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早在之前祭天求雨的时候村长就已甚得民心,大家都坚信村长是对的,即便后来知道了那个大师就是陈天师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因为之前一场小祭老天爷真的有撒下颗雨来,所以以前再多的看法也都烟消云散了。  更何况罗材长有意抹黑宁家小夫妻两个,在安茯苓他们不在村里这大半个月里潜移默化的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安茯苓身上,总之,陈天师不是没有真材实料只是大家被安茯苓蒙蔽了双眼;总之;祭天仪式一定要举行,不然村中会一直干旱;总之安茯苓嫁过来就是不对的,给村里前前后后添了不少的麻烦。
    最后大家都在心里坚定的认定一个事情,那就是安茯苓一定要祭天,要么就滚出栗阳村去,宁承烨受蛊惑极深也必须要付出代价,跟着一起滚出栗阳村,只有这样村里才能再重得太平。
    甚至有思想更崎岖一点的村民,心里还认为今天会干旱都是因为安茯苓这个妖女的存在。
    罗村长本是一村之长,又有些威信存在,说话自然有两分分量;加上村里对宁家有意见也不是一家两户,众说纷纭,再扯上些迷信之话。大家便都这些信之不移,自然对宁家恨之入骨,视为村中公敌。
    而更让人无奈的是,知府当初让捕快跟随回村只负责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并不能干涉他们的私生活,至于两方在村中地位,捕快可没有责任去管。
    所以当宁家大门被石头菜叶砸得乱七八糟不堪入目的时候,捕快也只是立在一旁保全自身,抽着嘴角没有说话,心里只觉得这夫妻两个在村中的地位还真是……一言难尽啊。
    所以罗村长跟陈天师并没有多大的担心,于他们而言,即便这段知府在调查的时间里真查出是他们的过错也无妨,只要在下次被召唤上堂之前安茯苓跟宁承烨已被村中众人逼得走投无路,滚出了栗阳村,那一切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这虽是下下策,但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而此时的宁承烨夫妻两个,不顾外面一群被家里人怂恿了的孩童的无理取闹,只顾关上门独自诉衷肠,他们已经整整大半个月没有见面了。
    这半个月对方都是怎么过的,辛不辛苦?太多太多的话想说,在公堂之上不好开口,如今回到家,却是坐在桌边一时相对无言,直至安茯苓莫名的流下两行清泪,宁承烨慌了,忙扯了袖子给她擦了泪。
    “傻丫头,这可不像你啊。”
    安茯苓含着泪笑了,两人拉紧了手,她道:“你在牢里肯定没吃什么好东西,我去给你做点吧。”
    厨房要出门去外面,可现在一大群孩子正在屋门口闹得欢呢,承烨摇头只道:“我不饿,我现在只想安静的看着你,告诉我这段时间你一定过得极辛苦吧。”
    安茯苓环顾四周,家里像被洗劫一空了一般,后院养的一堆鸡鸭也被充了公,真的是什么也没有了,但看到眼前安然无恙的宁承烨,她还是很开心:“也好,我也正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呢。”
    于是,二人从分开那天开始,事无巨细的都说给对方听,每一次说的那个觉得没什么了,毕竟已经都过去了,可听的那个总是心痛到无以复加,他们都还没预料到,这就是被称之为爱的一种感觉。
    “邹平木!”好不容易说完了这段时间的那些乱本八糟的事情,终于回到了案件本身的事情上,宁承烨叹了口气,“说真的,我到公堂之上虽然觉得他眼熟但一时之间还真没把他认出来,没想到竟是当年那个……只是当年他穿得太过衣衫褴褛又比现在瘦弱,所以……”
    既然连宁承烨承认了,看来是真的了。
    “不过,他很聪明,真心想相助我们的话想来在真相大白之前是不会出现在村里来看你的,更不会跟你相认。”安茯苓道,“这样也好,原本我们如今就在风口浪尖之上,看村里人的态度,这大半个月没少被罗村长洗脑,虽然今天小小收拾了一下那县令,但在村里的状况也不容乐观啊。”
    “那知府今天的态度也算是摆明了,不管是个好官还是坏官,但他要拍邹平木的马屁是真的了,所以他一定会认真调查事情,等下一次升堂真相大白,我们也就不必受这闲气,只这时忍一忍吧。”
    安茯苓自然也晓得这些,毕竟都是一个村的,真不可能把全村人得罪了。真那样的话岂非亲者痛仇着快。
    从日暮到傍晚,孩子们才终于散尽,安茯苓出来做饭,却发现前院里自己种的丰花月季还有满园蔬菜被踩踏得稀烂,她咬牙捏拳,不过还是很快平复自己的心绪,她告诉自己,这一切都要怪罗村长,若非他,自己跟相公怎么可能成为村中公敌。
    慌乱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天一大清早,安茯苓便做了点吃食准备去一趟安家,出了这档子事父母大哥肯定也急坏了,她得去安安他们的心。
    捕快自然跟着,宁承烨在家做着新笼子,说等这两个做好了便也跟着去。安茯苓提着上食盒一路上但凡见着个人无不是指指点点的,含蓄一点的村民便背着她说三道四不敢大声,大胆一点的便破口大骂,各种难听的话,更有甚至对着她大叫滚出栗阳村也不是没有的。
    好在安茯苓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她一直在心中告诉自己,一切都是罗村长跟陈天师的计,若自己真的上当发怒便是顺了他们的心意,中了计这可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她昂着头视若无睹的走了。
    好在安大回家把在公堂上的事都说了一遍,安家也都知道安茯苓宁承烨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自有自的主张也并不多大担心,如今女儿跟女婿又前后亲自来安慰,自然更是心安,当然了,他们两老都不知道如今宁家在栗阳村的处境,而这些也不必让他们知道。
    两人又陪着安靖说了会子话,瞧着他病真是大有起色,再坏的心情也开心了起来,安靖说跟宁承烨有些私话要聊便让安茯苓避开了,安茯苓还打趣如今亲妹妹比不得宁承烨这个妹夫了。
    安茯苓也挂望着家里,怕那些孩童会趁他们不在家又跑去捣乱把她的前院搞得一塌糊涂便先回去了,可行至栗阳村村口的时候,安茯苓又遇着个久不见的大熟人。
    张俊光笑着贴过来:“茯苓妹子,许久不见你真是越发出落得漂亮好看了啊。”
    青天白日的,这儿阡陌田间并无一树相避,不像之前在桦树林或是夫子家无人可以撞见,可张俊光顶着秀才功名还是敢挑拨于他,看样子是有人故意教唆,说不定就是想把她名声搞得更臭。
    果不其然,张俊光才挨过来,就有栗阳村的村民们四面八方的出现,指指点点骂骂咧咧。
    张俊光伸手想摸安茯苓的手,但却突然被安茯苓身后一只大手打开,安茯苓以为是跟着自己的捕快看不过眼了,一侧身才见是宁承烨冷黑着一张脸,他只冷冷吼了一个字:“滚。”
    张俊光不以为意还想继续造做时,却听宁承烨又对一旁的捕快道:“这位小哥,他勾引我娘子在先你也看到了,若我失手打伤了他也不算多过分吧。”
    捕快抽了抽嘴角没有说话。
    张俊光心中一怔,当下没有兴趣,哼哼两声便离开了。安茯苓笑了拉着宁承烨的手便又欢天喜地的走了——
    快到屋门口的时候,却又见村里李家那个十五六岁的女儿一身布衣,头上戴着布花端着一篮子青菜扭身摆臂的行了过来,那目光那模样显然是冲着二人来的啊。
    安茯苓扶额,这到底是有完没完了。
    李馨月!安茯苓记得这姑娘似乎是叫这个名儿,平常在村里逢人说话就都软软甜甜的,一副全世界都得觉得她是个乖甜美人儿一般,虽然还没有嫁人,但作派跟马寡妇倒是有得一拼。
    不过都说极相似的人总是相斥的,马寡妇跟李馨月也是不太对付的。怎么说呢,因为李馨月长得还算可以,村里男人们都喜欢暗地里都觉得她是全村第一美人儿;而马寡妇虽嫁了人也长得风姿绰约,有着另一种成熟的美,自然两人是相看两相厌了。
    不过这话不提,只是从前跟这李馨月可是半点过节也没有的,但今天她去拦着二人去路,她冷笑看着宁承烨:“要是我,早就休了这样的女人,祸害一个还跟宝贝似的留着,活生生把自己都弄成了全村公敌。”
    宁承烨挑眉,伸手揽着安茯苓肩头一副恩爱无比的样子:“李馨月,你是羡慕还是嫉妒。不过呢奉劝你一句,你一个还没出嫁的女子还是不要这么讨人厌的好。”
    “你?”李馨月被噎得一怔。
    而宁承烨已牵着安茯苓的手远去了。
    马寡妇不知从哪里行了出来,看着气得脸色涨红的李馨月叹道:“哎呀,我说馨月妹妹啊,别费这劲儿了,不管村里人怎么指责,这夫妻两个恩爱无比真是我从所未见的,哪是你一两句话撼动得了的。”
    “谁是你妹妹,起开。”李馨月一直觉得马寡妇是个不守妇道的女子,加上那张漂亮的脸蛋大有威逼她在村中村花地位之势,所以不乐意跟她说话,气呼呼的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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