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柳教授是约不到的,上一届的师兄总是会告诉这一届的学弟们,只是柳教授毕竟是柳教授,很多湘大新生在打听湘大种种消息时,总避免不了她如雷贯耳的鼎鼎大名,湘大的招生宣传片,形象片里都少不了柳月望。
    柳月望年纪虽轻,资格却老……这个资格不是学术上的,而是她和安暖一样,高中毕业于湘大附中,大学毕业于湘大,学生时期就是湘大一些留校的学生,年轻辅导员和老师心心念的对象,这些人如今遍布湘大各个岗位,面对当年心中生出种种情愫,宛如自己少年情怀的女子,看她一如往昔的容颜,便总会让这些人生出不管怎么样,让她三分,照顾她三分,捧起她三尺的心情。
    男人嘛,有时候很复杂,有时候又很单纯,最难以舍弃心中的那片情怀,所以一部电影若是能够成功激起男人的情怀,绝对不会票房崩溃。
    柳月望这种女人,就是每一帧都能够拿来当壁纸的电影,情怀满满的美轮美奂。
    “吃饭了吗?冰箱里有菜吧,我来下厨。”刘长安说道。
    “你去吧,应该是都没吃呢。”安暖正觉得尴尬呢。
    单独和刘长安在一起说眼下这件事情,不尴尬,单独和妈妈算账,当然也不尴尬,三个人在一起才尴尬,安暖连忙打发走刘长安,而且更加自己肯定这是和刘长安的默契。
    “那怎么行,我去吧。”柳月望连忙表示出了一位家庭主妇的姿态,“我去摘点葱!”
    “还摘点葱!”安暖没好气地说道。
    柳月望便坐下了,刘长安走了出去。
    “他倒是不见外呵,等会他别把我的黄瓜和胡萝卜都给切了。”柳月望有些担心地说道。
    黄瓜是用来敷面膜的,每一次柳月望用那个黄瓜切片机越切越薄,就可有成就感了。
    胡萝卜当然是用来榨汁喝的。
    “上次不是发了个朋友圈的文章给你,黄瓜敷脸其实一点用也没有吗?”
    “谁说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可有用了。”柳月望有权利选择想信的信,不想信的不信。
    “不想理你了。”安暖气鼓鼓地说道。
    “哼,你还好意思说。还好我及时赶回来。”柳月望保持着一个妈妈的姿态,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说说,一个当妈的,发现女儿和她男朋友关着房门,拉着窗帘,又想照顾孩子们的颜面,偷偷用小起子撬窗户,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你要体会下妈妈的用心良苦。”
    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这句话安暖倒是经常在刘长安嘴里听到,于是更加烦闷了,“你还说相信我能把我分寸呢,这是谁说的?还有你试我qq密码和微信密码,搞得我账号被锁的次数还少了?”
    “也就两三次吧,我跟老凌学的,都怪她。”柳月望搂了搂安暖的肩膀,“别生气啦,乖。”
    “还也就两三次?”安暖气的不想说话。
    “你又不是没这么对我做过。”柳月望嗤笑一声,彼此彼此。
    “我……我那……”安暖不好说原因,跺了跺脚生闷气。
    “好了,好了,和好了……跟妈妈说说,你们刚才在干嘛?”柳月望关心地问道,光凭着刘长安的一面之词怎么行呢?要趁刘长安不在,逼问一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实在不行等会儿自己亲自出面,提议让刘长安去做手术,怎么说他和安暖的关系,自己都默认了,他总得给点面子吧?
    隔壁老凌已经在整容医院给韩芝芝预约了个小手术,让韩芝芝在家里安安静静心甘情愿的呆上两个月,远离那些刚刚高中毕业就被荷尔蒙支配的像雄鸡一样的小公鸡们。
    “我们就是在看电影啊,看投影关窗帘而已,打算看完电影,学跳两支舞,我们班上的白茴跳了舞上传到网站上,可火爆了。”安暖当然不会说学跳探戈了,妈妈自然知道探戈,刘长安解释了下探戈的种种暧昧之处,安暖就有些心虚,最好不要让妈妈知道。
    “不是我说你,我给你炖的雪蛤,你要上心点吃,白茴就是那个总觉得自己胸大了不起的女生吧?”柳月望平常也没少听安暖八卦她班上的女生,了如指掌。
    “难吃死了。”安暖眼睛转了转,“我让刘长安炖给我吃,他做的肯定好吃。”
    柳月望一巴掌就拍在了安暖的脑门上,气呼呼地说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炖的怎么就不如他了!”
    “等会你吃了他做的菜就知道了。”安暖信心十足。
    柳月望不以为意,一个小孩子能做得多好……这个念头刚起,柳月望就有些不确定了,突然想起外边这个小孩子可是有着媲美翁四枚的裁缝功夫啊,这样的天才,说不定厨艺也精通?
    “这么厉害的家伙,你把握的住吗?”柳月望又有些替女儿担心了,越是有才华的男人,越是容易拈花惹草,有时候也不用他主动,自然有各种小狐媚子自己骚浪的贴上去,例如女儿常说的那个白茴,就还想勾引刘长安表白,还好当时刘长安机灵……那个视频纵然让柳月望发现了苗头,却也有点欣慰,追自己女儿的终究不是个傻不拉几的二愣子,被人勾勾指头就忘乎所以了。
    安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柳月望,没有说话。
    “你看,你也没有底是不?”柳月望敏感地捕捉到了某种意味,但不是全部。
    安暖其实也是胡思乱想,女孩子在意起自己喜欢的人是没边的,更何况那是刘长安啊,安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了那种不可能和刘长安以外的任何人有暧昧感觉的心情了。
    越在意,越紧张,一点风吹草动就杯弓蛇影,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刘长安和我在一起之前,可能有过喜欢的人,我有点在意这个。”安暖眉头微微皱起,随即舒坦,长叹了一口气,“我只要他有朝一日变心之后,不要瞒着我,不要冷战,直接和我说分手就好了。”
    柳月望看了看安暖,心疼地抱住了女儿,女孩子从谈恋爱开始,她的一颗心就不再通通透透了,密密麻麻的都是情丝,越勒越紧,丝的那一头轻轻一扯,说不定就会勒出血痕来,越是用力,越是被勒的支离破碎。
    “他和你说的,还是你自己的感觉?”
    “我感觉得到,可是很奇怪,他像一个经历了无数次恋爱的人,可是这明明不可能啊。”安暖有时候也觉得自己这种感觉太荒唐了。
    “你问他啊!”柳月望着急地说道。
    安暖白了妈妈一眼,“问什么问啊,他愿意说自然就说了。我不问,时日尚短也不急,或者他觉得还不是合适的时机。”
    “你逼他,不说就分手。”柳月望迫不及待地说道。
    “你真是个帮倒忙的,我谈恋爱,你就别乱出主意了,自己什么都不懂……看了那篇父母干涉子女恋爱酿成惨剧的文章没?”安暖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我要去厨房给他打下手。”
    柳月望愤怒地抱着双臂,都是这个刘长安,让自己在女儿面前一点权威也没有,谁让她现在经历的是自己不擅长的人生呢?
    第二百零九章 长生精元
    刘长安在厨房里发现了肥鸭,白水煮了八分熟,准备了其他材料以后,鸭子也凉了,去了全部骨头,生撕成大大小小的肉块,在煮鸭的汤里煨着,加三钱盐,半斤小酒,再加上捣碎的山药,起锅前加香菇粒,姜和葱花,想了想还是加了一点辣椒。
    湘南这边喝汤,汤里有辣椒并不稀奇。
    这道菜叫糊涂鸭,似汤非汤,似羹非羹,但是实际上调理的不浓不淡,味道分明,富有层次和调理,也并非真的一谈糊涂。
    刘长安做这道菜是有些深意的,希望柳月望领悟得到。
    吃完晚餐,柳月望没有领悟到糊涂鸭的真意,但是知道了刘长安的手艺确实绝非一般,难怪安暖那么信心十足,看来刘长安能够手到擒来安暖这样的美少女,确实是有许多本事的,都说要想拴住男人,首先得拴住男人的胃,难道女人的胃就没这效果了?
    更让柳月望放心的一点是,刚才听他们说了刘长安报的是生物技术专业,这个专业尽管湘大有几个很出名专家教授,但是这个专业出来找工作要想高薪还是比较困难的,研究生起步……刘长安将来要是难得找工作,也可以自主创业,开个裁缝铺子或者私房菜馆都是可以的。
    无论是裁缝铺子还是私房菜馆,都需要很广阔的人脉,或者在朋友圈里有引领生活风气的影响,刚刚好柳月望都具备,刘长安开裁缝铺子或者私房菜馆,她都是可以帮衬的,那安暖也就不会找个赚不到钱的男朋友了。
    希望女儿的男朋友赚钱厉害,这有错吗?没错,柳月望很理直气壮的现实。
    吃完晚餐,安暖送刘长安回家。
    “我今天做的这道菜叫糊涂鸭,是希望你妈妈心里明白就好,表面可以糊涂点,不要瞎搅和,感觉她领会不到。”刘长安对安暖说道。
    安暖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感觉妈妈是绝对领会不到的,“回去我跟她解释下吧……你这古人行事风格,现代人哪有这样的玲珑心去留意啊。喏……那里还有芍药呢,赠你一朵,拿着回去吧。”
    芍药又名可离,古人赠客芍药,可能是诉说分离,也可能是说让人滚蛋。
    要你回来的时候,便送上一丛“文无”,这东西便是当归的别名。
    湘大这样年岁古老的校园,种着许许多多的植物,有芍药,也有一些地方种着当归,只是随意看过去,倒是芍药多一些,还有这里的树木也格外高大一些,和新建的校区有着截然不同的气韵。
    “你早点回去吧,我再散散步。”刘长安没有去摘芍药,夜色深沉了,大树连绵之下的小道格外幽静。
    “你散步不要我陪?你一定是不喜欢我了。”安暖不满意地说道。
    “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一个人容易遇见女鬼,有你在这里,女鬼们有点自知之明就知道诱惑不了我,不会出来了,你坏我好事。”刘长安无奈地说道。
    “我就是要这样,就是要这样!”安暖得意地拉着刘长安的手摇来晃去。
    两个人散着步闲聊,说起了女鬼,安暖就说起了小时候的一些见闻,有人说麓山这里阴气重,也有人说这里风水极佳,青山有幸埋忠骨,辛亥革命之后,这里埋葬着黄兴,蔡锷,蒋翊武,刘道一,陈天华,焦达峰,陈作新,姚宏业等大批阵亡将士的公墓,让麓山此地浩气长存,等闲妖邪不敢靠近,所以心静魂安,有助学业。
    “你信不信有鬼啊?”安暖觉得应该说些吓人的话题,这样自己靠近他一点,也是很合乎情景的,而不是她特别喜欢黏着他的缘故。
    “没见过啊。”刘长安想了想,“长生不老的人,僵尸啊倒是见过……吸血鬼应该也有,鬼这种存在状态不太科学。”
    “难道长生不老的人,僵尸和吸血鬼就科学了?”
    “当然。”刘长安指了指自己,神情严肃,“我就是长生不老的人,吸食我的精元,有可能获得长生的机会,就算不长生,延缓衰老,容颜常驻也是很有效的。”
    安暖摇着刘长安的手臂笑,“讨厌,没一句正经的。”
    “我不是说要你和我一起长生不老吗,你肯定是要吸食我的精元才行。”刘长安一直是很认真地对待这个问题。
    “可精元到底是什么啊?”安暖仿佛又回到了和他同桌的时候,整天听他胡说八道,东拉西扯的时光,十分开心。
    “任何生命体,都有精元,可以说精元是一种活着的状态。你看眼前的这些大树,便是典型的精元旺盛。人也是这样,年轻人精元旺盛,等日常补充的精元逐渐抵不过流失的精元时,便开始衰老。”刘长安微微皱眉,“很多事情,当科学难以解释的时候,只好用一些玄乎其玄的名词来解释,看上去就好像说的通了,其实也是胡说八道。”
    “那你是在胡说八道?”
    “精元充溢在体内无处不在,口水和血液里就有不少,就连排泄物里也有,只是稀薄而浑浊,没有血液里那么纯净,口水稍次。”刘长安没有办法用当下的科学分析方法来解释自己的这种情况,正如他所说,用一些玄乎其玄的名词来解释,倒是方便让别人弄得明白情况。
    “你这个流氓!”安暖脸颊红扑扑的,刘长安还说让她吸食他的精元,她总不能去喝他的血吧,那就只有口水了!
    什么情况才会吸到对方的口水?那当然是接吻啊,原来绕了这么大变天,他是在讲两个人要准备接吻的事情吗?
    可是这种事情需要准备什么啊?难道不是自然而然的就会发生吗?就像这样静谧的林荫小道,身旁脸颊微羞的少女,她身上弥漫着的体香,微风拂过脸颊的温柔,不就是他自然地搂住她的肩膀,专注而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逼着她不得不闭上眼睛收敛她的矜持,然而他就吻过来了吗?
    刘长安也没有多说,长生之奥秘,千百年来他所承载的是全人类的妄想,三言两语不过是皮毛罢了。
    “谁在耍流氓啊?”
    韩芝芝从一旁的小路插了过来,嘿嘿笑着。
    “你。”安暖马上说道。
    “明天和你借一下暖暖哦。”韩芝芝对刘长安说道,她明天要去做手术了,除了妈妈陪着还是有点心慌,要安暖一起才行。
    “我承认她是我的。”刘长安很大方地点了点头。
    安暖娇嗔着打了一下刘长安,但是很甜蜜的没有说话否认,反正自己已经做了一个打人的动作,韩芝芝应该要理解成这是安暖的否认,她才没有是谁的暖暖。
    如果韩芝芝没有理会到安暖否认了,那是韩芝芝的事情,自己为什么要马上解释啊。
    第二百一十章 展望未来
    安暖和韩芝芝一起回家,刘长安继续在湘大校园里转悠。
    在郡沙生活这么多年,兜兜转转的在地理概念上可以说走遍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只是城市的发展日新月异,有时候甚至比沧海桑田更加面目全非,反倒是这片校园,距离自己上次在这里生活居住的近二十年前,很多地方依然和记忆中一般模样。
    记忆中一般的模样只是个大概,仔仔细细看去,昔年留下了印象的很多细微之处却又难寻踪影。
    一些小树变成了大树,一些大树被修整了树冠,一些栏杆被拆了,一些摄像头出现了,一些玻璃窗染上了时光的斑驳,一些铁门剥落了油漆,一些瓷砖沾染了水锈,一些人离开了不再回来。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印,鸿飞那复计东西。
    刘长安看了一眼不知不觉地习惯性走到面前的一栋老公寓楼,微微一笑,身旁一个扛着测绘器材的小个子女生面带疲惫的路过,原来这里被改成了学生宿舍啊。
    测绘相关专业女生是极其稀罕的,当年这种和尚专业里有这样姿色的女孩子,还不是被全系当宝一样?看来现在的男同学们更现实了一点,或者也是心态的微妙变化……毕竟以前的女生,并不常常有那种“我是女孩子,你们就应该帮我,我不用感谢你,你们还不是想舔我”之类的想法。
    人和人之间,情绪总是敏锐的触碰然后了解,进而做出应对,现在的年轻人也没那么愿意保持热情而谦恭的姿态了,你对我怎样,我就对你怎样,否则一腔热情和热心,被当成别有用心或者理所当然也是很寻常的事情,伤的还是自个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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