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螭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同苌菁一样抚摸了几下我的头,跟着目光却又黯淡了下去,仿佛有什么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在他眼中流转。
    “螭,你怎么了?”苌菁握了握他的肩膀,关切的问道。
    “哎,只是想到这大兴墓穴劳民伤财的,竟只为一个死人或者是一个怕死的人,未免也太......”不知后面这话是甚么,云螭没有说完,吞吐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倒是苌菁善解人意的说道:“你想说太混蛋了,对不?”见云螭微微点了点头,他也笑得一脸苦涩,“哎,螭,这般想来,咱借这老小子的地盘过个路,是否也不为过了呢?”
    “等一下,有杀气!”我的后脊梁突然冒起阵阵寒气,一股杀意窜进了心头,回手自腰间抻出了“就是竹”,我戒备了起来,“离咱们不远!”
    苌菁四处看了看,许是没发现异常,他回手戳了我的脑袋一下,骂道:“你这个小仙女,想吓死我啊!这个浣仙山之所以称之为浣仙,正是因着它形似清池又山明水秀,无论风水还是风景都属上成,你看那一汪碧泉无论岁月如何更迭它都清澈无比,可是难得一见的奇兆呢!如此甚好的地方,怎的会有杀气那种凶相!”
    “......”云螭为了保险起见,也四处寻了半晌,也未发现异常,便拍了拍我,道,“放心罢,有我们在,不会有危险的,咱们走罢!”
    说罢后,我们三个便一起推开了那扇大石门,走进了这无名墓。
    这墓里甬道繁多且冗长,许是这地底黑暗又潮湿,倒是真的滋生了不少鬼魅邪祟,好在苌菁和云螭都不是吃素的主儿,再加上一个偷偷躲在旁处施放着灵力的我,再多一些自然也是不怕的。
    一路杀杀小鬼砍砍小魁,苌菁总算是找到了一条正甬道,虽说也是九曲十八弯,却是一通到底,直接就来到了那个带着四个耳室的主墓室里。
    较之平常的墓穴,这个主墓室很奇怪。
    墓室中央筑着一个高高的楼台,一通高阶直往上伸,阶口两侧分别立着两只奇异的兽。
    较之其它墓室伸手不见五指的一团漆黑,这里可算得上是灯火通明了。
    “哎呀?”我自苌菁和云螭打开护着我的手臂中间钻了出去,走到了那阶边异兽跟前,“这是个甚么东西?看上去像个蛤蟆似的,却又刻着鬃毛,说是老虎又没个王字!”
    “什么蛤蟆老虎啊!”苌菁简直是快被我气死了,整个人在原地转了三圈,道,“你家能把这两种东西摆在墓里啊!”
    拿眼睛翻了翻他,我不服气的咕哝道:“甚么嘛,不认识又不是罪,转什么圈圈啊!”
    云螭走了过来,仔细的研究了好一会儿,才若有所思道:“嗯,这个东西好像是叫‘辟邪兽’!”
    “嘿嘿,还是螭有见识!”苌菁拍了拍云螭的肩膀,还一个大白眼给我翻了回来。
    见我仍旧一脸莫名其妙的盯着自己,云螭笑眯眯的解释了起来。
    “神话传说中有一种形似狮而有翼的神兽。据记载,它象征着‘仁’与‘瑞’。其实,它即是貔貅,就是龙王的九太子,它喜食金银珠宝,浑身上下自是珠光宝气,也因此深得玉皇大帝与龙王的宠爱。然,吃多了自是要拉肚子的。于是乎,有那么一天,貔貅没忍住腹内翻滚随地便溺了起来。正巧玉皇大帝路经此处,生气之余便是一巴掌打了过去,结果是恰巧打在了这家伙的屁股上。玉皇大帝法力无边这一下子,貔貅被封了*,无论再吃金银珠宝都是只进不出的。后来这传说被传开了,貔貅也被视为*的祥兽。且,这家伙习(小生)慵懒喜欢睡觉,佩戴者每天早晚摸摸把玩好似叫他醒来过入梦,财运自是会跟着来。”说着,他拉着我到了那两个貔貅跟前,指了指其中一个道,“你看,这一角的被称为‘天禄’!”又指了指另一个道,“这两角的被称为‘辟邪’!”
    “对啦对啦!”苌菁大大的点着头,满意的摸着那个‘天禄’的独角,道,“这两个家伙被放在这儿,理应是一个敛财一个镇邪的,看来,这无名墓里有玄机啊!”
    云螭也思考了片刻,道:“看这墓中装饰与风格应是有些年代了,这两个貔貅的肚子里怕是灌满了神火油,估计再烧上千八百年的也不会熄灭!”
    “这墓主是不是很有钱啊?”我听他们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别的没听出来,倒是有这种感觉。
    回头看了看那四个大敞四开的耳室门,和空空如也的房间,苌菁转回了我们身边。
    “哎,可惜这里早不知被多少土夫子光顾过了,但凡能带走的宝贝怕是被盗得差不多了!”
    跑上高阶发现上面什么也没有的我,也是悻悻而归,摊着一双手,道:“本以为上面还有个棺材,结果甚么都没有!”
    “这么看来,这个墓主儿还真是机灵,看来咱还得继续往前走喽!”苌菁不放心的也上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同我一样沮丧。
    继续往前走,我们三个沉默着,只感觉这里的气氛越发的压抑,压抑到谁都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又走进一个灯火通明的墓室,一直往里才要通过它的时候,我迅速转身过来。
    “又有杀气!”
    这一回不是只有我感觉到了,因为苌菁和云螭在我说话的同时也齐齐转了过去。
    只见一个浮空的女子穿着一袭破烂深蓝色衣裙,头发披散着在这密不透风的墓中轻轻飞舞着,脸也被遮住了大半却遮不住一片青白,一股红里透黑的气在她周身上笼罩着。
    “这较之来时的那些大有不同!”苌菁的剑眉挑了起来,似要斜飞入鬓一般,“鬼气过盛了!”
    “一个姑娘在这地下穿这么少,难道不冷么?”我看着她那副弱弱的样子,倒是生出了几分心疼来。
    并非我没把她的诡异看在眼里,只是寻思着这墓中之鬼大多是那些被生葬墓主的仆人,活着被人奴役不算完,没死便被活埋在这儿,不化鬼才是有鬼了。
    “惟儿!”见我往“她”的方向去,云螭一把扯回了我,并塞到了他和苌菁身后,道,“她身上的戾气太重了!”
    他的话音未落,苌菁竟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柄通体全黑的骨节形长剑来,在这幽幽地宫里冒着金光缕缕的黑气。
    “小心!”说时迟那时快,他手起剑落便回身向我和云螭劈了过来,“破!”一声大喝之后,那个蓝衣女鬼带着无比尖利的狂啸“腾”的消失在了眼前。
    “天啊!”我吓得全身的汗都凉了,若是他再晚一步只怕那女鬼便要扑到我和云螭的身上了,“苌菁兄......”
    将长剑随意的往后颈处一送,苌菁拍了拍手,道:“不用谢谢我,反应足够快,不过是我最小的一个优点罢了!”
    云螭歪过了头,笑得很轻,却很矫情。
    “那个,我爹爹说,男孩子再怎的都是不可以对女孩子动手的,你刚刚不但打了,还将她打散,是,是不对的!”我想到之前爹爹在山上教过我的一些话。
    爹爹曾说:“惟儿啊,若是有朝一日你想找男人了,那便找,只是有一点,无论你做什么,这个男人都不得对你动手,要知道,这世上男孩子生下来便是对女孩子好的,若是哪个男孩子动手打了女孩子,那他便不是一个好男子!”
    记忆收住回归现实,眼前的苌菁这会儿看上去却如何都与那坏男子搭不上边儿。
    “哈哈哈哈哈!”云螭终是忍不住了,扶着墙壁笑得个惨绝人寰,真怕他这么肆无忌惮的大笑会把个墓室震塌掉。
    用力的怼了他一拳后,苌菁弯下腰来,把一只大手盖在了我的头顶上,严肃的说道:“打都打了,若是我方才手软半分,只怕你和云螭的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傻傻的咧开嘴,我冲他天真的笑了笑。
    “好啦好啦!”苌菁的脸幽幽的红了起来,许是为了避免尴尬,他站起了身体,把手放在鼻子下面轻轻的咳嗽了几下,道,“大事不妙啊,看来这无名的老塚怕是要出大事了,若不是风水发生了什么异变,怎的接连出现这些厉鬼怨魂出来闹事,之前一路我只当地深幽暗,但方才那个实在凶厉非凡,看来事情没有表面上看得这般简单!”
    云螭也点了点头,道:“没错,但,缘何会这般,莫非这墓中是有甚么玄机么?”
    “之前,娘亲曾同我讲过,人死了大抵上是不会变成鬼的,只有心中有愿望不曾达成,亦或者有何不满的,许是会变成鬼的,那爹爹说他曾想同娘厮守一生,如今却双双过世,落雪洞又塌了,他会不会也变成鬼啊?”
    我想到这里便全身都打起了颤来,爹爹生前便已是足够凶了,若是化了这鬼只怕要比那个蓝衣女鬼还要吓人上不知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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