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普认真告诫王小麟:“你回去以后得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王小麟见吴普不像在说笑,不由问道:“为什么?”
    吴普说:“现在很多安检门都有测量体温的功能,我们这边的安检门要更先进一些,能扫描出游客基本的健康状态。要是它给的结果是要去检查身体,说明你的情况可能不容乐观,得去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王小麟不敢置信:“不是吧?过安检顶多也就三五秒,这就能扫描出问题来?”
    “是有点不可思议。”吴普说,“所以我这不是没对外宣传吗?只用签文给大伙提个醒。这仪器也是第一次投入使用,我也不确定准不准确,要是你近半年没体检过,正好可以去验证一下。”
    王小麟点点头。
    不过来都来了,他还是想先玩个尽兴再说。
    王小麟很给吴普面子:“那我约个明天的体检。”
    吴普笑着招呼:“那你中午多吃点,明天要体检的话晚上就不能多吃了。”
    与此同时,外面的游客也终于饥肠辘辘地走出一号馆,聚拢在移动餐车周围下单买午饭。
    三百多人错峰吃喝,两辆餐车倒也还应付得来。
    有人一边吃饭一边跑到网上反馈这次博物馆之旅,大多都是带上图一顿猛夸。
    还有人跑回直播间表示不来可惜。
    没抢到票的人怒了。
    是她们不想去吗?
    是馆长他不做人!
    馆长根本不给她们去的机会!
    馆长不给她们现场参观的机会就算了,居然还在直播间里放了一个关于七夕的片子!
    那片子一开始趣味盎然。
    不仅讲了金子是怎么形成的,还讲了很多有趣的七夕风俗,她们跟着片子过了几个古色古香、原汁原味的七夕。
    更重要的是,片子里那个小姑娘主角超可爱超懂事的。
    每次看到她因为蛛网不圆伤心得眼眶红红,她们都想把小姑娘抱起来亲亲抱抱举高高。
    但是!
    馆长他不做人啊!
    他又又又又安排了一个悲剧结尾!
    小姑娘第一次等到了圆圆的蛛网,病却没能好起来!
    才刚被小姑娘笑得心都快化掉的观众们,看到结局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30章
    对于别人的谴责声,吴普是一概不听的,他从小到大没少挨骂。
    比如练书法,他那会儿是觉得“写几个字就能比赛赚钱好容易”。
    吴普自己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古人不都说“仓廪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他们家一直都只是普通家庭,偏偏他自己的爱好又贼多,可不得先搞定物质基础再想别的!
    就是他书法老师听了他的真实想法差点没气死,还是他鞍前马后哄了很久才慢慢消的气。
    至于他整天搞东搞西成绩却遥遥领先、气得同学要么视他为一生之敌要么躲着偷偷哭的次数,那更是多不胜数。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总不能故意考不好回家找打,那是受虐狂才会干的傻事吧?
    好好学习,那是为了更好地搞东搞西!
    吴普感觉自己对人还是很友好的,要是遇到真正的天才,那才是方方面面都让人明白什么叫碾压。
    比如吴普以前一个同学就是这样,人看书是真的一遍就会,从小学起就参加各种竞赛,乐器什么的也抬手就来,堪称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现在核心期刊都上不知道多少篇了!
    吃过饭后,吴普总算是腾出空来陪着许奶奶去逛展厅。
    王小麒觉得博物馆很有趣,但还是对奔雷更感兴趣,屁颠屁颠跟着苏轼去摸了把奔雷,才去看宇文恺画图。
    宇文恺不像苏轼,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心,他以前就爱闭门读书绘图,现在也一样,就算外面诱惑再多,他也更喜欢琢磨怎么开发博物馆的后山一带。
    见苏轼两人过来了,宇文恺停笔要招呼他们,苏轼立刻说:“不用搭理我们,我们就是过来看看。”
    宇文恺想了想,点点头,继续绘制图纸,丝毫不关心外面的热闹喧哗。
    王小麟看着看着,心里也莫名平静下来。
    有人骂他“一点屁事都要写成歌哗众取宠”,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的歌挺没营养,可他这个年纪能看到能想到的也就这些事了。
    他在现实里和家里人相处得不怎么样,上网就特别喜欢分享生活里那“一点屁事”。
    说实话,要不是玩上了吉他和直播,他都不知道自己闲着是不是拿着钱跑出去和人通宵唱k飙车打游戏,甚至跑去碰那些大家都知道不该碰的东西。
    他身边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
    “我们去弹吉他吧。”王小麟凑近和苏轼说话,同时手里比了个弹吉他的动作。
    有研究表明,人类在面对面交流过程中文字的作用只占了不到百分之十,剩下的基本由语调和肢体语言补足。
    苏轼看着王小麟连说带比划,一下子会意,跟王小麟面对面学吉他去。
    转眼到了夜里,直播间里的片子早就播完了,无人机飞到广场上等候夜幕降临。
    夜色渐深,张正豪这些志愿者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们挨个把灯笼上别的电子蜡烛摁亮,让整个广场笼罩在温暖的橘黄灯光之中。
    乞巧楼中央的灯尤其明亮,作为主要光源照亮了广场前的空地。
    志愿者里头有主持过学校晚会的妹子,主动请缨拿起话筒报流程。
    这次过来参观的游客除了实在有急事的,基本都留下来等活动开始。
    姚桃桃和她爷爷一直蹲在直播间,幸运地抢到了两张票。
    她们爷孙俩蹭另一个幸运抢到票的学校讲师的车过来玩,听说晚上还有活动自然都不愿意走,打定主意要留到活动结束再回家。
    到了夜里七点,清阳村的村民们就陆续入场。
    他们的身份信息都已经录入,还没拿到身份证的小孩也可以报户口本上的身份证号过安检,这是一上户口就有的。
    比较让游客们好奇的是,这些村民基本每家人都带了一两个瓜过来。
    瓜的种类各不相同,看得出来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个个都长得圆润漂亮。
    他们也是头一次到清阳博物馆里面来,一入内都左右张望,觉得里头简直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小孩子们自然第一时间被挂满彩缎和灯笼的乞巧楼吸引住目光,挣开父母或者爷爷奶奶的手齐齐往乞巧楼方向奔去,嘴里发出“哇哇哇哇”的惊呼声。
    平时遇到大吵大闹的熊孩子,大伙都会觉得很烦人。
    可这会儿看到这些小孩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眼前的乞巧楼,眼底映满璀璨的灯光,谁都生不出厌烦的感觉来。
    反而忍不住跟着他们一起仰起头看着灿耀夺目的乞巧楼。
    仿佛跨越漫长时空看到当初家家户户相聚庭院、拜月乞巧的场景。
    大户人家会结起高高的乞巧楼、挂起大大的灯笼,邀上相熟的亲朋好友,你一言我一语地给小辈们讲牛郎织女的故事,再满含期许地看着女孩儿们遥拜双星、穿针斗巧。
    小门小户也不甘落后,即便家中弄不起乞巧楼,她们也会让家里人齐聚一堂做一样的事。
    针线谁家没有?星星月亮谁家看不见?
    人都到齐了,志愿者就指引着家长带着小孩子坐下来,在小绣娘她们的演示之下学着雕瓜花。
    乞巧要的是“巧”,所以能展示出姑娘家手巧的事情都会拿出来比拼一下,雕瓜花就是其中之一。
    两个小绣娘本就是吃巧手饭的,从小也没少拿这个练手。
    镜头之下,她们一左一右地坐在那儿演示,动作看起来很整齐,雕出来的花样各不相同,但都是些容易上手的吉祥图样。
    现在很多小孩动手能力不强,往往削个水果都让人提心吊胆,像她们这样从小就被送去学刺绣并被告知以后要以此谋生的人少之又少。
    看着她们娴熟的动作,观众们既觉得赏心悦目,又有点好奇:她们家长怎么放心让她们学这个?
    到了清阳村的孩子们,学起来就没那么顺利了。
    年纪小的基本是父母或者爷爷奶奶替他们动手。
    年纪大点的倒是能自己拿刻刀了,但技巧一时半会很难掌握,所以雕出来的瓜花只堪堪能看出形状,根本没法和两个小绣娘的成品比。
    但是小孩子们都玩得很高兴,游客们也看得津津有味。
    尤其是两个小绣娘演示完也没闲着,接着雕起了难度更高的图样,什么鹊桥相会、嫦娥奔月,在她们手底下都轻轻松松成型,引得不少人忍不住驻足观看。
    要是没兴趣当观众,可以去亲自去体验下棋、投壶、做灯笼、拜双星、穿针斗巧等等项目,全都是感兴趣就能到摊位前动手的。
    实在不行,还能继续泡在一号馆参观白天没来得及看的展位。
    一时间整个博物馆热闹非凡,游客们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拍照,或捋起袖子参加七夕活动,或独自欣赏每件展品背后的故事,每个人都非常珍惜这一次难得的参观机会。
    毕竟也不知道下次要什么时候才能抢到票。
    自由活动时间持续了约莫一小时,主持人就宣布今天的表演节目要开始了。
    王小麟先友情出场帮忙暖场,自弹自唱嗨歌一曲《睡觉睡到自然醒》,唱出了不知多少人的简单梦想:每天睡满八小时。
    有学得快的都快跟着唱了。
    接着大家最熟悉的苏轼也上来了,他被王小麟带动了情绪,跑上去唱了首秦观的《鹊桥仙》。
    弹幕里有人开始考证《鹊桥仙》的写作时间,一拨人表示苏轼不可能知道这首词,一拨人则表示“好听就完事”。
    确实很好听。
    四十多岁的人,声音里总是比十四岁的半大少年多几分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深沉,更能唱得出“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豁然。
    这和《水调歌头》又是不同的感觉。
    不少人当场表示循环曲目又多一首!
    最后上场的就是韩娥了。
    韩娥一开始不是很习惯用现代设备,不过练习了几天也适应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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