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袁敏几句后,我骑车驶向了诊所。途中,我想起一件事,正是苗刚今晚动身,离开镇里的大事。
    改道向苗刚家急奔,醉意在风中愈发升华。飘渺的灵魂在空中摇摆,似乎我与天地混为一体。苗刚,他家在新站村与我同村,十年前他盖了二层楼,在本村是头一把交椅,最有钱的一位。其次,就是村长刘小松了。
    马路两旁,秃杆子树随风摇摆作响。我的心情随鬼风上下翻滚,离苗刚家越近,这种忐忑之情更甚。极目眺望二层小楼,却被一排杨树遮挡。不过二楼里的灯光穿过杨树缝隙,还是照向了我。因此,任何黑暗与遮掩都不能阻挡光辉的绽放。
    手推自行车,我站在他家院门前。三米多高的黑漆大门与围墙把我挡在门外。我本想敲门,结果轻轻一推角门,门开了。
    踏入院里,我并未前进。我四周环视心里“咯噔”一下。因为,这里如此安静,让我想起了诸多往事。
    “啪!”我一落脚碾碎了一样东西,一低头隐约看到是个熟鸡蛋。
    直接上二楼进入一间屋子,屋里灯火通明却毫无人迹。
    “苗刚,伍纯燕。”我喊叫他们夫妇二人的名字。
    片刻,我来到厨房发现地上散落着瓷碴和搅匀的蛋液。
    我自问:“这里发生过什么?难道一家人已经走了?可他们不关灯,家门也不锁怎么可能走呢?”
    正想着,突然身后传来“吱────”拉长的声音,接着脚步声而至。
    “你是谁?”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
    我转身看去。
    “苗勇。”我一惊。
    “大爷,您……”
    “你爸妈不在家?”我问。
    “自从结婚后,我好几天没来过,下午我爸打电话让我送他们去车站,我刚来。”
    “他们────可能走了。”我说。
    “不可能,我爸让我九点钟来送他,现在刚好九点。”他说。
    “难道……”我犹豫。
    “难道什么?”
    “他们出事了。”我说。
    “不会吧?”他半信半疑。
    过后,苗勇近似疯狂,如无头苍蝇每间屋里寻找。最终,我们停在厨房望向散落一地的瓷碴与蛋液发愣。
    思前想后,我们去向火车站。
    刚踏入候车室,眼帘映入星迸几人。对于一个小镇此现象不足为奇,而人越少,越容易发现苗刚夫妇。但事实────却恰恰相反。
    “我说过,没见到我他们不可能走。”苗勇说。
    “再找找,或者……”我东张西望,突然发现一个身影,她黑纱罩面急匆匆离开了售票处。
    我追向此人。
    “大爷,您跑什么?”
    苗勇喊我,但我不理会他继续追赶。当追出火车站大门,那个身影却消失不见了。
    “跑得真快。”我低声自语。
    “那人是谁?”后背传来声音,我知道是苗勇。
    “不知道。”我环视冷月衬托的空间。
    “既然不知道,您追她干吗?”
    “我感觉,你父母失踪跟她有关系。”我说。
    “真的?”
    我犹豫:“很有可能。”
    ……
    ……
    当晚苗勇报警,我就在他家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贾富贵紧锁眉头。
    我指向厨房的地面:“一进厨房我就发现满地狼藉,看来出现过意外。”
    “苗勇,你爸妈之前向你交代过什么吗?”贾富贵问。
    “我爸让我九点来送他,我一来只见到了侯大爷。”苗勇解释。
    贾富贵背手,在厨房里迂回走动,他突然停住脚步盯着我:“您说他们会去哪里了?”
    我往前一迈步,感到脚底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但我没有弯腰查看,我只顾回应贾所长:“按苗勇所说,他们不可能离开,再说了屋里亮着灯,家门也不锁他们不应该走得太远。”
    “这是基本逻辑,的确如此。”贾富贵说。
    他们转身离开了厨房,我挪开脚,低头看去,发现脚底下是一枚钻石戒指,我迅速捡起戒指,揣进了兜里。
    告别他们我回到诊所,却发现门前趴着一个人。我蹲下身子去推搡,我感到她身体柔软且有余温,一定是刚刚倒下的。
    “醒醒,醒醒……”
    我一直喊,并推搡着她,她却无动于衷。于是,我一使劲将她的身体翻转过来,一瞅她的脸,我惊呆了:“伍纯燕!”
    我抬手靠近她的人中,感觉她的气息,我倒吸一口凉气:“死了!”
    西北风刺痛我的脊背,然而,面对伍纯燕的死,我,已经麻木了。
    ……
    ……
    我报警后,三辆警车停在我的诊所门口,伍纯燕的尸体已经被抬上了警车。风中,我站在门口望向存放尸体的警车,心情久久难以释怀。
    片刻,两辆警车离开,只剩下贾富贵那辆车静静地“呆”着。我们进入诊所里坐下,他一根接一根吸烟,屋里被弄得乌烟瘴气。
    “凶手很残忍。”他说。
    “我忘说一件事。”我卖关子。
    “是关于死者伍纯燕的?”
    “不,我和苗勇去车站找苗刚夫妇的时候,碰到了黑纱女子。”
    “您真的认为是她?这可不是第一次提起了。”
    我说:“殷秀芳说,去年她在镇里大医院见过黑纱女子,我也为一名黑纱女子诊脉过。当时,黑纱女子对我说她杀过人,我认为她是精神病。”
    “似乎,您有很多事瞒着我。”他显露出怀疑的眼神。
    “这怎么可能,难道我是凶手?”我心里不痛快。
    他笑了:“开个玩笑,如果真是这样,不妨试一试。”
    “调查黑纱女子?”我问。
    “就按您的意图。”贾富贵表情坚定。
    ……
    ……
    苗刚失踪,伍纯燕暴死在我的诊所门前,两件事加在一起,比以往任何失踪死亡事件的反响都要强烈。
    这几天,苗勇为母亲操办丧事,我一下班就去了苗勇家,不巧,我在他家的二层楼里碰到了殷秀芳,这让我是大吃一惊。
    现场,都是苗家的亲戚,其中,伍纯燕的父母哭得最伤心。二老七十开外比我还大十岁。
    “她得罪谁了?这是哪个天杀的作孽,这个畜牲是不得好死啊……”吴纯燕她母亲边骂边痛哭着。
    “人都死了哭也没用,找到凶手才是重中之重啊。”
    两位老人家絮叨着。
    “苗家都是好人,怎么偏偏会这样,老天不公啊。”殷秀芳眼眶湿润。
    旁边的晓雪向母亲比划着手势。
    殷秀芳却凶神恶煞的:“你要上班?难道这事儿不重要?老实呆着。”
    晓雪瞅瞅我,我心领神会了,她是让我给她求求情。
    “秀芳,晓雪想多挣钱给你治病,总请假怎么弄钱啊,让她去吧。”我说。
    “可也是。”殷秀芳醒悟了,面向晓雪是抬手示意:“去吧。”
    晓雪狠狠地点头,那因营养不良而发青的脸庞舒展了许多。之后,晓雪一遛小跑离开了这里。
    殷秀芳问我:“听说纯燕是倒在您的诊所前,是吗?”
    “嗯,没错。”我谨慎地问殷秀芳:“苗刚也是你家的债主吧?”
    “您什么意思?”
    “没什么。”
    “是的,他是我家的债主。可他有恩与我家,大年不会害他的,我可以保证。”殷秀芳的精神病又在作祟了。
    苗勇搭茬:“张大叔已经去世好多年了,再说世上哪有鬼怪,这跟张大叔扯不上吧?”
    “既然扯不上,凶手害死你妈是何居心呢?”我看向苗勇。
    “不会是苗院长干的吧?”殷秀芳随口说。
    “这……”苗勇看向我。
    我说:“之前,就发生过类似的情况,但你爸不可能是凶手,这不符合逻辑。他失踪或许证明他已经……”我不敢往下说了。
    “您认为我爸死了?”苗勇很紧张。
    “我认为,只有找到黑纱女子,才能证明这一切。”我说。
    “她害我爸的理由是什么?”
    “只有一种可能,黑纱女子与大年有瓜葛。”
    我刚说完,门外慌慌张张跑进一人,我一瞅是田芳。
    “师傅,在谭三酒店的门前发现了刘小松的车,驾驶员是个女的,她死了。”
    “哦!”我震惊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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