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大有两个特别美丽的少女,其中一个就在眼里,另外一个总是格外活泼,脚步匆匆地在校园里跑来跑去,脸上总是有一副被狗撵的兴奋和急切神情,好像是某个柳姓教授的女儿。
    老师的眼睛,有着睿智而深沉的光芒,每每和他对视,颜花叶的心脏总是砰砰直跳,她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她必须控制自己……毕竟今天早上她去找老师的时候,她便看见一个大三的女生刚刚离开老师的单元楼宿舍。
    那个女生是什么时候去找老师的?
    昨天晚上有一场舞会,女生是不是在舞会上认识的老师?
    颜花叶也去了舞会,她穿着碎花的小白裙,有一个穿着黑衬衣的男孩子邀请她跳舞,男孩子叫白胜天,他说他喜欢颜花叶三年了,可颜花叶明明才大一,笑死个人。
    她转了一圈,没有看到老师,老师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和大三的女生离开了?毕竟这种舞会常常能够撮合即将毕业的女学生和中青年教师。
    “老师,你在象鼻窝山认识的那个女孩子,到底是不是我妈?我昨天给她写了信,但是忘记提这件事情了。”颜花叶的语气中带着些娇憨,她对老师的风流并没有什么意见,像他这样的人,哪能不吸引花枝招展的像蝴蝶一样的女孩子们围绕着他翩翩起舞?
    她不也是其中一个吗?
    颜花叶第一次遇见老师的时候,他说颜花叶像他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这个朋友是女孩子,还和下乡的老师住在同一个农户家里,后来这个女孩子调去革委会负责宣传工作。
    这个女孩子的经历和颜花叶的母亲一模一样,母亲也常常和颜花叶说,曾经认识一个来自湘大的年轻人,想和他一起上山下乡,耕田种地,采茶捕鱼,只可惜有缘无分,那个年代的大家啊,都得服从集体的调配,然后才考虑自己的事情。
    颜花叶也是在母亲细细碎碎念叨着的回忆中,对湘大有了些印象,最终才报考了这个学校。
    “你觉得二十年后,我会记得你吗?”老师没有直接回答颜花叶的问题,只是笑。
    他总是笑着,仿佛没有忧愁,天大的事情都不能让他的笑意消失。
    颜花叶不好意思回答这个问题,说不记得吧,有点不愿意,说他一定记得自己,又好像有些自作多情。
    “我肯定记得你,也记得你的名字,可是我当年遇到的那个女孩子,我却不记得名字了,你知道为什么吗?”老师一边下锄,一边头也不抬地问道。
    “为什么?”颜花叶脱口而出,太想知道答案了,老师的话也让她的脸颊就像这时候渐渐热烈起来的阳光一样,有点烫人。
    “因为我只记得漂亮女孩的名字……你长得这么好看,你妈肯定也是个大美人,当年遇见的若是你妈,我必不能忘。”老师解释道。
    颜花叶有点想呸他一下,老师总是这样坦然而大方地讲述着仿佛调戏人的话,却不会让人觉得他在耍流氓。
    “开个玩笑,你还是下次再写信问你妈吧。别杵着了,今年我要栽一百八十八棵树。”
    “为什么是一百八十八棵?”
    “吉利。”
    “噗……”
    ……
    ……
    “妈,刘长安评论了我的朋友圈。”
    颜花叶回过神来,刘长安?这个名字她已经有些熟悉了,因为老师的关系,更是对这个名字生出了些复杂的情绪。
    女儿上大学以后第一次回家,就提起了这个名字,说起了刘长安的一些事情,让颜花叶心中的涟漪再次泛开。
    “他说什么了?”颜花叶浅浅微笑。
    “他说……他说……”颜青橙把刘长安的评论给妈妈看了。
    颜花叶只觉得心脏一紧,这个年轻人在胡说八道什么?
    ……
    ……
    刘长安继续往麓山顶走去,他要看看秦雅南,也要在她那里准备准备,换一张脸,换一套衣服,再去见颜花叶,叙叙旧,聊聊天。
    至于之前和颜青橙说过,刘建设已经死了,并没有什么关系,这大概就是人们常常所说的反转吧。
    来到秦雅南的住所,从电梯里出来,刚刚走进客厅,只见竹君棠状若疯魔地扑了过来,咬牙切齿,手舞足蹈地仿佛要和刘长安拼命,嘴里还发出弱鸡般的咆哮声。
    “她怎么了?”刘长安伸手按住竹君棠的头顶,同时莫名其妙地问按着后腰站起来的秦雅南。
    “她下午打算逃课,大概是以为自己暴露了,你是来抓她上课的,觉得忍无可忍,生无可恋,干脆和你拼命。”秦雅南非常了解竹君棠,竹君棠对刘长安完全无计可施,财富,权势,美色,面包人都没有用,就只好亲自上阵。
    “跑到自己的辅导员家里来逃课?你逃课都这么有新意和胆识,要不要我佩服你一下?”刘长安对手够不着,正努力踢腿想要踹他的竹君棠说道。
    竹君棠暗叫糟糕,原来糟老头子并不是来抓她去上课的,自己倒是莽撞了,早知道就应该不动声色,借口要去上课先离开,等下山以后再变身奔跑在青青草原上快乐的小羊,逃之夭夭。
    “不用。我只是以为你以为我在逃课,感觉到了冤枉与委屈,所以发起了悲愤的攻击,等下我就和你一起回去上课。”竹君棠的大脑中无数灵光闪过,顿时想到了刘长安这个点上山,多半是有事,不大可能和她一起回去上课,到时候自己依然可以借口上课先下山去,然后变身奔跑在青青草原上机智的小羊,逃之夭夭。
    “嗯,那还差不多。”
    刘长安点了点头,刚刚从秦雅南嘴里得知竹君棠准备逃课,他甚至生出了一种自尊心受到伤害的感觉……居然有人敢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明明上午他才揍了她一顿,难道他现在连区区一只小羊都无法胁迫驯服了吗?
    还是要去上课的,那就还差不多,刘长安放开竹君棠,对秦雅南说道,“我上次在这里过夜,你给我准备了睡衣,好像还有日常穿的衣服吧?”
    “有啊,都放在客房里。”秦雅南略微有些好奇,缓缓走了两步,手掌依然按着后腰提醒他应该表达对她们母女的关怀。
    刘长安走过去,轻轻抱了抱妹妹,谁说女儿是贴心棉袄?明明妹妹才是。
    “你要干什么?”竹君棠抓着自己有些乱的头发,好奇而急切地凑了过来,刘长安肯定是要做什么好玩的事情,竹君棠必须参与。
    第八百二十九章 换衣服
    竹君棠总结了一下,自己和刘长安一起参与的冒险事件有两起,第一起是去弓家界把棺材带回来,里边是刘长安的妈妈上官澹澹。
    在这一起冒险事件中,主角是自己和刘长安,秦雅南参与其中,但基本就是个花瓶,除了哼哼唧唧,在刘长安面前撒娇发嗲以外,就没有什么用了。
    竹君棠提供了交通工具以及诸多智谋和分析,在为刘长安带回上官澹澹这一载入史册的历史大事上发挥了秦雅南无法媲美的作用。
    第二起冒险事件,夜访吸血鬼,更是让人唏嘘哀哉,感慨万千,自己不但被迫承认了作为他坐骑的地位,还失去获得大胸胸的机会……重要的是,竹君棠和刘长安齐心协力,吐出了生命之泉,拯救了卡恩斯坦夫人……吸血鬼的老祖宗。
    综合这两起事件中,竹君棠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她觉得刘长安如果有好玩的事情不带上她,简直是和他自己过不去,天理难容。
    “你问秦雅南要衣服,但你现在身上的衣服既没有破损也没有污垢,更没有沾染上女人的香气以至于你需要在约会前清除……那也就是说,你换衣服一定是去做类似微服私访的事情,或者别的什么换装游戏。”竹君棠在这时候总是格外的机敏,冷静地分析后得出结论,“你必须带我去,不然没有人为你出谋划策。”
    “你刚刚还在怒发冲冠,要对我拳打脚踢,一分钟以后你就觉得我必须带你玩?”刘长安依然抱着秦雅南,轻轻地拍着贴心小棉袄的后背,对比之下越发觉得竹君棠破破烂烂,漏风的窟窿堵都堵不住,缝也缝不好。
    “可爱的小孙女和糟糕的老爷爷之间,是没有隔夜仇的,马上就和好了。”竹君棠不以为意,娇滴滴地说道,作为仙女,难道连变脸都不会吗?
    “你要点脸。”秦雅南感觉到了哥哥的爱与鼓励,下巴磕在他肩头,偏着头有些得意地骂竹君棠。
    她并不是时时刻刻都保持着善良,仁爱,包容的后妈心态面对竹君棠,两个人首先还是闺蜜来着。
    闺蜜就是时不时想骂你,而且是想骂就骂的那个人。
    竹君棠十分愤怒,明明秦雅南才是不要脸的那个人,竹君棠挤进秦雅南和刘长安中间,把秦雅南拱开,然后扑到刘长安怀里,伸手抓住他肩膀,仰头就嚎起来,“带我去!带我去!带我去!”
    秦雅南也不计较,只是摇了摇头然后皱眉,仿佛看到了将来的刘瀌瀌也是如此纠缠着她爹爹又熊又憨又愣。
    秦雅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所以说自己从现在开始筹备育儿计划,开始胎教,实在是太重要了,一切都是为了避免刘瀌瀌成为第二只羊。
    刘长安按着竹君棠的额头把她推开,他意识到颜花叶身边带着颜青橙,自己也带一只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我今天不是去做什么好玩的事情,只是去见颜青橙的母亲,她的母亲颜花叶,曾经是我的学生。”刘长安没有打算向竹君棠和秦雅南隐瞒什么。
    也许有一天,秦雅南能够完全回复,或者偶尔以一种真正的叶巳瑾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到时候他也可以像今天一样成为曾经的某个人来相见和陪伴。
    让叶巳瑾没有成为历史长河中完全湮灭的浪花,刘长安也不至于感慨“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这是他对上官澹澹最为感激的地方……所以小老太太今日肆意妄为,屡屡试图骑在刘长安脖子上恢复她的封建身份地位以及做派,刘长安也忍了。
    “这还不好玩?”竹君棠兴奋起来,“你是不是打算以刘建设的身份,去抚慰旧旷少妇空虚寂寞的心灵与肉体?”
    刘长安去拿了一捆胶带过来,把竹君棠的嘴巴封上,然后把她贴在了天花板吊灯旁边,整个人都被照耀的璀璨生辉。
    他为自己原来的念头感到羞愧,人家颜花叶带的是小棉袄一样的女儿,自己带的是个啥?居然还觉得没有什么问题,真是愚不可及,刘长安自省了十秒钟。
    “我等会放你下来。”秦雅南忍着笑,温温柔柔地对竹君棠说道,竹君棠历来有点受虐倾向,刘长安越是这样对待她,她越是喜欢黏糊刘长安,这一点和她与刘长安的隐藏关系无关。
    竹君棠动弹不得,她决定哭,用自己的眼泪在地板上书写仇恨的句子,痛斥残暴不仁的刘长安。
    秦雅南跟在刘长安身后走进了客房。
    刘长安正背对着她脱衣服,宽厚的肩膀,强劲的后背,坚韧而挺拔的腰肢,然后露出饱满的臀线和修长的双腿。
    双足踩着地面,仿佛扎根进去了一样,他的背影总给人前方山河破碎,也能在他身后求得安宁的感觉。
    秦雅南略微有些羞涩,但依然努力做出自然的样子,抿着嘴不管脸颊上的粉粉桃红,先把内衣鞋袜拿了出来。
    “我这里没有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风格的衣服。”秦雅南翻着衣柜说道。
    秦雅南平常逛商场,也会看看男装,有适合刘长安的,她就会买下带回来……她也有送一些衣服到刘长安家中。
    只是在送衣服到刘长安家中时,也会知道有些衣服是周书玲买的,这个小媳妇倒是贤惠贴心,秦雅南替哥哥感谢周书玲之余,觉得还是在自己这里单独给刘长安准备个衣柜更好,免得她送的衣服和周书玲送的混在一起,他分不清楚,还都以为是周书玲给准备的。
    “颜花叶也不会穿着那个年代的衣服啊?我为什么要穿八九十年代风格的衣服?刘教授死了,才会定格在那个年代。”
    刘长安没有换内衣裤,他有些疑惑秦雅南把内衣裤都拿了出来,但也没有怎么在意的去多想,秦雅南毕竟是女人,哪怕是作为妹妹,潜意识中觊觎他这具肉体完美的外形,被其诱惑吸引,于是无意中暴露出想看他换内衣裤场景的心理,也很正常。
    他只是换了适合搭配鞋的袜子,然后和秦雅南一起站在衣柜面前挑选起来,手指头在衣服随意点了点,就准备拿出来,却被秦雅南压住了他的手指头。
    秦雅南气息芬芳,和刘长安站的很近,垂在鬓角的长发略带卷曲,让她多了一些妩媚的味道,仿佛是那种本就在婚姻生活中沉淀出温柔和体贴的妇人,而不是未婚女子在这种场景下略微生疏而拿不定主意的感觉。
    哦,老夫老妻这个词或者就足以简短地形容出来了,秦雅南没有管刘长安,自顾自地就给她拿准了穿着搭配的服饰。
    “不错,很适合一个饱经沧桑,略带玩世不恭的感觉,却依然保留着温文尔雅,卓尔不凡气质的老者。”刘长安点了点头,他看到秦雅南打开旁边的陈列柜,里面放着几根艺术品级的手杖,刘长安随手拿了一根。
    秦雅南有些得意,没有想到他还是用上了她准备的手杖,这只是她灵光一闪想到的搭配饰品,她看过一些民国电视剧,里边一些年轻的公子哥或者军阀权贵,也有拿着手杖的,他们看起来有些轻浮。
    可自己的哥哥,叶辰瑜,却是真正的贵公子,无论是身份背景,还是个人的气质,都驾驭得住,更何况她确定他现在要变身一个老者。
    给刘长安换好衣服,看着他略带陌生的外形气质,闻着他熟悉的味道,秦雅南心跳加速,依偎在他身前,拿出手机和他拍了一张合影,有一种成就感。
    这大概和男人喜欢给女人穿上各种勾起欲望的服装是差不多的,只是秦雅南和刘长安没有进一步的节目罢了。
    “周书玲经常给你买衣服,会不会每次买了衣服以后,都让你换给她看?”周书玲和秦雅南关系不错,秦雅南也经常刷到周书玲的朋友圈,但是周书玲的朋友圈里刘长安并没有过于频繁的出境,更不用说是刚才这种情景的照片。
    没有发,不代表没有做这种事情,就像秦雅南拍了照,也不会发朋友圈,毕竟看了以后通风报信两面搅火,甚至三面四面搅火的家伙也不是没有,秦雅南也不是针对被贴在天花板上的竹君棠。
    在别人的朋友圈里看到自己心爱的哥哥,是一件奇妙的事情,有时候感觉很复杂,有时候又很舒心而温暖,例如上官澹澹的朋友圈里就有刘长安掉进雪坑里打滚的照片,还附上了上官澹澹念《青玉案·元夕》的视频。
    “周书玲并没有像你一样被我的美色所迷惑。她这样的人心思很单纯,但其实意志非常坚定,对于公序良俗和伦理道德有着清晰的认知和自觉维护的思维,她即便不自觉地欣赏我的魅力,却不会逾越,那会让她良心不安,羞耻心会抑制住她所有的冲动。”刘长安了解秦雅南这句话里深层次的意思,当然要维护下周书玲。
    “你对她的感觉这么好?”秦雅南震惊地张着嘴,眼眸里充满着不可思议,在极少赞美他人的哥哥嘴里,说出来这样的话,简直就是秦雅南从未获得过的至高认同。
    难怪秦雅南总觉得刘长安对周书玲和她的小孩有点太好了,原来是他们两个互相有着非常强烈的好感,正在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吧?
    至于说秦雅南被美色所迷惑,甚至隐藏着说秦雅南难以自拔,不顾羞耻,屡屡冲动地试图逾越公序良俗和伦理道德的底线这类的意味,秦雅南并不在意。
    因为刘长安就是这样,他戳着人心窝子说这些话,并不等于嘲讽或者反对,只是一种客观的描述罢了,毕竟他要真的生成反感,秦雅南根本没有机会逾越。
    如果她能逾越,如果她能不顾羞耻地冲动,一定只是他觉得无所谓,或者他可以包容,谁让她是特殊的那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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