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
    蓝傲文放下脚,苏泽同时便默契地用肩抵住门,蓝傲文摸出身后的冷钢刀一刀挥去,“嗖”的一声,几条青紫色的胳膊啪嗒掉在地上,如搁浅的鱼般抽搐跳动着。
    蓝傲文又将门一脚踢上,双扉门“咔嚓”一声落了锁,两人正要通过楼梯间,哪只丧尸们的推挤太过疯狂,那把老旧的门锁根本无法承受,在震动中松脱开来,往外一跳,随即一只丧尸破门而出,抬臂就朝蓝傲文扑来!
    丧尸锋利的指甲从身后抓在蓝傲文手臂上,蓝傲文本能地回身抽回左手,手指上的戒指却被丧尸尖利的指甲刮下,“当啷”一声往楼下坠去,蓝傲文一刀插在丧尸头上,竟赫然以这只丧尸做肉盾,将一众疯狂的丧尸都推了回去。
    这边苏泽伸长手臂想要够到掉落的戒指,楼梯扶栏却在身下发出“吱呀”一响,苏泽收势不及,随着意外垮塌的楼梯扶手失足落下,蓝傲文拔出冷钢刀回头,奔至扶栏边,看到黑衣青年安然落地后将那枚戒指牢牢抓在了手里,刚松了口气,冲下方笑了笑,笑容却突然凝固。
    一只丧尸从苏泽后方扑来,一口咬在还没来得及起身的狙击手肩上!
    苏泽回头,抓住丧尸咬在他肩上的头狠狠扯开,丧尸的獠牙没入很深,咬得死紧,那一扯等于也生生地扯掉了肩膀上的一块肉,他的身体被不甘心的丧尸带着向后一趔趄,手心的戒指脱手从窗口坠了下去,同时眼前白光一闪,那是蓝傲文从背后一刀削掉了丧尸的头。
    苏泽第一时间扭头查看伤口,伤口很深,根本不必抱任何的侥幸。两个人面对面站在楼梯间上,一时都愣住了。
    蓝傲文想靠过来,苏泽却冷静地后退:“我被感染了,车队没有疫苗,我现在很危……”
    “够了。”蓝傲文皱眉打断他,不由分说上前扣住他的脖子。
    苏泽怔住,蓝傲文偏着头,贴着他的嘴唇张开嘴,舌头撬开他来不及紧闭的牙齿,那个昂着下巴闭着眼的神情平静又美丽,霸道又深情。苏泽不知所措,耳膜轰轰作响,仿佛听见了蓝傲文咽口水的声音,然后那只扣在他脑后的手才松开来,蓝傲文平静地道:
    “吃了你这么多口水我肯定也感染了,我们找个安静没人的地方再好好做一次爱,这之后我会在你变成丧尸前杀了你,然后再自杀。”
    他一副“这样不就好了吗”稀松平常的语气,只令苏泽的心情翻江倒海一般无法言喻。
    ☆、第六十七章
    苏泽跟随蓝傲文离开电视台大楼,他们上了楼战的人马留在大楼外的一辆黑色suv。
    蓝傲文开着车子从围拢来的丧尸群中冲了出去,这条街上的丧尸数量很多,车里车外只有丧尸的身体不断被被撞飞时沉闷的响声。
    某一刻苏泽仿佛听见蓝傲文说了一声:“跟我说话!”
    他才发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虽然极力想保持清醒,却还是不支地倒在了车窗上,难耐的高热让他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
    蓝傲文一面开车,一面焦急地频频转头来看他。在他失去意识前,蓝傲文似乎是把车子停下了,他迷迷糊糊地看见挡风玻璃后,路边似乎是一个医疗站。
    意识时断时续,仿佛上一秒蓝傲文还在喊他,下一秒身边已经没了蓝傲文的身影,就好像记忆被抠去了一段。医疗站里面不时传来丧尸的呻|吟声,不知过了多久,蓝傲文一身是血地走出来,他表情焦灼,显然并没有找到疫苗。
    苏泽看见蓝傲文拉开车门上了车,想说你离我远点吧,也许你还没被感染,但他却好像在沸水里沉浮般,嗓子出不了声。
    蓝傲文坐在驾驶座上,拧开一瓶医用酒精,笨拙地直接倒在了苏泽肩膀的伤口上,火辣的痛楚让苏泽模糊的意识又清明了几分,他费力地睁着眼睛,看着完全不知该如何为他治疗的蓝傲文,却无法责怪。
    蓝傲文的卷发乱糟糟的,眼神也是一片慌乱,一些污浊的血从他脸上落在苏泽的衬衫上,蓝傲文一只手倒着酒精,一只手抹去脸上的血,酒精倒去了快有半瓶了,苏泽连痛觉神经都麻木掉了,只听见蓝傲文六神无主地自言自语着:
    “这样会不会好点……”
    然后他用牙齿咬开纱布和绷带的无菌包装,一层一层包扎在他肩膀上。蓝傲文把手里所有的绷带和纱布都用光了,到最后一只手放在他胸口上,就这么看着他。
    苏泽看着蓝傲文的表情,那种形容不出的凝滞,就像是雪山要崩塌前的一刻,怎么能让他心疼成这样……
    蓝傲文俯身将他抱起来,头靠在他没有受伤的肩膀上:
    “刚刚在教堂,我应该把戒指戴在你手上的,像你这样的人,神会祝福你的。”
    那声音安静低沉,带着一点点悲伤,苏泽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意识。
    .
    身体还能感受到凉意,意识处在模糊的边缘,苏泽一时竟分不清自己是在和蓝傲文一起的那辆suv上,还是在冰冷的天坑底,直到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似乎是涨潮了,他的身体更深地泡进了地下河的水里,刺骨的寒意让他回到了现实,而先前那些回忆,应该只是某种程度的回光返照罢。
    那次和蓝傲文离开电视大楼,在车上昏迷过去后,他就没再醒来,这之后的事,也只是借别人的口听说。
    有一些事实是可以确定的,约翰口中那个奥比斯波防控中心确实存在,它在一座湖心小岛上,通向这座小岛只有两条途径——乘坐游艇渡轮,或者通过唯一一座连接湖岸和小岛的浮桥。
    但谁也没有想到,等他们抵达湖岸,等着他们的竟然是楼战的车队。
    准确地说是楼战的车辆和一部分留守的车队成员,楼战带着一队人马乘坐两艘小艇去了湖心岛上的防控中心,很显然他们也是冲着疫苗来的。之所以没有选择浮桥,是因为当时浮桥已完全被丧尸潮爆发后数量惊人的丧尸占满,轻易无法通过。
    楼战到达防控中心后也遭遇了规模不小的丧尸群袭击,在突围丧尸的过程中两艘本来就状况不佳的小艇被炮火牵连,接连报废了。于是他们现在面临一个问题——该如何带着疫苗离开湖心岛。
    最后楼战通过无线电联系了防控中心外留守的队员,他决定要与蓝傲文“合作”。
    楼战会提供一只疫苗,作为交换,蓝傲文和肖陌一行负责为楼战开道,引开浮桥上的丧尸。
    苏泽难以想象蓝傲文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答应楼战的,和仇人合作,还是这样如同卖命的合作方式,对心高气傲的蓝傲文来说无异于受着胯|下之辱。
    但为了救他,蓝傲文别无办法。
    合作的方式可谓九死一生,楼战的车队提供炸药,蓝傲文和肖陌一行负责将炸药安放在浮桥两侧的水域里,再将丧尸引到炸药的杀伤范围内。
    光是这样已经很危险,更何况他们当时没有船,所有的工作都必须由人在水中完成——安放炸药的人必须潜至水下,而负责掩护的人也只能穿着救生衣在水中掩护。
    且不说炸药和枪弹都有可能在水中哑火,潜水安放炸药无疑是最危险的一环,因为那是最靠近丧尸的地方,而安放炸药的人为了携带炸药,无法携带自卫的武器,他的性命全靠队友的掩护。
    最后他只知道负责潜水安放炸药的人是肖陌,而掩护肖陌的人是蓝傲文。
    就算肖陌没有出意外,这个安排似乎也显得有些不妥,因为谁都看得出蓝傲文和肖陌不对盘,实在很难让人不怀疑蓝傲文会不会尽心尽力地保护肖陌,但又因为肖陌和蓝傲文是车队几人中水性最好的人,当时的情况下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没有人料到肖陌最后会意外身亡,这让本来就不妥的,变得更加可疑了。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他们已经离防控中心很远了,他那时只有一个想法,等到楼战的人彻底离开赤城,他想回去找回肖陌的遗物。
    可是蓝傲文拒绝了:
    “他的尸体惨不忍睹,我希望你别去。”
    蓝傲文说这句话时十分的平静,从眼神到口吻,就像一个毫无偏见,十分讲理又体贴入微的人,然而那平静的表象下隐隐有一丝克制,只不过当时沉浸在不可置信的打击中的他并没有察觉。
    他迫切地想知道肖陌是怎么死的,那个时候谁在他身边,他有没有留下一句话,他死得痛不痛苦……然而车队里的所有人,蛋挞,约翰,贝吉,每个人似乎都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他只能猜测肖陌的死正如蓝傲文所说,惨不忍睹。
    直到有一次,他半夜醒来,隐约听见帐篷外守夜的贝吉在和谁说话。
    “不管肖陌是怎么死的,不关我们的事最好少参合。”
    过了很久,传来少年犹豫又沉闷的声音:“我还是站在蓝傲文哥这边的……”
    “那不就行了。”贝吉似乎是拍拍少年的肩。
    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他却惊悚得再无法入睡,脑子里好像被上了发条,这些强迫般的怀疑和恐惧不断在脑海里轮回。凌晨,他走出帐篷,负责看着他兼职守夜的蛋挞早在热烘烘的篝火边睡了过去,他一个人带上一只枪,裹紧大衣离开营地,他要去找蓝傲文,问清所有的事。
    他徒步行走了两公里,在路边一家废弃的便利店找到了独自一人正往车上装食物的蓝傲文,蓝傲文推上后车门,正要上车,想必是从后视镜上发现他,诧异地转过身:
    “你怎么来了?你一路走过来的?!”
    蓝傲文那惊诧的表情反倒把他吓了一跳,他转头望了一眼便利店的玻璃窗,才发现自己唇色苍白,一张脸上全然没有血色,看上去比刚刚变异的丧尸好不到哪里去。
    “我想找你谈谈。”他沉声道。
    蓝傲文的嘴唇下意识就闭紧了,他看得出蓝傲文不喜欢这个开场白,他全身都散发出强烈的排斥的讯息。他太熟悉蓝傲文的微表情,他抿紧嘴唇,喉结拉紧,目光闪烁,是要求他不要出声。
    “有什么回去再说。”果然下一秒蓝傲文就生硬地打断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他上车。
    他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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