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惊雷划过,少年郎猛然一头翻起来,额头挂着汗珠,望向左右,眼底有些茫然。
    我叫刘大壮……呸——
    左凌泉满头黑线,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虚假记忆扫开后,才熟门熟路起身,打开了大门。
    吱呀——
    嘭!
    如记忆中一样,两扇老旧大门,直接倒在了院坝里,开的很彻底。
    左凌泉看着门外的暴雨春雷,微微点头,觉得重铸的黄粱梦境,真实度很高,足以以假乱真。
    为了让以前花费数年时光渡红尘劫的修士‘再续前缘’,新的黄粱福地,是以万余修士的记忆重新建立。
    不过没有‘窃取武道’的需求,他和梅近水联手调整过梦境的构架,把江湖气息大大减弱,加强‘柴米油盐’的市井气息,以便修士可以真的在这里,过上普通人平凡但绝对不平淡的一生。
    因为要保留以前的信息,梦境里面的人多半都在,不过基础构架天翻地覆,原本江湖名门,改成了寻常的三教九流,比如城外‘百刀庄’,就变成了有几十号镖师的小镖局;所有人的目标,也从求取武道巅峰,变成了凡人的‘家长里短、功名利禄’。
    左凌泉在屋檐下环视一眼后,取出斗笠戴在头上,走入雨幕,来到了外面的青石巷里,观察外面的情况。
    巷子里处处炊烟,没有再出现刀客,有的只是纯粹的市井气息。
    左凌泉正想到街上去看看,哪想到刚走出两步,旁边的院门就打开了,一个小胖子拿着包子走出来,瞧见他眼前一亮:
    “大壮?你咋起这么早?又去看人家黄小姐?”
    左凌泉会心一笑,入乡随俗,摇头道:
    “是啊,听说黄小姐今天出门逛街,去瞧瞧。”
    “唉~你就别做梦了,看到也吃不着,还是看张寡妇洗澡实在,走走,一起……”
    “算了算了,你去看吧。”
    “我爬不上墙呀,我让你先看……”
    ……
    短暂交涉后,左凌泉终是守住了道心,没有去看寡妇洗澡,拿着俩热包子独自出了小巷,来到大街上。
    很快,一辆小轿,冒着雨从镇子口姗姗而来,二八芳龄的书香小姐,掀起了帘子,露出了水灵灵的脸颊。
    “停下。就到这里,你们先回去吧。”
    “好的小姐。”
    家丁抬着轿子离去。
    穿着襦裙的小姑娘,撑开油纸伞,左右看了几眼后,提着裙摆小跑而来,遥遥就开始上下打量左凌泉:
    “刘大壮,你怎么还是这模样?都不知道给自己弄得俊俏些。”
    左凌泉走到瓜瓜姑娘伞下,笑道:
    “你不也没变化吗。”
    仇大小姐又回到梦境,感觉整个人真变小了,都活泼了几分。她给左凌泉撑着伞,示意自己:
    “我原本就好看,哪像你,不如本体一半俊气……”
    “人靠衣装嘛,穿成这样,再俊看着都土。”
    左凌泉用肩膀撞了仇大小姐一下:
    “怎么?嫌弃相公不好看啦?”
    “怎么会嫌弃,我巴不得你本体也是乡野小子,这样老祖她们肯定瞧不上你……”
    这话有点吃醋想独占的意味,仇大小姐察觉不对,就没说了。
    左凌泉抬手在瓜瓜姑娘脸蛋儿上捏了下:
    “那可不一定,我又不是靠脸吃饭的。”
    “切……”
    仇大小姐连忙把脸颊移开,不让左凌泉捏。
    两人作为梦境测试人员,一起在福地里闲逛,沿途看着街边房舍,看看有没有不符合逻辑的地方。走着走着,便来到了街道中心地带的一家酒楼外,发现门外聚着不少人。
    左凌泉略显疑惑,略微探听,发现人群里说着:
    “哎哟~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上吊了?”
    “掌柜和店伙计一起上吊,和殉情似的,真是闻所未闻……”
    ……
    仇大小姐莫名其妙,看向左凌泉:
    “怎么回事?”
    左凌泉也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心念暗暗询问,在外面调整梦境的梅近水,稍许后,一脸无语的道:
    “是天鹰堡的徐元峰,上次跑进黄粱福地偷师,出去的时候直接上吊,尸体被修士记住,忘记改了。”
    “上吊?这人还真是……”
    仇大小姐摇了摇头,没有搭理这些小突兀,以凡世大小姐的身份,继续和左凌泉逛街私会。
    略微走了一截,仇大小姐想了想,感叹道:
    “唉~以前还挺想回这里看看,现在忽然发现,梦里也没啥意思,还是现实有趣儿。”
    左凌泉拉住仇大小姐的手,含笑道:
    “那是自然。以前在梦里,我是灵烨相公,你求而不得,梦里能满足‘我这野小子倒追你’的愿望,自然觉得梦里有趣。现在咱俩都在一起了,梦里这些虚的,哪有现实来的充实。”
    彼此十指相扣,仇大小姐沉默了下,觉得左凌泉说的有道理。
    白天求而不得,才需要晚上做梦幻想。
    白天都心满意足了,晚上肯定是和相公换着姿势啪,谁有闲工夫做梦玩。
    不过对于左凌泉的话,仇大小姐还是严肃纠正道:
    “谁对你‘求而不得’?是你主动追求的我,我也不是因为嫉妒灵烨才喜欢你,要是我一直待在荒山,还有灵烨的事儿?你刚冒头,我祖宗就把你抓回去当相公了,别说三妻四妾得由我首肯,以后娃都得跟我姓……”
    左凌泉有点好笑,看向瓜瓜的胸怀:
    “瓜瓜,你这话可别被灵烨她们听见,不然以后娃儿饿了,她们不帮你喂,你还得找我帮忙说情。”
    ??
    仇大小姐第一时间没明白意思,瞧见左凌泉看她胸脯,才回过味儿来,抬手就在左凌泉肩膀上锤了下,柳眉倒竖:
    “你欠打是吧?我怎么喂不饱娃儿?我就算喂不饱,不还有韵芝,她那么大……”
    “韵芝又没进门,巧妇难为无奶之炊,喂不成呀。”
    “她是我侍女,本来就得跟着我嫁人,你都看光了,还想不负责?”
    “我像是不负责的男人嘛?不过那次真那是意外。”
    “你跑到门口偷看我洗澡,被我娘抓个正着,还敢说意外?”
    “看你肯定不是意外,看你洗澡是光明正大……”
    “啐!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少年少女,共撑一伞沿街行走。
    手拉着手的场面,就好似情窦初开、两小无猜的小情侣,但两人聊的,却是些小孩子完全不能听的话题。
    两人闲庭信步、说说笑笑间,慢慢消失在了雨雾深处。
    而记载两人初动情丝的小镇,也随着天地复苏,缓缓归于平静,永远的留在了两人心底……
    第七章 水儿有一百种方法白给
    布置好黄粱福地,已经是两天后。
    左凌泉带着四个姑娘回到玄武湖畔,谢伯母已经准备好返乡事物,一条渡船停泊在雨幕中的湖面上,甲板分了很多栅栏,体型娇小的灵龟先行上了船,安静待在栅栏之中,由弟子在旁边照看。
    左凌泉把莹莹姐的悬空阁楼,放在渡船一起,等待谢伯母夫妇和弟子登船后,就以神通托起阁楼和渡船,飘向九天之上,往遥远的北方行进。
    同时托着两艘巨型建筑,上面还满载着‘弱不禁风’的弟子和小灵龟,回去的速度肯定不会太快,约莫两三天时间。
    左凌泉本来邀请谢伯母到环境更为舒适的悬空阁楼的居住,但跑到女婿洞府落脚,必然有所叨扰,谢温婉拒了,以照看弟子为由,留在了渡船上。
    一连忙活下来,等航程驶入正轨,月亮已经挂在了半空。
    悬空阁楼走在前面,渡船飘在后方,上面是月朗星稀的广袤苍天,下方则是云海和雨幕下若隐若现的江河大地。
    左凌泉站在阁楼顶端,确定没啥问题后,才轻轻松口气,把目光投向了后方的渡船。
    弟子正在渡船甲板上给灵龟喂夜宵,谢秋桃和仇大小姐提着一筐小鱼干和水果,在旁边有说有笑的帮忙。
    而‘无小鱼干不早起’的团子,自然不会错过这种场合,在两人之间跑来跑去花式卖萌。
    左凌泉含笑远观片刻,就从楼顶翻下来,从窗户进入了三楼的闺房。
    闺房里亮着灯火,点着淡雅熏香,师徒携手的画卷依旧挂在墙上,旁边还多了两幅画,一副是《春醉玄武湖》,一副则是《金缕衣》的字画。
    梅近水很喜欢写写画画,此时便站在窗口的画案前,手持画笔,描绘着《百龟夜行图》,里面还混着一只圆滚滚的团子,活灵活现极画风为可爱。
    崔莹莹跟师尊学了很多,但真正当成爱好的只有喝大酒,此时靠在旁边的美人榻上,醉颜微酡,闭着双眸睡着了,睡姿很是慵懒,玉质酒壶都掉在了地上。
    左凌泉略显意外,轻手轻脚来到莹莹姐跟前,把酒壶拿起来闻了闻:
    “这什么酒?怎么喝这么多?”
    梅近水一改往日的骚气作风,身着白衣神色恬淡,宛若性冷淡的高雅仙子,平淡道:
    “不把莹莹灌醉,你哪儿来的机会满足色念,欺辱本尊?”
    ?
    左凌泉知道水儿在说彩头的事情,他确实有色心,但对水儿这话不怎么满意。
    左凌泉抱起莹莹姐,来到幔帐间,平放在枕头上,让她躺的更舒服些,然后走到画案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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