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凌泉绷紧身体,咬牙道:
    “前辈,额……那什么,要不我自己来……”
    上官老祖面无表情,贴心帮左凌泉扎针,没有停下的意思:
    “堂堂男儿,这点疼都受不住?”
    左凌泉嘴角直抽抽:“额……也不是受不住,就是……”
    “那不就得了,强者刮骨去毒、剜肉疗伤都不皱眉头,你莫非不行?”
    男人岂能说自己不行,特别是在老子们面前。
    左凌泉咬牙点头。
    上官老祖把软着放在膝上,以同样的姿势给左凌泉扎针,看了眼放在妆台上的佩剑:
    “今天表现不错。人是人,兵器是兵器,各有各的职责,你能有这种想法,就不辱没这把剑。但以后还是要注意,你现在确实没本事掌控它,若不是本尊早有预料,给剑上了保险,你拔出来就得躺个几年。”
    “额……是吗……”
    左凌泉额头冒汗,双腿绷得笔直,都听不清老祖在说什么。
    “破锋城的事儿,还有屈家,本尊自会处理,你不用管了;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短时间没法再历练,直接去绝剑仙宗吧。”
    “好。”
    ……
    上官老祖说了两句,可能是觉得一只手疗伤太慢,左手又拿了一根针,双管齐下。
    “嘶——”
    左凌泉实在坐不住,身体绷直,左手轻拍老祖的大腿,咬牙道:
    “那什么……前辈,你是不是生气了?”
    上官老祖用着静煣的身体,自然不在意左凌泉的触碰,微笑道:
    “本尊生什么气?你慢慢能独当一面,有自己的选择和主见,本尊高兴还来不及。”
    “不是……”
    上官老祖回过头来,询问道:
    “是不是本尊的医术,不如桃花尊主?”
    啥?
    我说是,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左凌泉欲哭无泪:“怎么会,挺好的……”他默默闭嘴,眼底还流露出了几分感谢。
    “哼。修行中人就该如此,有万般苦难,也要咬牙硬抗……”
    老祖今天格外温柔。
    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听起来都是大道理,但仔细想又没啥重点。
    左凌泉以前很想和上官老祖多聊聊,哪怕只是多呆一会儿也能高兴许久,但此时此刻,只觉度日如年!
    上官老祖贴心疗伤,其实也就持续了半刻钟,但左凌泉最后已经不说话了,只是闭着眼睛怀疑人生。
    老祖见此才停下了动作:
    “你的伤势静煣操心的很,让本尊过来看看,本尊拗不过她。不过本尊时间不多,今天就到这儿,明天再来帮你治伤。”
    “哦……啊?”
    左凌泉睁开眼睛,面如死灰。
    “怎么,嫌弃本尊手重?”
    “没有没有,我是高兴,求之不得,呵呵呵呵呵……”
    左凌泉感动得都快哭了。
    上官老祖站起身来,目光看向墙壁上的画像,稍微顿了片刻后,步履盈盈出了房间。
    嘭——
    房门关上。
    左凌泉笑容僵硬的目送,直到老祖的身影消失,才猛抽了一口凉气,想着起身去找莹莹姐,软磨硬泡也要让她赶快把自己治好。
    但左凌泉还没动,房门又是“嘭——”的一声,被人给推开了,汤静煣冲进了屋里。
    左凌泉以为老祖去而复返,惊得差点抽过去,听见声音才松了口气:
    “这婆娘,走这么急作甚……小左,你没事吧?”
    左凌泉人都麻了,但在媳妇面前不能露出虚弱之色,强颜欢笑:
    “没事,小伤罢了,别担心。”
    汤静煣小跑到床榻边,也不敢乱碰,眼神关切:
    “婆娘的本事大不大?应该很快能把你治好吧?刚才她让我封闭神识,我没瞧见她给你怎么治伤。”
    封闭神识?
    左凌泉有点疑惑。
    对于静煣的询问,他总不能说老祖不行,含笑回应:
    “老祖治伤很快,治好要不了多久。”
    “那就好,我和她说一声,让她没事儿就过来……”
    “嗯?!额……那什么,老祖位高权重、日理万机,老打扰不好……”
    “治伤要紧,我去和她说,她答应的话,你不好意思个什么……”
    啪——
    一声充满弹性的脆响。
    ?
    汤静煣正在查看左凌泉胳膊的伤势,臀儿微疼,话语一顿,抬眼望向左凌泉,本想问:“你打我作甚?”。
    不过马上又明白了‘意思’。
    大晚上,在床榻上,相公拍屁股,还能作甚……
    汤静煣熟美脸儿一红,露出小媳妇般的羞涩笑容,默默起身,灭了屋里的灯火,又把门栓插上,小碎步走了回来。
    左凌泉只是想拾掇不管相公死活的傻媳妇,真不是这意思,不过拍都拍了,这么理解好像也不是不行……
    “小左,不对呀,婆娘要是不忙,我应该让她过来给你治伤呀……”
    “额……别多想,相公身上有伤,就抱着躺会儿,不乱来。”
    “哦,那就躺会儿吧……对了,我刚才才发现,我可以封闭神识,这样就不用打搅婆娘了,你想怎样就怎样……”
    “说什么呢,我喜欢得是煣儿,又不是那种事儿。你封闭神识,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也是哈……”
    ……
    ----
    秋风徐徐,银色月光洒在阁楼露台上。
    身着深绿裙装的桃花尊主,在琴台旁侧坐,左手撑着侧脸,右手拿着红色酒葫芦,时不时抿一口,脸上分不清是醉酒的酡红,还是羞红,望着月亮发呆。
    作为一个山巅老祖,被个年龄还没她尾数大的小屁孩夺去了初吻,想想就臊得慌,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感觉无颜回去面对东洲父老了。
    我为什么不躲呢……
    桃花尊主心里有点疑惑,想以当时措不及防来解释,但她堂堂八尊主之一,被人正面直挺挺亲过来,说自己懵了没反应过来,她自己都不信。
    但总不能真和那傻小子……
    桃花尊主心思复杂,真不知往后该怎么处理。
    不过好在她和那小子既不是师徒,也没啥亲属关系,无非她年龄大了一点……好像不止一点,但也就这点差距。
    虽然心里面不知该如何应对,但要说真正让人纠结难以接受的地方,也没有;既然暂时想不通,那就不去想了,以后再说吧……
    桃花尊主扫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拿起酒葫芦抿了口,舔了舔红唇,和男人唇齿相接的场面,又忍不住浮现在脑海。
    臭小子,怎么还伸舌头……
    还敢按着我后脑勺强行亲,要不是看你有伤,今天非打你一顿……
    ……
    桃花尊主望着月亮,姿态慵懒,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眉宇间那股间‘美人怀春’的韵味。
    正在神游万里之际,琴台旁忽然亮起流光,一方水幕缓缓在月下浮现。
    水幕中是立着八尊巨大石像的圆楼广场,因为她没法亲临,上官老祖在给她转播。
    ?!
    桃花尊主余光扫了眼,发现是九宗尊主会议,触电似的坐直了身体,还把酒葫芦藏了起来,摆出山巅老祖的威严架势。
    画面中虽然没有动静,但能听到上官老祖的声音:
    “……近期婆娑洲战况不对,幽萤异族一反常态,守而不攻,极力避战,主要战力极少出现,看起来在保存实力,诸位今后要多注意。”
    帝诏尊主商诏开口道:“幽萤异族自从劫走窃丹,在各洲的动作便有所收敛,不出意外是在暗中筹备。蛮荒之地等小洲,没有作为主攻方向的价值,华钧洲底蕴太厚,打不进去;如果幽萤异族准备大举反扑,下一个目标不是千星岛就是九宗。”
    伏龙尊主陈朝礼道:“南屿洲与西边隔海相望,打千星岛可能性最大,但冥河老祖一直在提防;玉瑶洲位列大后方,看似立于不败之地,但修士戒心最弱……”
    青渎尊主李涧杨有些不解:“想打玉瑶洲,得经过华钧洲或者南屿洲,他们怎么过来?”
    上官老祖平淡道:“有备无患,空等一场,总好过大军压境之时准备不周……”
    ……
    例行的尊主大会,说的都是公事。
    桃花尊主虽然不好直接沟通,但她向来不管事,说不说话都没啥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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