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棉花糖松饼获得黄老闆好评以后,甄静几乎每天都会早起只为了帮受伤的元篱煎个松饼,看着他从原本行动不便,要甄静一刀一叉的切开松饼餵食,到渐渐可以自己离开竹篮来到盘子边进食。甄静的内心只能说充满欣慰,更让他开心的是,黄老闆好像不似以前这般讨厌自己了,虽然还是不可以摸他,每次想待在他身边看他吃饭的样子也会被他齜牙裂嘴的赶走,但甄静还是觉得自己跟黄老闆的关係变好了,一人一狼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好几天。
    是夜,一抹月牙悬掛在星光闪烁的天空,甄静已经舒服的躺在自己小小的卧室内呼呼大睡了,在只有月光照亮的客厅内月染静默地解开缠在元篱身上的蹦带,平时温和的眼神因为凄冷的月光染上了星点寒光。
    「復原的状况不错。」月染语气平淡地说。
    「找到涡蛇了吗?」元篱一边活动久未锻鍊的筋骨一边回头问。
    「没有,他躲得很好,连他的族人都不知道他上哪去了。」月染叹了一口气。
    「真像他的作风,不是吗?」元篱语带嘲讽地接着说:
    「那他用来袭击我的东西是什么?有眉目了吗?」
    听到关键的问题,月染的眼神被月光浸染地更加冰冷了。
    「我拜託认识的人帮我做了一些实验,那东西的成分……和卑当时喝下的麻药有几处相同的地方,但更精纯……」月染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下去:
    「涡蛇跟緋羽一族……」
    「緋羽早就拿着宝物逃了,不可能回来这里跟涡蛇搅和。」元篱不屑地打断月染说的话,
    「等我找到那条蛇,我自然会问个水落石出,到时候我一定要把他那嚣张的嘴脸按在地上磨擦!」
    月染若有所思地看着咬牙切齿的元篱正待还要说什么,窗外突然冒出来的黑影打断了他,只见有一隻同是黄毛黑豆眼的黄鼠狼站在窗边对着元篱说:
    「族长,找到涡蛇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元篱的唇边勾起了一抹渗人的微笑,他转头看了看月染。
    「你不是也想知道他在玩什么花样吗?」
    月染笑了笑
    「那就走吧。」
    黑夜里有两道影子在树林中疾跑,月染和元篱跟着眼前那隻行动飘忽的小黄鼠狼一路下山来到了位于月染家更低处的树林内,大树遮蔽了月光,只剩下诡异的树影摇曳,这里从来都是蛇族的地盘,他们俩都极少涉足,月染从口袋内拿出了手电筒,两人跟着前面的黄鼠狼往更暗的地方走去,走了一会原本在前方带路的娇小身影停下了,未免打草惊蛇,月染将手电筒光线调得稍暗些再照向黑暗的前方,光圈边缘隐隐照出一条粗长的蛇尾正悬在树上。月染听到身边元篱的冷笑声。
    「先回去吧。」元篱对着站在身旁的部下一声吩咐,那隻黄鼠狼迅速的点头回应便转身奔离消失在树林中,留下元篱和月染两人悄悄地靠近目标,但越靠近那条尾巴,月染的心里感觉越奇怪,就在他想说出心中的疑惑时,元篱已经跳上前去朝目标物狠狠地挥下利爪,但只感觉到抓在棉花上的空虚感……
    「可恶,是障眼法!」
    元篱悻悻然的甩开被他撕成两半软绵绵的蛇皮。
    「是他蜕下来的皮。」
    月染上前查看地上的残骸。
    「刚蜕下来不久,他还没有跑远。」
    语毕月染朝着元篱用眼神示意一下后就关闭了手电筒的电源,两人在原地等到双眼习惯眼前的黑暗后,才开始在漆黑的森林中寻找涡蛇的踪跡。他们来到一处空地,原本隐在数后的月光现踪照亮了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但眼前的景象却不由得让月染和元篱都屏住了呼吸,只见这一带附近原本应该茂密的树林全都消失了,所有的树木被连根拔起连杂草都不剩,目力所及的是一大片光秃秃的黄土平地,路旁还停了几台怪手正对着月光露出他们丑陋的獠牙。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元篱像在问月染又像在自言自语一样喃喃的开口。
    「看样子是要盖房子了……」月染用手指了指立在一旁的写着工程项目的绿色告示牌,声音充满了无奈。
    「连这种鬼地方都不放过吗?」
    月染听出了元篱话中的讽刺,但他没有答腔,只是默默的看着那块绿底白字的立牌上画的一个羽状章纹,眼里的冰霜变的更重了。元篱没再跟他说话,两个人就在一片连虫鸣都没有的死寂土地上寻找涡蛇的踪跡。
    「他应该躲到更下面的森林去了。」
    两人徒劳的绕了好几圈以后,月染下了这样的结论。
    「下面哪还有什么森林,全给你们人类佔走了,他要躲也只会更往山上去而已。」
    语毕,元篱赌气似的转身往来时的密林处头也不回的走了。月染看着他的背影,又抬头对着星月低喃了几句后也跟在后面离开这片原本充满生机的土地。他们没有发现的是有一双红色的眼睛从头到尾都躲在大型机械怪兽的后头看着,等到确认那追击自己的敌人已经消失在远处,涡蛇才缓缓的从怪手的伸臂爬出,他看着月染和元篱离去的地方,心里浮出阵阵的冷笑,看着那两个呆头鹅在底下找不到自己的样子真好笑,可惜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办法陪他们捉迷藏了。
    涡蛇扭动粗长的身体在一片黄土上施施而行,过没多久他的眼前出现一座临时搭建的简陋灰色建物,深夜里的工寮早已没了灯火,涡蛇轻松的绕过撒在屋旁防蛇的石灰,划着长尾前进潜入了其中一间房间。他就这样在恶臭的黑暗中默默地等着。
    过了好一阵子,有人扭亮了那颗悬在天花板上的黄色小灯泡,一个浑身酒味身材瘦小的人类走了进来,正当他对着马桶解开裤襠的拉鍊准备快意解放时,一尾逾七呎长的大蛇突然从马桶旁昂扬而起,诡异的蛇口内吐出腥红的蛇信,那人惊吓地瞪大了双眼,正当他要张大嘴喊出声时,却突然闭口了,工人的眼神变的无比涣散,比刚刚醉酒时还要迷茫,涡蛇双眼直视着他,黑色的粗尾捲起了他从那罐麻药喷雾上取下来印有羽状章纹的金属碎片。
    「带我去找做出这个东西的人。」
    瘦小的员工呆滞地点了点头,旋即转身打开了厕所门,裤子都没穿好就往停在广场上的汽车跑,涡蛇紧跟在他的身后,森冷的月光照亮他黑色的鳞片在晦暗的夜色中留下一道银白色的光带,他跟着那个人类搭上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响起,窗外的景色也开始转动,他就要离开这个束缚自己的荒山野岭奔向属于他的自由处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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