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鎧跟着巴图走到半路的时候,皮特忽然发难击晕了巴图。
    「我去探一探这里的情形,你们自己小心。」皮特边说边在巴图身上搜着有用的东西。他将对讲机扔给时鎧,其馀的几串钥匙放进口袋。
    时鎧看着皮特把人绑起来塞住嘴巴拖进一个隐密的角落,两人互相点头便各自走了。
    时鎧沿着来时路快步回去,路上遇到两个人,不过倒也没怎样。时鎧提起的心落回原处,不过也藉此看出这里的看守并不严密,甚至对陌生脸孔也毫不在意。
    时鎧回到先前那大片玻璃的房间,发现顾风瑟、裴屿宴和江霏霏都不在时,脸都黑了。
    「他们什么时候出去的?有说去干么吗?」
    「你走后没多久裴博士和江霏霏就出去了,大概又过了五分鐘吧,顾风瑟也出去了。他们出去时什么都没说。」
    「他们没说,就没人主动问吗?」时鎧气极。裴屿宴和江霏霏走在一起他还不那么担心,主要是顾风瑟,她状况明显不对还独自行动,这里是什么地方!
    时鎧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先前看到的实验室的画面,里面那些被实验的人全部变成顾风瑟……他瞬间浑身紧绷,眼底翻涌着杀意。
    时鎧闭了闭眼,尽量让自己平復下来,他快速交代兔肝几件事情后就转身去找顾风瑟。
    时鎧先从附近开始找起。他想,他当时还是慢了一步,顾风瑟应该是看到了,才会显得那么害怕,可是既然害怕,为什么会独自行动?
    时鎧想不明白,但他不断加快找人的速度。
    这里的房间很多,有几间是放档案的,他进去的时候里面都有人在阅览资料,看到他也没什么反应,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多数房间是放标本的,各种的不正常的标本,怎样的不正常呢?就是在实验室里看到的那种不同生物拼装在一起的那种。
    时鎧一个大男人,自认心理还算强大,看到这些东西都感到背脊发寒,他无法想像顾风瑟看到这些该有多害怕?尤其她还那么胆小。
    时鎧越找越心急如焚,再又找过一间标本房间后,他脑里突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想法,顾风瑟有没有可能跑去那一排实验室了?
    时鎧打从心里觉得不可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他,顾风瑟一定跑去那里了。他揉着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快速朝实验室的方向跑去。
    就在他离那排实验室再转一个弯就到了的时候,巴图的对讲机突然传出一阵急吼吼的说话声。
    「b3f区有人入侵,所有人立刻过去!再重复一次,b3f区有人入侵,所有人立刻过去!」
    时鎧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入侵者就是皮特,在心里帮他祈祷了一秒,就把这件事丢开了。
    他转过弯,再次来到实验室走廊的一端,赫然看见走廊上顾风瑟的身影。
    时鎧心里忍不住生出一股怒气,竟然敢在这种鬼地方乱跑!就不怕被抓去做实验?
    他很生气,但还是放轻动作走过去。站在顾风瑟身边他才知道她整个人在颤抖,死死抱着他的外套的手背上青筋毕露,视线却是眨也不眨地盯着实验室里的动静。
    时鎧看她这样,找到她时涌上的怒气登时发不出来,想说几句话吧,隔着一片玻璃还有人在做血淋淋的手工拼装,只能又气又无奈地拽着顾风瑟离开走廊。
    时鎧带顾风瑟去到刚才找她时发现的一处室内生态区。
    「都不让你看了,你还自己跑过去站在前面盯着看,你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时鎧心里担心,可是说出来的话就变了味道,他自己都想打自己嘴巴。
    他想解释,却听见顾风瑟委委屈屈地问:「我爸妈会不会也──」
    会不会也什么,顾风瑟没说出口,时鎧也能明白,也才明白她异常的原因。
    时鎧说不出苍白的安慰,张了张嘴,最后只乾乾地吐出「不知道」三个字。
    「谁晓得当年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在这边想那么多,自己吓自己有什么意义?走吧,这里并不安全,我们去找到裴屿宴和江霏霏就马上离开这里。」
    顾风瑟听到江霏霏不见抬脚就要去找,就在此时,不远处响起一阵凌乱的步伐。时鎧把顾风瑟拉到身后,靠着苔蘚墙的遮掩,不动声色地观察外面的情形。
    一个人正在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等到那人走近了,时鎧在看清他的五官后眉心紧紧皱起。
    时鎧拉着顾风瑟躲到半人高的蕨类后面,没多久那人就从他们身旁跑过去,全然没发现这里躲着两个人。
    等到那人离开一段时间,不自觉捂住嘴巴的顾风瑟不敢相信地看向时鎧,「努比怎么会在这?」
    「等安全了再说。」时鎧拉着顾风瑟往大玻璃房间的方向走。刚才兔肝说了,裴屿宴他们往里面走,他得赶快找到他们,然后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顾风瑟走没几步突然停下,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努比在这里代表着什么?他是不是好人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正常的人。如此想来,当年s小组成员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唯独他只是重伤,这就显得相当可疑,一切有没有可能是他自导自演?为了某个目的。
    照这么说的话,疫苗出事很大可能也是努比的手笔。
    还有,s成员的失踪、裴叔叔的死、妈妈在克鲁依岛的消息,还有出发去克鲁依岛后再没消息的爸爸,这些事会不会全部都跟努比有关係?
    怀疑是一颗种子,一旦种下它就开始生根发芽,再看那个人的时候,任何事都会变得行跡可疑。
    「别发呆了。」时鎧轻轻拍了拍顾风瑟的额头。
    顾风瑟收起脑中越发不可收拾的怀疑,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回神了?赶快走吧。」时鎧拉着她就要走。
    「时鎧。」
    「又怎么了?」时鎧不耐烦地回头,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到,「你刚叫我什么?」
    「时鎧。」顾风瑟又叫了一次。
    「不是,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不是都没认出我吗?」时鎧完全没发现自己语气有多委屈。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跟上努比。」这下换顾风瑟拉着时鎧,往刚才的方向追过去。
    「为什么要追努比?」难道现在不应该是离开这里比较要紧吗?时鎧虽然不明白,但还是配合地跟着她跑。
    顾风瑟就把自己的猜疑说了。「跟着他,或许可以弄清楚一些事情。」
    「你说的那些,我也不确定究竟是不是他,不过有件事情倒是确定的。」
    「什么事?」
    「托比是努比派来追杀裴屿宴的。」
    「什么!努比要杀裴屿宴?」顾风瑟顿了一下,所以刚才她那些像吸了水的海绵无限膨胀的各种怀疑并不算冤枉努比,他是真的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这时候他们走到一处岔路,还好生态区地上有些湿,走过去都有痕跡。他们沿着鞋印追上去,顾风瑟怕追不上,一路小跑步,还好没多久他们就看见努比,他们尾随着他来到一处石洞,努比的身影消失在石洞中,他们在外面等了一下,除了一开始的声响,后来再没听到动静,顾风瑟便打算进去。
    时鎧拉住顾风瑟,「你疯了,洞穴你也敢跟进去?」
    「他现在应该不在里面了,里面可能有通往另一个地方的路,要不然你以为他没事跑来这黑灯瞎火的地方干么?走吧,再不走要跟丢了。」
    时鎧定定地盯着顾风瑟,动也不动。
    「走呀。」顾风瑟拉不动他,转头瞪他。
    「你真的是顾风瑟?」应该不会那么短时间就被人手术换脸了吧?时鎧扯下顾风瑟的口罩,整张脸上上下下检查了遍。
    「不然呢!」顾风瑟翻了个白眼。
    「你胆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刚才竟然还敢看实验室里的动静!」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本来胆子就不小。」
    「才怪!也不知道是谁,动不动就吓到掉眼泪。」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除了今天一开始猝不及防看到实验室的画面之外,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吓哭过。
    「你果然不是顾风瑟!我们相处的经过你都说不清楚。」时鎧轻哼。
    「你有病是吗?」顾风瑟懒得理他,逕直踏入洞穴,时鎧只能跟上。
    石洞不大也不深,里面已经没了努比的身影,他们走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
    石洞最里面的石壁上嵌着一颗不知名的珠子,独自在黑暗中泛着幽幽蓝光,顾风瑟一开始看了一眼,第二次走过去的时候又看了一眼,莫名觉得突兀。
    「你不觉得这个珠子有些奇怪?」
    「是挺奇怪的,这是照明用的吧,怎么会只有一颗?」
    「除非它有其他用途。」果然不是只有她觉得奇怪。
    顾风瑟试着去摸那颗珠子,可惜身高不够,「你摸它试试?」
    时鎧手一伸就摸到了。
    顾风瑟:……羡慕,嫉妒,恨。
    「摸它干么啊?」时鎧不解,说话间,除了摸之外又试着压了压、转一转,一旁的石壁忽然轻轻地动了,淡黄色的光随之从里面倾洩而出,很快地,一道可以让一个人侧身通过的缝隙出现在两人眼前。
    稍微靠近一点,就能感觉从里面散发出来的温热和淡淡的硫磺味。
    时鎧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探了探,「难怪这个山洞里面这么温暖,这里面该不会有温泉吧。」
    「走吧。」顾风瑟在后面推了推他。
    「顾风瑟。」时鎧转过身,盯着眼前的女孩。
    「干么?」
    「等等小心一点。」时鎧伸手捏了捏顾风瑟的腮帮子。
    顾风瑟愣了一下,才笑着用食指轻戳着他的眉,「知道啦!」
    这一瞬间,他们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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