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寒的请求是陈恒无法拒绝的,所以他也没有犹豫直接应承下来。
    俩人一起下山,一直来到山脚下的坊市,不过陈恒并没有逗留,而是继续带着张若寒向北方走去。
    张若寒略微有些奇怪地问道:“陈大哥,我们为什么不乘坐飞行器?”
    陈恒微微一笑,道:“我们先去一趟青灵镇,那里离这儿不远,不需要飞行器。”
    飞行器转瞬即逝,若是去的地方太近,恐怕一下子就飞过头了,到时候还得再走回来。
    张若寒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陈恒要去那里做什么,但也没有多问,只是闷头跟在陈恒身后向前走。
    陈恒似有所觉,拍了拍他的脑袋,问道:“离家多日,现在回去是不是有点儿紧张?”
    张若寒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这是我第一次离家那么远,也不知道奶娘他们怎么样了,只盼叔父不要因为我的事怪罪于他们才好。”
    陈恒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对于张若寒的心思,他并不能感同深受,但多少还是能够想象到的,便出言安慰道:“你放心吧,据你自己说的,你叔父并不算穷凶极恶之人,想来也不会太过为难他们。”
    或许是为了让张若寒有更多的时间调整心态,陈恒并没有急着赶路,反而走走停停,一路上欣赏着周围的景色。
    日近午时,陈恒指着不远处一条小溪道:“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抓点鱼裹裹腹。”
    对此张若寒并没有异议,二人便就着溪边休息了一番。
    以他们如今的实力,想要抓鱼那是再简单不过了,不过一会儿功夫,便抓了几条不小的鱼,俩人吃还有剩余。
    坐在溪边,陈恒心中揣摩着巨猿给出的提炼丹方,慢慢了然于胸,就等得到青灵苜蓿后实践了。
    二人休息得差不多之后,便又再次上路,因为张若寒一直有些沉闷,陈恒也没有走得太急,一直到太阳下山,竟然走了不过数十里路而已,这对于他们这些修炼者而言,倒是如同龟速了。
    虽然青灵镇已经不远了,但距此还有一段距离,他们是很难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到的。
    “前面似乎有间荒庙,我们今晚就在那里歇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启程吧。”
    陈恒指着前方不远处,那隐隐露出来的一间破庙,对张若寒说道。
    张若寒点了点头,随即又闷声道:“陈大哥,真对不住,因为我的事,耽误了你不少时间。”
    陈恒微微一笑,道:“说什么傻话呢?我早跟你说过了,我待你就像自己弟弟一般,不用跟我这般客套的。”
    二人近前,发现那荒庙极为残破,到处结满蜘蛛网,破败不堪,不知有多久未有人迹了。
    虽然残破,但二人至少有个可以落脚的地方,比起在山中露宿,倒也好了不少。
    “进去吧!”
    陈恒也没有太讲究,带着张若寒走入荒庙中,惊扰到不少居于此处的野狐黄皮子,吓得它们到处乱蹿,很快就逃入荒山之中。
    “没想到在这真武山脚下,竟也有如此荒凉的地方,也不知这庙以前是什么人建的,废弃了那么久。”
    二人进入其中,发现大殿里面住了不少野兽,在他们进来之后才被惊扰逃离,而殿堂当中的佛像,也是歪歪斜斜,满是尘土,可见这庙宇,怕是荒废了好些年了,连过往路人都没怎么进入。
    “咦,这是什么?”
    陈恒在一旁清扫灰尘,准备清个安静的地方歇着,却突然听到一旁张若寒略带好奇的声音。
    陈恒扭头一看,那是佛像前一张供桌,上面其它东西都已经凌乱得到处堆放,唯有一件大型的木具完好地摆在桌上。
    这木具几乎有半个人那么大,其状如鱼头,中间是空心的,前端露出来的两个孔洞上,插着一根圆形的锤头。
    微微瞥了一眼,陈恒道:“那个叫木鱼,是一些拜佛宗教的和尚用来敲击念经所用。”
    由于佛宗远去多年,销声匿迹,如今很少有人知道佛教掌故,陈恒也是因为之前翻阅典籍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过。
    张若寒看着那个巨大的木鱼,有些惊奇地问道:“和尚?他们为何要敲击木鱼呢?”
    陈恒微微一笑,道:“据典籍记载,这木鱼在很早以前其实是一种打击乐器,为佛教‘梵吹’的伴奏乐器。木鱼通木愚,通常被用以称一个人愚笨,以锤敲之,便是想将其敲醒的寓意。”
    “哦!”
    张若寒头点得如小鸡琢米一般,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木鱼,甚至还将那锤头取出,轻敲了一下木鱼,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那木鱼虽然完整,摆放在这里也是有好些年头了,上面堆满积尘,早已经没了以往那种清脆之音。
    看到张若寒那孩子心性,陈恒也是会心一笑,不过见他将自己的话当真了,倒是有些诧异道:“你还真信啊?”
    张若寒同样诧异,不解道:“陈大哥说的,自然便是真理,若寒岂会不信?”
    陈恒轻笑一声,道:“那只是典籍中记载,多半是以讹传讹罢了。你过来!”
    陈恒向张若寒招了招手,拿出路上捕捉到的溪鱼,道:“你看这鱼,无论晨昏,它的眼睛始终都是张开着的。”
    “鱼日夜不合目,刻木象鱼,以此击之,是用以诫昼夜思道。于诵经礼忏时,与铜磬相互配合,用以节制经颂。”
    听了陈恒的话,张若寒若有所思,开口道:“这么说来,他们之所以用木鱼,是因为鱼儿日夜不眠,取的是醒昏沉,多用功之意了?”
    陈恒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典籍之故,皆为前人书写,编写之人自当见识广博,但只要是人,总有出错之时。所以书本上之事,可以借鉴,却也不能尽信,一切都要凭自己去想,去验证。”
    张若寒了解地点了点头,道:“陈大哥,你的意思,若寒明白了。一个人再怎么厉害,眼界终究有限,不能盲从眼前所见所闻,需得深入了解,遇见任何事都要冷静对待。同时,想要有所得,便得靠自己的不懈努力去争取。”
    “如此,大丈夫立于天地间,才能无所畏惧。”
    陈恒微微一笑,拍了拍张若寒的脑袋,道:“你先在这里歇会儿,我到外面多找些柴火回来。”
    如今已是晚秋,夜间有些凉意,虽然以他们的修为可以不惧寒冷,但能生火取暖,自然还是舒服一些。
    陈恒将张若寒留在荒庙之中,自己外出取材。
    在这荒山之中,找些残木破柴倒也不是很难,不过片刻功夫,陈恒便已经寻到足够的柴火往回走。
    然而,当他刚刚回到荒庙,还未进入,却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声声叫骂与打斗声,心中顿时一惊。
    自己不过离开片刻而已,怎么那么快就有人到此了,而且还跟张若寒对上了?
    陈恒轻声上前,来到庙门前向里面看去。庙里原本不多的残破木已被张若寒生起火来,借着昏暗欲灭的篝火,倒是能将里面的情况看个大致。
    这庙里除了张若寒之外,另外来了三名青年,穿着统衣为蓝衣白边,似乎是同个势力的,也不知道双方起了什么冲突,此时张若寒被其中一人逼至角落。
    从对方出手的气势来看,应当是后天大圆满之境,而且同样是来自于某个宗门,其实力显然不是张若寒能够对抗的。
    “嘿嘿,就你这点儿微末修为,给大爷提鞋都不配,竟然也敢大言不惭。”
    此时,张若寒虽只能勉力抵挡,堪堪不支,但却毫不气弱,险境不惧。
    面对对方那不屑的语气,怒声道:“大言不惭的人是你才对,你要是不道歉,就算打不过你,我也不会轻易罢休的!”
    听了张若寒那气极败坏的话,庙里的三个青年都是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笑话一般。
    而那个将张若寒逼到角落,一直没有尽全力攻击的男子轻蔑地道:“我说的是事实,真武剑宗本来就是个垃圾宗派,不但宗门垃圾,出来的弟子也一个个都是垃圾,就像你这样。以你这点儿实力,就算不罢休又能如何?”
    张若寒被他气得一阵脸红脖子粗,想要反驳,但对方突然又加了几分力劲,顿时压得张若寒气息一滞,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开口。
    站在门外的陈恒见到这一幕,心中也已经了然。
    看样子,在他外出寻找柴火的时候,这几个人也是路过这里,进来歇息。本来以张若寒的性子,也不会刻意去招惹对方。或许是他们自己在谈话的时候,言语之中露出了对真武剑宗的不敬,张若寒这才出言顶撞。
    一来二去,那几个人便是跟张若寒较起真来,以那二十好几的岁数来欺负一个只有九岁的孩童,竟也不觉得惭愧。
    想到这里,陈恒心中也不由得一阵大怒,眼见对方下手越来越狠,而张若寒也是渐渐不支,陈恒再也没有犹豫,飘絮九变展开,身形瞬间就冲了出去,同时祭起星泪剑,向着对方直刺而去。
    “小心!”
    陈恒的身形刚刚出现,站在后方的那俩人中,一名年岁比较轻的男子眼神一凝,下意识地提醒出声。
    可惜,陈恒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而他们又没有防备,一剑既出,绝不落空。
    “叮”的一声,在那饱含力道,同时带着陈恒满腔怒火的星泪攻击之下,那将张若寒逼到角落的青年手中长剑顿时被一剑两断。而因为反震力的缘故,他瞬间就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整个身体也是骤然飞退,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陈恒这一剑,可是灌注了先天之力的,以他那后天圆满之境,会有这种下场也是在意料之中。
    “陈大哥!”
    陈恒的身影浮现在张若寒身前,张若寒立马就发现了,脸色顿时一喜。
    陈恒看着眼前那三名蓝衣白边的青年,背对着张若寒向他点了点头,轻声道:“你在一边看着,他们就交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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