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罡和肖莫愁几乎是同一时间向对方发动攻击的,但剑长刀短,王天罡武功高绝,肖莫愁在江湖中的名气虽不在王天罡之下,却因兵器的缘故稍稍吃亏,而李少商和张铁符两人要彻底清除体内毒素,还在盘膝运功,又暂时不能过来帮忙。王天罡一动手,杜天潼和王少崖窦少玄三人也一拥而上,把肖莫愁困在垓心,这样一来,肖莫愁左支右绌,渐渐转成劣势了。恶战中肖莫愁短刀一立,刀锋在窦少玄面门一晃,窦少玄只觉耀眼生光,刺目不已,横剑护身,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肖莫愁趁此便利,刷地一声,便似蜻蜒点水般从他身旁掠过,喝道:“给我躺下!”刀尖斜点王少崖肋下“期门穴”,只听“当”的一声响,短刀削过,饶是王少崖躲得快,衣袖也给削去了一幅,碎布飞扬,化成了片片蝴蝶!原来她这一刀用的是“绞刀”手法,看似一刀,其实刀锋已是闪电般连转了数次了。随着“当”的一声发出,只见火花飞溅,杜天潼脚步踉跄的斜窜出七八步之外,方始稳得住身形。原来肖莫愁的刀法精妙,借力打力,把窦少玄的长剑引得和杜天潼的长剑撞在一处,再加刀力,几乎对杜天潼而言是双重夹击,杜天潼武功再高,也挡不住“两位”武林高手的同时猛击,被震得气血阵阵翻涌,几乎跌倒。
    肖莫愁连击两人,全部得手,不但迫开了杜天潼,几乎伤了王少崖,说时迟,那时快,窦少玄长剑一抖,再扑上来,呼呼风响,卷起一团剑影;王天罡守在当面,单掌连拍,隐隐挟着风雷之声!肖莫愁单刀护体,四方游走,宛如一叶轻舟,在波涛汹涌,巨流急湍之中,起伏回旋,飘摇不定。混战中王天罡陡地出招,喝声:“着!”一招“枯藤老树”,剑锋斜削,斩她双腿。窦少玄长剑也点向她的前心,剑尖对准了她胸口的“璇玑穴”和“乳突穴”。杜天潼到底是江湖老客,不愿落下围攻妇人的名声,一掌拍下,借力飞开,在旁观战。
    四件兵器,往复交叉,剑光缠绕,刀光胜雪,肖莫愁以一斗三,这形势真是惊险绝伦!忽地只听肖莫愁一声叱咤,身形一飘一闪,衣袂飘飘,已是从三口宝剑的交叉缝隙之中穿过,只见她左面一兜,右面一绕,短刀飞舞,指东打西,引得窦少玄和王少崖两人跟着她团团乱转!这种打法比绕身近斗的打法更能掌握主动,瞬息之间,方位百变,王少崖和窦少玄打不着她,还要防备她乘暇抵隙的突击!裴继欢在楼上看了,不由暗暗佩服,心道:“论轻功我未必输给她,但要像她这样的挥洒自如,姿势美妙,只怕我就难以做到。”
    肖莫愁这套刀法是以刀法为主,轻功为辅的,练刀之初是绕着大树奔跑,练到可以随意在树丛中飞跑而不致碰落一朵花一片树叶之时,才算初步成功。然后蒙上眼睛,在大树丛生的森林中疾行奔跑,身体衣裳,不能碰到任何树枝和花树。肖莫愁在这套刀法上用了二十多年苦功,练到最后,能在摩肩接踵的集市上舞刀而刀锋不碰到任何一个人的衣裳,直可谓神乎其技。李密乃是一等一的剑法高手,和他的这位侍妾比武,也难在一百招内胜得过她。
    王天罡是个武学行家,一觉不妙,立即喝道:“不要跟着她乱跑!”王少崖和窦少玄霍然一省,果然立时停下脚步,匆忙各占方位,这样一来,他们虽然放弃了对肖莫愁的追击,但却隐隐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包围圈,在王天罡一口宝剑为主的重压之下,肖莫愁要想破围而出,可就没有刚才那样容易了。但肖莫愁的刀法,就连李密这样的绝顶高手也奈何她不得,而且她吃亏只是吃在功力稍弱于王天罡而已,要对付王少崖和窦少玄自是游刃有余,但加上一个西域神魔王天罡,情势可就不那么乐观了!肖莫愁暗暗叫苦,滴溜溜一个转身,登时卷起了一片刀光,如虹如电,展开了一派进手招数,把王少崖和窦少玄杀得急步后退,但见四面八方都是高瘦的身影,一口短刀指东打西,指南打北,盘旋飞舞,越斗越快,打到后来,只见刀光,不见人影,宛如水银泻地,花雨缤纷!裴继欢看到这里,禁不住心中暗暗喝彩:“好刀法!”但见人影翻飞,剑光错乱,肖莫愁忽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但见她短刀扬空一划,只听一声惨叫,王少崖左手的五个指头给她削了三个,但她的左臂也被王天罡的毒剑划了一剑,划开了一道五寸多长的伤口,毒性剧烈,肖莫愁顿时身体摇晃,两眼发黑。她一觉不对,立刻逆运真气,连点伤处穴道止血,心中一怒,倏地腾空飞起,刀光若练,矫似游龙,翩比惊鸿,一刀又劈到窦少玄头上来。窦少玄长剑向下一拖,剑锋上撩,铮地一声,刀尖互换,火星飞溅,臂膀酸麻,肖莫愁双足一着地,立刻飞起一腿,把窦少玄远远踢得飞了出去,接着刀光一振,呛地声响,火光飞迸,王少崖踉跄后退。他故技重施,闪到王天罡身后,飞出了两团彩烟,彩烟爆散,只听西门琴夫叫道:“夫人小心!”
    肖莫愁冷笑连声,刀光如雪,冷冷地道:“小贼,休要逞能!”捷如飞鸟,倏地跟到。王天罡见了她的身手,也不禁微微吃了一惊,长臂一伸,五指如钩,猛的抓下!肖莫愁兀立如山,纹丝不动,猛然振臂一挥,银光耀眼!一招“大鹏展翼”斜削出去。这一招拿捏得恰到好处,王天罡的手爪堪堪抓到,招数稍老,劲道已减,而肖莫愁则是养精蓄锐,刀锋初试,正合兵法上“避其朝锐,击其暮归”的道理。
    双方动作都是快到极点,眼看王天罡一条手臂就要送在肖莫愁的刀下,忽听王天罡赞了一个“好”字,喝彩声中,单掌伸缩,已是欺身直进,一掌拍下。这一招出手却比肖莫愁还要狠辣,看似轻飘飘的毫不着力,其实已是用上了他家传能伤奇经八脉的阴毒掌力,他这一掌又正是向着肖莫愁的心房拍下来的,倘若给他击中,心脉必断无疑。好个肖莫愁,一觉掌风飒然,刀锋便倏地一转,已是反手一刀,移形换位,身形已转到了王天罡的左侧。同样拍出了一记七阴掌,王天罡乖觉得很,一觉掌风如箭,立刻闭了穴道,默运玄功,毒剑反刺出来。肖莫愁身移步换,脱出了王天罡剑光的笼罩。但她反击那一刀攻守兼备,反手劈出之际,刀锋斜掠而过,王天罡武功虽高,一时大意,衣袖也给刀锋削去一幅。
    原来肖莫愁的祖上乃是以海为生的海盗世家,后来上岸,祖先讨海的本事没传下来多少,武功却是本真本色,一一流传。这路刀法,是肖家一位先祖入海击鲨偶有所得,将他与鲨鱼搏斗的用刀和方法演化成一路刀法传给后人,因此刀法丝毫不依古谱,王天罡如是武功,也从未见过肖家传自海上的刀法,因此吃了点小亏。七大魔头彼此相互之间各有往来,王天罡从未在李家人跟前丢过脸,袖子划破,立刻勃然大怒,凶性大发,一声怪啸,凭空跃起三丈多高,背脊几乎挨到了客店大厅的房顶,衣袂带风,凌空猛击,剑爪齐伸,直扑肖莫愁。两人一个是剑术高绝,一个是刀法无双,武功原在伯仲之间,但王天罡多年来一直忙于贩卖他的五石散,难得有时间潜心研究剑法武学,而肖莫愁却是静坐山中,心如古井,李密去世后的这二十多年来,她的刀法比李密在世时,精进得多,所以王天罡尽管内功深厚,要想挫败肖莫愁,一时半会,也是势所难能。他知道肖莫愁中毒,料想她已支撑不了多久,于是耐心接战,等着肖莫愁毒发。
    刀光疾闪,剑影翻飞之中,只听“砰”地一声闷响,两条人影,倏尔分开,肖莫愁连转了两个圈子,才稳住身形,王天罡却是一个倒纵,稳稳落地!原来王天罡兵行险着,一剑解开了肖莫愁的进手,猛地拍出一掌,要迫肖莫愁手掌和他相接,肖莫愁毕竟吃了功力不及王天罡的亏,双掌交击,登时感到胸中作闷,五脏六腑都似乎被硬生生地扭转一般,而王天罡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左手手背,被肖莫愁划开了一条长长的伤口!
    李少商恰好行功完毕,见母亲退开一旁,不禁大惊道:“娘,你怎么啦?”肖莫愁紧咬银牙,把几乎涌到喉咙口的鲜血硬吞回去,挺直腰杆,朗声说道:“没什么。王天罡,你是不是还要打下去?!”她虽然是极力忍住疼痛,提高声音说话,可是却骗不过王天罡的耳朵。王天罡是个武学大行家,肖莫愁话音里微带颤抖,尤其说到最后那几个字,不但声音颤抖得厉害,声音的力度也显然弱了许多,王天罡一听,就听出了她中气不足,分明已是受了内伤,毒伤和内伤一起发作,她体内真气已然运转不灵。但他受伤也不浅,不但手背鲜血淋漓,脏腑多少也受到了一些震荡,筋脉气血,微有滞碍,内息运转,已是稍显不灵,他知道再斗下去,难免是个两败俱伤,心念一转,嘿嘿干笑两声,道:“大家同气连枝,何必闹到你死我活?好吧,既然令公子不愿意交出东西,那就请他自己回去跟主人回话,我们就不管那么多了!告辞!”给霍山使了个眼色。那霍山只剩三两成的内功,别说和肖莫愁斗,就算西门琴夫受伤中毒,也能将他击败,当下恨恨地盯了肖莫愁和李少商等人一眼,跟着王天罡等人就走了。
    肖莫愁等王天罡等人都走了,这才长出口气,哇地一声,吐了一口黑血,李少商大惊,急忙将她扶着,肖莫愁喘了口气,道:“这老魔头的掌力果然厉害,我被他毒剑伤了一剑,这里不宜久留,我们赶快回去吧!”张铁符把周宗阳叫了出去,道:“打烂了你的客店,实在不好意思,这里有一包银子,你拿着重新修缮一下吧,刚才的饭钱都在这里面了,够不够?”
    周宗阳原本并不指望有谁赔他家伙,结果倒是面色阴沉的张铁符提出了赔偿,连忙点头哈腰,道:“承惠,承惠。”接了银子,只觉入手沉重,又忙道:“店里的家具损失和装潢费用,也费不了这许多银子。”张铁符冷冷地道:“叫你收下,你只管收下便是,哪来的那么多??嗦?”走回去问道:“少商,我们去哪里?”
    李少商道:“鸡鸣山下有我们李家的别业,我们先到那里去让我娘休息疗伤吧,王天罡那帮人,迟早还会找来的。等娘身体没什么大碍,就立刻启程回太白山去。”当下西门琴夫背着肖莫愁,几人也匆匆离店而去。
    裴继欢四人在楼上看得惊心动魄,直到两拨人马走出老远,四人才从楼上下来,但见周宗阳哈哈笑道:“毁了我的大厅,倒得了四百两白花花的银子,也还划算了。逍遥,你们要去哪里?”
    楚逍遥道:“鸡鸣山在什么地方?”
    周宗阳道:“哦,你们想跟着那个什么李公子吗?鸡鸣山不远,离这里不过二十里路就到了。那里山势平坦,很好找,你们出了集子,往西边去就是,只有一条路到鸡鸣山的。”楚逍遥道:“多承招待,我们这就去了。”
    周宗阳拦住他,道:“以我所见,这几个人回去鸡鸣山,大概一时也不会走。四人伤了三个半,他们想走,也走不了。不如你们今天晚上在我这里住一晚,明天大早,再去鸡鸣山,到时候我可以陪你们一道去走一趟,天色太晚,贸然过去,万一被人偷袭,总归不妥。”
    楚逍遥笑道:“你这里被打成了这副鬼样子,还怎么住呀?”
    周宗阳嘿嘿一笑道:“他把我大厅打烂,又没拆了我的客房,我客房在后面,和吃饭的地方一向是分开来的,跟我来吧!”
    其实四人这一路奔波,也是身体疲乏,能找到一个地方好好休息,何乐不为?当下周宗阳把伙计都叫了出来,先把残破的大厅打扫干净,明日再请工人来修缮,一面把四人送到后面客房,安排休息了。四人一到客房,果如周宗阳所言,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房间被子还特意熏过香草,周宗阳一再说明招待不周,十分抱歉一类的话,四人都面面相觑,这老板也太热情了。当下各选一间,倒头就睡。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四人才分头起来,洗漱一番,吃了早饭,周宗阳也已收拾妥当,五人一道出门,赶到鸡鸣山下来。川中山水多奇,但张家集出来,却是一带平原地区,裴继欢觉得有些“不对”,暗道:“李密当年之死,是因为背叛唐高祖,杀了高祖给他配的夫人反出长安,结果被追兵射死在落魂涧里的,按理皇上虽然并未继续追究李家,但所谓‘雷霆雨露,莫非天恩’,万一皇上有一天忽然想起要对付他们,岂不是手到擒来、李家的人连反抗的余地也没有么?他们为什么反倒会在这么一个显眼的地方大剌剌地拥有一栋别业?”霍紫鸢似乎也有相同的疑问,但没说出口来。鸡鸣山是附近一座小山峰,但风景秀丽,有山有水,此刻又正当春日,林间桃花盛开,往来欣赏桃花和赏玩山水的游客不少。霍紫鸢正挽着裴继欢的手向前走,忽听后面有马蹄声,回头一看,原来有两人骑马从他们身边经过。两个骑客年纪都不大,约莫三十来岁的模样。其中一个作书生打扮,另外一人背上斜挎一个包袱,像是个小跟班,沿途也没发现王天罡等人的踪迹。
    那书生模样的人似乎心情不错,一路和同伴有说有笑。这两个人骑马,不可能在道路并不宽阔的地方快跑,只能随着人流向前移动,霍紫鸢看了一会儿,对裴继欢说:“那书生有问题。”裴继欢笑道:“我也看出来了。是个女孩子乔装改扮。”霍紫鸢道:“你怎么知道的?”裴继欢用手指轻轻捏了捏霍紫鸢的耳垂,笑道:“这人不是异族(这里指的是少数民族),为什么会穿耳洞?叶大哥五毒教里大多数都是习州当地的苗人,他们穿耳洞没什么好奇怪的,但一个汉人男子穿耳朵就会被人视为离经叛道了。”
    原来太阳是从东边照过来,那条道路正是东西走向,鸡鸣山在西边,阳光正好照着那人的耳朵,裴继欢眼尖,那两个人一走过去,他就看到了那人而耳垂上的耳洞,而那人的耳背白皙,耳轮精巧,应该不是个男人。霍紫鸢不禁噗地一笑道:“看不出你对女孩子观察还很仔细的嘛。”
    裴继欢道:“重要的不是这个人,而是‘他’的那个‘小跟班’才对。”
    霍紫鸢道:“怎么?说说看?”
    裴继欢道:“这是你的‘老本行’,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霍紫鸢一面走一面看,这才哦了一声,道:“哦,我知道了,这人戴了人皮面具,怪道我觉得他好像卖无表情一样。”裴继欢点头道:“这才对了。这两个人对换了身份,挎包袱的这个应该是‘主’,而另外一个则是‘次’。鸡鸣山不是什么高山深谷,也没有什么武林中人在此隐居,这两个人要去哪里,又是个谜团呢。”走在前面的周宗阳道:“鸡鸣山就这么大,的确未曾听说有哪一个武林中人在此隐居,也无法‘隐居’。你们看,我们要找的是不是那一栋房子?”
    转过山弯,半山坡上,有一栋庄园一类的房屋,四面都是高高的围墙,居高临下,俯瞰山道,游人从下面经过,却没有谁跑到上面去。果然,几人装作游人从下面经过,看见一道长长的阶梯从山道直通到庄园的门口,路旁一块牌子上写着“私人禁地,谢绝拜访”八个隶书大字。五人若无其事地跟着人流向前走,看见骑马的那两个人下马沿着阶梯走进庄园里去了。
    裴继欢道:“光天化日,不好接近。我们从后面进去看看吧!”那条山路,正是从庄园坡下经过,随着人流上山,山头上是有一片开得正绚烂的桃林,游人都向那里去了。
    五人上了山头,登高一望,那庄园的大部分景致都在眼底,大门紧闭,门口有六七个大汉正在往来巡守,两匹马就在庄园里面一棵大树上拴着,毫无疑问,就是刚才那两个主从互易的人留下的了。裴继欢和霍紫鸢先从山头上向下急行几步,接着纵身一跃,身如轻羽,飞落在庄园的院墙外面,接着宇文冲和楚逍遥周宗阳三人也到了。裴继欢把耳朵贴在墙壁上仔细一听,后面大概是没什么人往来,点了点头,轻轻跳起,单手勾着墙头一用力,整个人倒翻起来,越过围墙,落在了庄园里面。
    五人依次进了庄园,蹑手蹑脚地来到正面这栋房的后面,此刻已是隐隐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了。
    只听一人道:“咱们是道上同源,按道上的规矩,我想先请问小姐一声,你们此来,是为公还是为私?”一位女子道:“公又怎样?私又怎样?”先前问话那人道:“两位小姐若是应‘蝴蝶会’的委托来找我家主人的,那咱们就谈公事,谈不拢再按规矩办事。”
    那女子不置可否,说道:“等一等,你说说,什么是私事,公事又如何?”
    那人道:“若是私事,那就只是‘蝴蝶会’当家的和我们李家所结的梁子了。按江湖规矩,应该如何,用不着我说,小姐知道得比我清楚。王天罡打伤我家主母,伤害我家公子,还敢来问东西的下落,这不是太不把我们李家放在眼下了么?假若要谈公事,那么请小姐回去转告蝴蝶会当家的,这东西要,让王天罡带着他那个狗贼儿子来取,若是贵当家的也不讲究江湖规矩,李家也没有一个怕死的人,那么蝴蝶会倾巢而来,咱们就一是一二是二,明明白白打一场,李家斗人家不过,大不了是个死!”
    裴继欢在门外听了,暗暗嘀咕道:“一个紫月宫,外加一个修罗宫,都已经够让人头大,现在又出来一个‘蝴蝶会’。听那人的口气,‘蝴蝶会’似乎也和修罗宫有瓜葛?”只听那女子一笑道:“西门先生别说气话。说实在的,我对王天罡这老儿也有些看不顺眼,但也不至于要把他的儿子拿去当作送给李夫人的礼物。再说,两位主人也并未下过对李家格杀勿论的命令,这些都是霍山和王天罡这两个人搞出来的事,两位主人丝毫不知外头的风声。”
    裴继欢这时也听出来其中有一个是西门琴夫的是声音了。只听西门琴夫冷笑一声道:“小姐这话可就叫言不由衷了。修罗宫号令森严,没有宫主的命令,谁敢对我家主母和公子下此狠手?主母已经说过,‘金精’是李家至宝,锻剑诀乃是先翁在世时亲手写成,两样东西都请恕无法出借。依着公子的意思,可以叫人来抄一个副本,至于‘金精’,原先说好的是我家祭祀之后,才能把‘金精’取出,以免惊动列祖列宗的安宁。但昨夜一过,我家主母对于真正投靠修罗宫已经举棋不定,因为她老人家不知道修罗宫两位宫主取得了‘金精’和锻剑诀之后,会如何对付李家后人。因此请小姐还是回去,告诉贵当家的,要么把王天罡那狗贼的儿子绑来交给我们处置,要么嘛,这两件东西的出奉,就等来日再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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