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衣衫不一般,并非寻常绫罗绸缎,上面的图案,乃是用各种鸟的羽毛绣出来的,十分珍贵。
    也是她最爱。
    虽然不知道宫里人是否喜欢民间这稀奇玩意,但总算是不多见。
    正好二夫人发现,今日公主来访,穿得十分一般。
    想必微服私访出来匆忙,衣衫不够换,否则也不会那般寻常打扮。
    故而他打算用此物讨喜一下公主。
    若是得了公主的心,可比哄李长生容易一些。
    说不定李长生看在公主面子,也不好在为难她。
    最关键是二夫人也想拖公主一些事,给她那三个不成器的女儿寻个好婆家。
    虽然只有一个刚刚进入待嫁年龄,但日后总归是要嫁人的,早点定门亲事,岂不是更稳妥几分。
    所以二夫人才将她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她的想法很简单,虽然将自己的老本都搭进去。
    但若日后儿女嫁个好人家,还愁赚不回来这点零碎东西。
    说不定亲家一个聘礼,就能翻上百倍。
    所以她才如此投入血本。
    为了抬高身价,她更是将自己打扮得十分高贵典雅,恨不得超过公主。
    以显示他们李家二夫人的身份和地位。
    在二位夫人琢磨事情的时候。
    就连几个以前不待见李长生的五个妹子,也暗地里寻常,怎么才能巴结李长生。
    日后自己若嫁个寻常人人家,也好靠着哥哥给提拔一下。
    就算混个一官半职的小官,也比无权无势的好上几分。
    人心就是这样。
    有了好处,谁都高看三分。
    都惦记怎么才能沾些便宜,过得更好一些。
    但遇到麻烦,却都想撇清关系,走的远远的。
    李长生并不知道这些人行动如此迅速,已经在谋划怎么拉进关系。
    不过今日之后,他总算明白。
    那个家,他除了老爷子,真是没什么留恋的。
    回去的路上,公主看着李长生无奈的表情问道:“我看你目光呆滞,表情木讷,莫非有什么心烦之事?”
    李长生笑道:“心烦之事到是没有,不过只是看清了家中冷暖,纵使妻妾成群,家中子女无数,也不见得就能过得轻松快乐开心。”
    公主听得似懂非懂。
    便问道:“此话何解?莫非你家里人有什么难处不成?”
    李长生笑道:“难处到是没有,只是和这些人关系生疏,没什么感情。”
    “我娘死得早,我虽为李府的长子,唯一的传人,却是在其他几个人夫人和下人眼里,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我回来他们自然不欢喜,只认为我是来分家产的,完全不念往日恩情,只恨不得将我撵出家门。”
    “除了我老爹真心待我,和管家陈伯,其他人和我的关系,十分生分,所以这一趟你不该来。”
    公主似乎听明白了一些。
    问道:“为何?我可是贵为公主,我大驾光临,可是给足他们颜面,也是帮你争取颜面,难道不好吗?”
    李长生想了想说道:“你可能知道,你今日一去,从此我便是吃软饭的小人,不仅如此,这些人定会百般想法利用,甚至是为了讨好你我,混个一官半职而想方设法,日后才是真正的麻烦不断。”
    “你生气是因为颜面丢了?还是怕这些人找你麻烦?”
    李长生笑道:“我在不在乎这些,我本想和他们拉清距离,如今他们看到利益,恐怕会不停地找我纠缠,日后的麻烦恐怕少不了。”
    公主听完,忍不住地捂嘴笑道:“原来如此,你怕这个,你不管他们就是了。”
    李长生摇头道:“说得简单,这些人见你得势,找你的时候会想尽办法讨好,甚至会道德绑架,你若不从,就四处传扬你忘恩负义,甚至会编排各种流言蜚语,人心之贪,非你想的那么简单,做人难,做好人更难。”
    说完李长生仰头看了看天。
    公主也总算明白李长生担心什么了。
    这点她贵为公主深有体会。
    以前他和弟弟在后宫,哪有如今这般好。
    奴才们表面对他们卑躬屈膝,口口声声称作长公主,太子。
    但却也各个并非真实尽忠,反而成了宫中无处不在的眼线。
    他们就像危机四伏的杀手一般,在周围观察他们的动静,好似随时要将他们置于死地一般。
    谁也无法确定,哪个奴才是谁的细作。
    哪个是朝中大臣的眼线。
    而这些人更是因为身份卑微,和他们这些皇权之人保持着界限,真是假意逢迎而已。
    公主和太子需时时刻刻小心自己的举止言行,生怕一个纰漏,就引来杀身之祸。
    至于那些同为皇族子女的血亲,更是他们的竞争对手。
    她虽然贵为公主,但后宫最不缺的就是公主。
    而他的弟弟,更是被寄予厚望,成为后宫的焦点。
    有人巴结,有人嫉妒,就有人处处算计。
    宫中的生活,可谓步步危机。
    哪怕随便犯下一个错,都能置于死地。
    更有无数人人想将这位未来的楚君,杀之后快,取而代之。
    于是身为阿姐的她,更是不可能袖手旁观。
    他们每日在宫中处处面临危机,处处被人排挤,生活得好不自在。
    甚至就连那些宫内的贵妃和娘娘看她碍眼,都想将她将草草嫁了。
    甚至还研究送到外藩和亲。
    父皇也都应允了,若不是因为她年纪尚轻,太子有任性无人能照料,她恐怕早就被送到外藩和亲了。
    这就是他的命。
    更是将她们姐弟二人生死牢牢地绑在了一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背后更是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姐弟两人。
    无人庇护的她也身不由己,只能让自己努力变得更强悍。
    其实所谓的强悍。
    在后宫女人眼里,也只是彪悍,泼妇的行为,甚至认为她无理取闹。
    接连有人跑到皇上那告状,说她蛮横无状,四处惹事生非,有失体统,影响皇家威严。
    可这些都是谁逼出来的。
    都是后宫里那些窥觊皇权的女人们。
    他们想要排除异己,想要除去他弟弟,想要自己的子嗣继承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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