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萧若佩一直都觉得皇院有阴谋,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皇院想要射落星辰的野心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即使知道萧若佩有能力将坠星箭随手拔除,他们也敢当着他的面,将天上星辰射落下来!
    天光暗淡下来之后,地中城并没有因此失去光源,天上的云始星发出的光热,已经照亮了景州大地,就像白天一样。
    黑夜之中的影子,还自带一种凄冷的寒意,将萧若佩压在原地无法动弹,他来到破风城之后,钦佩于钟问龟的学识和皇院的执着,即使暂时不能帮忙,他也愿意用通脉劲和天光做些辅助,让这些学者有更好的条件去测量出天星异变的具体数值,但是他们却想要做到手摘星辰!
    萧若佩毕竟不是真的神异,即使可以做到脉通一界,也不会随时维持着范围如此广阔的通脉劲,因为那样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会在某地引出一场地震,或者他打个喷嚏,与他通脉的某地就会火山爆发,因此不是在绝对安稳的环境之中,必须通脉的情况之下,他不会将通脉劲释放到距离太远的地方。
    就如今,他的通脉劲也只是在瞄窗四周,将周围星图固定,免得有风吹动给这些学者们带来困扰。
    而后钟问龟带他去看石板的时候,他的心神更多的放在听钟问龟讲解之上,面对这个算院天才,他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坠星箭就是在这个时间发射的,刚才赵城远释放的焰火,不是遮掩天光,而是在给某处坠星箭发送目标信号!
    宁仙心推开钟问龟,拉着萧若佩就要走,她知道皇院为达目的可以忽略很多东西,但是没想过这群年轻人居然癫狂到连天地也不顾!
    萧若佩却站在原地,被宁仙心拉了几下之后,他从震惊之中醒过来,将已知的前因后果联系之后,问钟问龟道:“为什么要等我来?”
    “避免超出我们控制的情况出现。”钟问龟朝后面扬手发出了指令:“准备脉纹箭阵,减缓星辰下落速度,再次测量星辰移动,密切注意移动速率,有超出正常范围的情况发生,就第一时间汇报。”
    周围的人又开始忙碌起来,赵城远负责过坠星箭,脉纹箭阵此刻自然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两手框了一下云始星坠落的方向,迅速朝周围发令:“目测大小一室,降落方向偏西,计算准确落地目标!”
    很快有人答话:“估计降落地点是距离破风城十里的铁帽山,与预计无误差,周围人群已经确保驱散!”
    这些人,早就将一切计算好了!
    赵城远带人离开,场中的人继续测量星辰移动,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面对萧若佩有些理亏,说话再也没有了方才的洪亮,声音只限在周围的人能够听清楚的大小之内,人群也沉默了许多,没有了高昂的氛围,在昏黄的烛光和星辰坠落映衬之下,默默做着计算,偶有疑惑,便与周围的人交头接耳一番,也像是怕萧若佩听见一样。
    超出控制之外,就用萧若佩来收尾?难怪他要在长生阁留书!等得就是让萧若佩撞进来!
    “我为什么要替你们处理烂摊子?”萧若佩不知道钟问龟的自信心从何而来。
    钟问龟从周围移开目光,看着他回答道:“皇院都处理不了的灾难,便是危及逍遥界了,你不会袖手旁观。”
    “要是我也解决不了呢?”萧若佩将手拢在衣袖之内,他要看清楚钟问龟这个人到底能自大到什么程度!“将希望寄托在苍圣身上吗?”
    钟问龟伸手拦住他要说的话,仔细看着周围的人计算,一边说道:“别打岔,接下来才是重要阶段,天上三十六万星辰,因为某个星辰被时间侵入才会被卡住停止运转,现在卡住的星辰已经坠落了,但是规律还在,他们会回到本该存在的位置的。”
    “星群移动开始,偏角增加,正在回归日期,三十六号星群移动到正常区域之中,停止移动,无异常!”第一个距离正常季节最近的星辰已经到了正常位置。
    “你看我们做对了,只要有规律,就不会失控!”钟问龟欣喜若狂,将那观测星辰的人推开,自己凑到了长筒器械面前,打算亲自目睹星辰归位的壮观天象。
    萧若佩叹了一口气,见钟问龟痴迷若此,他已经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也不可能劝他回头,但是也不敢就此离开这里,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明明让我看顾着你,别让他们骗了,谁知道他当着我的面也敢骗人。”宁仙心即愤怒,又愧疚,觉得自己辜负了萧若佩的信任。
    萧若佩摇头笑道:“宁前辈不用介意,这不关你的事情。”宁仙心与坠星箭的计划几乎没有交集,最多算是认识这些人,真的论算院学问,她不如钟问龟许多,再加上钟问龟的计算全部都用只有他才知道意义的符号替代,旁人根本无法知晓内情,骗过一个武者太容易了。
    “小龟!你快道歉!”见萧若佩并不在意,宁仙心觉得事情大概还有转机,连忙扯着钟问龟衣袖,叫他别那么专注天上星星了,这事如果控制不住,还需要萧若佩出手呢!万一他心里憋着气,不肯给皇院收拾烂摊子,迎接钟问龟的,可就不是一个月的长生阁禁足,而是余生都要在监控之下生活,严重危害到了逍遥界安危的话,还会让他这个主谋者面临牢狱之灾。
    虽然钟问龟狂妄自信,但也的确前途无量,少了他,逍遥界文道之中同样陨落一颗星辰。
    钟问龟将头从长筒器械前移开,将器械还给了刚才观测的人:“他不会原谅我,道歉与不道歉没有区别,我不会做没有用处的事情。”
    “那你现在做的有用处吗?”萧若佩眼睛看了一眼正在坠落的云始星:“你觉得一颗星辰坠落就能解决这次事情?”
    钟问龟笑着再次拿起皮尺:“当然有用处。”他拉开皮尺再次展示给萧若佩道:“为什么长短由他们决定这就是一尺,为什么长了还是短了皮尺这件死物可以帮人做主?为什么一天是一天?为什么一年就是一年!这些都是他们告诉我们的。就算你们学文的,花红草绿,水蓝天青,为何事物会有颜色固定?失去了原本颜色之后,事物本身还是不是他们本身?我们培育过绿色的花,拿到外头,却被人说成了长得像花的草!”
    他指着脑袋说道:“你们,或者说大多数人的脑袋都被固定了!我来假设一个情况,一个从出生就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人,我教他花是草,草是花,他出来之后,会不会将两者的概念对换?”钟问龟指着自己,又指着萧若佩:“你我都是被困在室内的那个孩子,一切认知,来源于那个想要我们觉得逍遥界就是如此的人,我要打破他的认知,发展我自己的认知,人类自己的认知。”
    “坠落星辰,看见室外的景色,便是第一步!”
    还敢说第一步?意思是他还想走第二步第三步?甚至在这条道路上迈腿狂奔?
    “我看错你了。”萧若佩摇头,眼中满是失望:“以前我认为你是个智者,现在我才知道,你就是个疯子!”
    说完他已经凌空跃起,朝着云始星坠落的地方弹射飞去。
    钟问龟摊开了手,对宁仙心说道:“你看,道歉没用吧?还惹来他骂我疯子!”
    宁仙心点着他的额头道:“你就该被骂!”说完她头也不回就离开了瞄窗之下,云叶带着水宁姐妹去了外面,她才不会管这些人留下的烂摊子,先去看自己女儿有没有事才重要!
    这个问题上,她更赞同云叶,星辰就是挂在天上看的!照亮夜晚,给迷路的人指点方向,偶尔还能给情投意合的年轻男女们妆点一下氛围,哪个用处都比把他们从天上射下来好得多!
    钟问龟这死脑子就想着自己,以后女儿们找夫婿,可别找这种人!要不然花前月下的时候,这些人会当场给女儿计算一道月亮移动轨迹,可不得气死人?这样没有情趣的生活还得过一辈子?那女儿们多辛苦?
    宁仙心离开之后,钟问龟无奈苦笑,他知道自己会得罪人,但是人际关系在他眼中没有什么意义,如果一件事的过程受到两人之间关系的影响,那件事情肯定注定了不能长久,萧若佩不会因为讨厌他这个人,就不去理会星辰陨落带来的后果,宁仙心不会因为这件事放弃她和皇院的合作。
    就连赵城远,以及周围这些人,不管对钟问龟个人有什么情绪,但是在钟问龟要他们做事的时候,全部都尽心尽力,这才是真正稳固的关系。
    靠着语言和软去屈就某些人,磨损自己的锋芒去适应某些环境,他钟问龟就没有学过这种事情!
    “真正的星辰啊~”转眼他就将两人的态度抛在脑后,抬头仰望着肉眼可见移动痕迹的繁星。
    星辰在按照他的意志移动!按照地上人类的意志变化!这才是人类的逍遥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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