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巷子口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郎洋洋抱着装了巨款的红色皮包慢悠悠走着。
    闹腾了一天,此刻终于安静下来,空气里有阵阵花香,清新甜蜜,郎洋洋微醺,又累,走路不是很稳,庄硕一只手揽着他的腰。
    回到家里,雷公已经着急得在院子里转圈。
    郎洋洋一回家就往沙发上瘫倒,一手抱着红色皮包,一手去扯自己的领带。
    “别急,我来。”庄硕半跪在地上,帮郎洋洋把领带解了放在茶几上:“还拿着包做什么?”
    郎洋洋:“都是钱呢。”
    庄硕:“都是你的。”
    “真的?”
    “当然,全都存进你卡里,以后你管钱。”
    郎洋洋笑,嘟囔着说:“我才不管,管钱的最难了。”
    庄硕笑,“那我每个月给你交生活费。”
    郎洋洋抬眼,眼神朦胧看着庄硕笑。
    “只交生活费吗?”
    庄硕很快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月色朦胧,客厅里开着落地灯,暖色灯光夹杂冷冷月光铺满整个房间,微醺的郎洋洋眼带水波,像月光下的湖泊。
    郎洋洋很热情地迎接庄硕的吻,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没两分钟就累了,他撇开脸喘息,仍由庄硕动作,自己只管动嘴哼哼。
    只是没想到家里还有个孩子等着。
    雷公实在是憋不住了,走过来用脑袋蹭庄硕的小腿,嘴里呜呜叫着,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要不,”郎洋洋微微推开庄硕一点,“还是先去遛狗吧,雷公还没溜呢,今天早上我都没怎么溜,别憋坏了。”
    庄硕喉结上下滑动,喘息着,缓了好一会儿才说:“好,那我去遛狗,你先洗漱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郎洋洋点头,庄硕在他额头亲一亲,麻利起身带雷公出门去。
    家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躺了好一会儿才强撑着起身去把蓝牙音响打开,连上手机之后在日推里随便点开了一首歌。
    洗澡多花了点时间,出来的时候庄硕刚好回来了,雷公出门一趟回来终于又变成开朗小狗,咬着尾巴吐着舌头守在零食架旁边谄媚地笑。
    庄硕给它擦擦脚,在零食架里找雷公的零食。
    郎洋洋穿了一条长睡裤,拿着吹风机说:“给它拿那个奶酪棒棒糖吧。”
    “好。”
    庄硕给雷公拆开,把他撵上自己的床去吃,走到沙发边说:“我给你吹。”
    郎洋洋又看着庄硕笑。
    庄硕无奈极了,接过吹风机说:“再笑我不吹头发吹别的了。”
    郎洋洋收敛表情,坐好了说:“我错了。”
    郎洋洋头发不算长,但是发量还不错,吹着吹着有点累了,额头顶着庄硕的腹部歇息。
    音响的音乐一直没有断,吹好头发的时候切到一首老歌,刚巧郎洋洋和庄硕都听过。
    “欸这首歌是?”庄硕收起收风机,“……好熟悉。”
    郎洋洋记得清楚,起身搂着庄硕的腰,说:“好像是叫《save the last dance for me》。”
    “《同志亦凡人》?”
    “嗯。”
    他们都看过这个美剧,对那一场毕业舞会都印象深刻,郎洋洋平时听布鲁斯和r&b听得很多,这首歌也曾经躺在他的列表里。
    郎洋洋随着音乐哼唱一句,“so darling, save the last dance for me~”
    庄硕笑着,把吹风机随手一扔,搂住郎洋洋。
    两人都不会跳舞,只是抱着对方,随着音乐节拍、凭着在影视剧中留下的记忆牵着手乱跳。
    “我去洗澡。”庄硕说。
    郎洋洋说好。转眼看到放在沙发上的红色包包,打开看了看,全是红包,每个都看着很厚重。
    郎洋洋拎起来,回到卧室往床上一倒,不止三十几个,大概是有很多没有来吃酒,但是托人送了礼金来。
    郎洋洋第一个看到的是二姑妈的。
    是最厚的一个。
    庄硕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郎洋洋拿着一个大红包发呆。
    “想什么呢?”庄硕只穿了一条宽松的内裤,坐上床去把手放在郎洋洋腿上。
    郎洋洋盘着腿,给庄硕看二姑妈的红包:“二姑妈包的。”
    这次的婚礼,虽然二姑妈替代了父母的角色帮郎洋洋操办,但身份上依然是姑妈,她既准备了嫁妆,又包了红包。
    “姑妈对你真好,今天看她也开心,都喝多了。”庄硕说着,侧躺在床上,一身匀称的肌肉在灯光下散发蜜色光泽。
    郎洋洋看他一眼,轻轻摇头。
    “姑妈今天,应该有点难过。”
    “怎么会?”
    郎洋洋手里捏着红包,说:“我原本是有个表妹的,叫小秋。“
    庄硕看着郎洋洋:“那她……”
    “二姑妈和姑爹是自由恋爱的,他们是同校的同学,毕业之后就结婚,第二年生了小秋,那时候二姑妈在信用社上班,姑父在钢厂,他们感情一直很好,生活也算挺富足。我五六年级那年爷爷奶奶相继去世,接着小秋发了个高烧,反反复复一直不好,最后查出来是白血病,治了不到三个月就去世了,姑妈和姑爹都大病一场。”
    说到这里,郎洋洋都难过,缓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本以为熬过去就好了,但是没想到姑爹病刚好,回单位上班的当天就因为工伤当场去世。”
    这些事情是周围的亲戚好友都知道的,但这么多年没什么人提,就像大家都对郎洋洋的父母只字不提一样。
    “昨天晚上,姑妈跟我说,要是小秋还在,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了。”郎洋洋深呼吸一口,抬眼看庄硕:“那两年姑妈也过得很难。”
    庄硕抓着郎洋洋的手,坐过去抱着他,只是轻轻拍他的背,没有说什么。
    说的是二姑妈,也是郎洋洋。
    庄硕心里清楚,那时候郎洋洋五六年级的话,正好和之前说过他曾经在二姑妈家住了半年,之后升了初中就住校的时间对上。
    庄硕之前心里就有疑惑,按现在看到的二姑妈的性格,怎么会让那么小的郎洋洋去上寄宿学校。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那时候的二姑妈也身在水火之中。
    “好在都熬过来了。”庄硕说。
    郎洋洋并不是故意想在新婚之夜说这些,只是看二姑妈喝醉了,心里有点难过。
    “不说了,我们来数数收了多少礼金。”
    庄硕:“好,正好对一下账本,以后都是要回礼的。”
    说着在一堆红包里找出小账本。
    郎洋洋先拆开了二姑妈的,整整一叠,“好像是一万块,天呐,好多。”
    “估计是最多的一个了。”庄硕在账本上对数目。
    郎洋洋看到两个也很厚的,拆开来看,也是一叠:“天呐!这两个也是一万块!?”
    “谁给的?”
    “嗯……谢五一和谢正义。”
    庄硕:“哦,是我两个舅舅。”
    郎洋洋一边拿起新的红包拆,一边说:“是今天那两个长得很像的光头舅舅吗?”
    “哈哈哈是的。”庄硕笑。
    “两千,朱玉。”
    “好。”
    “庄晓峰,一千二。”
    “好,这是我老家的堂弟。”
    点了一会儿,郎洋洋忍不住感叹,“现在吃酒席都给这么多吗?我印象中都是给两三百这样子,尤其是你家的亲戚朋友。”
    庄硕理一理散落在床上的红包壳,解释说:“今天听我爸说了,可能是因为我家这么多年一次酒席都没有办过,都去别人家吃了五六次了。我爸妈也经常帮扶亲戚朋友,这次好不容易办席,就多给一点。”
    郎洋洋点点头,又摸到一个很厚的红包,看封面上写着郎月就知道肯定不少。
    拿出来一点,一万八,是今晚最大的一个。
    这一数就数到了快十二点,拆出了一床的钱,粗略算算这里至少有十几万的现金。
    郎洋洋都惊了。
    “我上次见这么多现金还是警匪片里赎人。”
    庄硕心里有有预期的,但是第一次看到郎洋洋露出财迷形态,觉得很可爱,一边上手摸人大腿,一边关上账本:“结婚好不好?”
    郎洋洋满意点头,“超级好,彩礼加嫁妆六十万,你外婆还单独给十万,收礼金十几万,加上我们俩自己的一点存款,我们结个婚就成百万富翁啦?”
    两人哈哈大笑。
    屋子里都是人民币的气味,庄硕的手已经按捺不住。
    他欺身上前:“百万富翁新婚夜也要干活的。”
    “先收拾一下……”郎洋洋不好意思地往后缩一点。
    满床的钱此刻竟然有点耽误事,庄硕想了想,实在是没心思收拾钱了,于是揪着凉被把钱都兜起来,一股脑把钱和红包银行卡和账本全都抖进一个装被子的包装袋里。
    他抖抖被子,职业病发作顺手一叠,“来了!”
    郎洋洋上一秒还笑得不行,下一秒就整个被压住。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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