟你还记得?不?”
    提起高伟,横亘在胸口上的?鞭痕就?隐隐作?痛。
    伤口很深,即便?用了祛疤的?膏药,也还是留下了手指长的?疤痕。
    每次更衣沐浴时看到?,心里总有那?么几分不太舒坦。
    奈何那?高伟只是按照惯例审问“犯人”,苏源连报仇的?正当?理由都没有。
    没想到?翻了个年,高伟的?左少卿职位就?成了旁人的?。
    苏源还挺满意,倒是没深究其中的?缘由。
    苏源没空深究,不代表大?理寺卿不想给?他卖个好。
    “年末考绩时,高伟被人检举,说是以公谋私,只因那?家人不慎将洗菜水倒在了他家地界上,就?给?那?家的?顶梁柱扣了个罪名,害得?人家破人亡。”
    因一盆洗菜水引发的?惨案,这未免太丧心病狂了吧?
    “还有之前经他手里过的?案子,有好几人以金银贿赂他,好免去律法的?审判。”
    大?理寺卿比了个数字:“抄出来的?银钱,林林总总加起来起码有这么多。”
    苏源生平最厌这种人,直接把对高伟的?恶感拉升到?满值。
    “这些天太忙了,我都没听说这回事。”
    大?理寺卿撇了撇嘴:“陛下嫌丢人,当?天就?让人处置了他。”
    这里的?处置,应是死刑。
    苏源兀自想着,继而发问:“高伟在你手底下这么长时间,齐大?人您竟没发现?”
    大?理寺卿头摇成拨浪鼓:“有些案子不甚重要,都是底下的?人处理好了,将认罪文书交上来,苏大?人你可别多想,我真什么都不知情啊!”
    苏源也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歧义,忙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着若大?人您能早些知道,也不至于那?些犯人逍遥法外,有人无辜丧命了。”
    大?理寺卿能好生生站在这,就?代表他是无罪的?。
    否则以弘明帝的?刚正果决,绝对会?送他下去陪高伟。
    大?理寺卿松了口气,没误会?就?好:“所以这些天大?理寺的?人起早贪黑,把高伟在任期间审理的?所有案子都翻了出来,一一核对,生怕有些个漏网之鱼。”
    说着他扭过身看了眼苏源身后的?人,偷偷摸摸取下官帽,自以为隐蔽地低下头,又光速戴上:“苏大?人不瞒你说,最近我熬得?很了,头发大?把大?把的?掉,真是愁死个人。”
    看到?一圈地中海的?苏源:“......”
    瞥见一片光秃秃的?工部主事:“......”
    偏大?理寺卿对身后欲言又止的?目光毫无所觉,苦着脸说:“有这样?一个下属,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苏源又同?情又想笑,咳嗽一声压下试图上扬的?嘴角:“听说吃黑芝麻可以养发,大?人回去可以试试。”
    大?理寺卿揣着手:“多谢苏大?人提议,今儿回去我就?让人准备。”
    苏源回以微笑。
    不得?不说,身边有王一舟、大?理寺卿这样?的?友人,连整日面对枯燥的?公务都没那?么累了。
    “哦对了,还有之前负责派饭的?那?个狱卒,事发当?晚他就?逃了,前几天才?找到?。”
    苏源眉梢轻挑,能在朝廷的?追捕下坚持到?现在,也是有点本事。
    “陛下原本打算以谋害朝廷命官将其斩首,恰好后宫有娘娘传出孕信,陛下一高兴,就?免去他的?死罪,判了他充军刑。”
    苏源:“......”
    真不知该感叹陛下老当?益壮,还是该感叹那?狱卒倒霉透顶。
    斩首是一了百了,眼一闭哪管身后事。
    反观充军刑,它比流放更重,被称为“死刑代用刑”,类似现代的?劳改。[1]
    被判充军刑,真真是生不如死了。
    不过苏源并不同?情,他和陈正都是为利所诱,也算咎由自取。
    转念想到?陈正的?死因,苏源眸光微暗:“齐大?人不是要回大?理寺,船舶司那?边也等着我送材料过去,大?人不介意的?话,过几日可一同?前去八品阁小酌几杯。”
    苏源尚未得?知那?狱卒的?下场,明显是大?理寺卿提前知会?了他。
    他一贯秉承“有恩必报,有德必酬”原则,请客喝酒而已,无伤大?雅。
    大?理寺卿自喜不自禁,叠声应下:“好好好,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苏大?人尽管提前说一声就?行?,我定准时赴约。”
    说罢,两人拱手道别,各奔东西。
    ......
    在造船处捣鼓了一下午,傍晚时回到?家,有下人递来一封信,说是从福水村来的?。
    苏源若有所思,径自回了书房。
    拆开信封,原是苏青云捎来的?信。
    信上说苏青恩将在今年赴京赶考,希望苏源能代为照看一二。
    苏源掰着手指头一数算,惊叹于苏青恩是个读书的?料子,这些年竟一次也未落选。
    倒是个读书的?料子。
    苏源一直和福水村以及季先生保持联络,也就?是出海这些年断了联络。
    想当?初要不是苏青云引见,他还不一定能成为季先生的?学生。
    他有所求,苏源自然别无二话。
    想着下个月苏青恩就?要进京,也无需再回信过去,到?时候只管把人接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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