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年级的孩子,都是喜欢受到关注的时候,觉得是老子最厉害,你们都是渣渣的时候,所以潘亿鑫这幅姿态也可以理解。
    当然潘亿鑫还记得自己考试之后,爸爸跟自己的谈话,虽然他很不乐意来,因为留在家里可以跟朋友出去打游戏,可以四处浪,甚至可以去旅游一番,但是想到爸爸说的话,潘亿鑫又觉得自己的任务挺重的,如果不能拿下来,自己一家人以后确实是要损失很重了。自己作为爷爷的直系孙子,还要来纡尊降贵来到这乡里,潘亿鑫也是一万个不耐烦,所以看卫靖泽更加看不过眼了。
    对于这种毛都没有长齐的孩子,卫靖泽倒是不放在心上,他已经给自己做过心理建设了,对于这个所谓的弟弟,他是能行使哥哥权力的。
    老汉对于这个孙子的到来显然是十分开心的,不过老人家内敛,并没有表现的十分明显,只是带着孙子去看了看房间之类的。
    这让潘亿鑫不太爽,因为他感觉自己被忽略了,所以一直臭着脸。
    只是他臭着脸也没有人鸟他,其他的人跟他不熟,只知道是老汉的亲孙子,但是又不是卫靖泽,随意大家也都是礼节上过得去就行了,卫靖泽也不会对他多热情,这孩子一脉传承了他爹妈的坏处,卫靖泽感觉已经是难以掰正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心思多跟他去打交道。
    只有老汉还对他不错,只是老汉自己也有活儿要忙,这不快收稻子了,还要育晚稻秧苗之类的,老汉也不可能围着这么一个孙子转。
    都是老汉的孙子,卫靖泽是大家喜欢的对象,经常处在聊天的中心,在旁观者看来是颇为左右逢源,可是潘亿鑫却觉得很刺眼,不由得生出一些意气和嫉妒来。
    卫靖泽才没时间理会那些小情绪呢!他也忙得很,眼看着第二头母猪也要生了,很多事情都要备起来了。
    就在一家人各自忙各自的时候,潘成汉突然上门来了,看到老汉就开始哭:“三叔!帮忙啊!我娘好像不行了!”
    老汉一惊:“你娘怎么突然不行了?”
    别说老汉不信,这很正常,他大哥的媳妇,大嫂子,也是卫靖泽的大奶奶,常年都是病歪歪的,一年到头恐怕就过年能看到一回,其他的时候都缩在自己的房间里,说是生病了不能见风之类的,那病歪歪的身体,被人说起来都怜惜,说是与其那样活着,还不如干脆咽气算了,不过人家还是那样子活了十好几年了。这怎么突然说要去了?
    虽然卫靖泽因为上次借机器的事儿对这个堂叔的感觉不太好,但是人家老太太都不行了,在这个时候,心里的那些不舒服之类的情绪,都是要先放到一边的。
    “也不是突然,她一直是那样,前些天还能起床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呢!没想到这两天突然就不行了,醒着的时候还跟我说,梦见我爹了,要带她走,她想跟我爹去了。”
    农村人比较迷信,觉得将死之人梦见了死人,肯定是要被死人带走了。
    老汉无言,卫靖泽心中也凄然。
    虽然大奶奶一直窝在家里养病,确实一个很近的亲戚,亲戚濒临死亡,心里自然不好受。
    “那我们去看看吧!看看情况再说!”
    “诶诶,好!”潘成汉忙擦了擦自己不多的眼泪说。
    其实家里有个常年缠绵病榻的病人,其实是一个很重的负担,从上次借机器的事儿来说,可以看出潘成汉并不是什么好人,但在孝敬母亲上,还是做得不错的,十几年如一日照顾着病重的母亲,至少没有像有些人一样,将自己病重的父母挪到漏风漏雨的房子里,不闻不问,甚至老人家死了都不知道。
    一行人便齐齐奔向潘成汉家里。
    一进屋,就能够闻见一种很奇怪的味道,是一种衰老的肌体混合着排泄物的味道,还有些闷,闻着就让人十分不舒服。
    进去之后,就看到过年的时候才见过的大奶奶整个人埋在被子里,面部有些发黑的感觉了,而且整个人瘦的皮包骨,看上去有些可怖。
    潘成汉说:“她已经两天水米不粘牙了,灌都灌不下去了。”
    大奶奶就那么安静的躺着,如果不是听觉比较敏锐,可能都无法听到那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那呼吸真的是气若游丝,似乎一不小心,这位老人家就会咽了气。
    “嫂子!嫂子!我来看你了!”老汉轻声地叫着,想大声点也怕把人家也吓着了,这样的情况下,是一点刺激都受不得的。
    老汉只比这床上的老人小了几岁,可是看上去简直像是差了二三十岁的人,老汉头发基本上都返青了,皱纹也舒展了许多,看上去像是五十多岁的人一样,许多人都说老汉看着年轻了许多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老人家发出一声长长的、低哑的声音,出声都已经很困难了。
    卫靖泽站在后面,感觉就是看到了老人家的嘴巴在动,却没有听见声音。
    老汉忙把耳朵凑过去,卫靖泽感觉老汉肯定也听不清那大奶奶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老汉站起身,说:“成汉,你娘要跟你说话呢!”
    大奶奶眼睛半闭着,感觉已经无力睁开眼睛了一样。
    潘成汉上前,在床边蹲下,这次卫靖泽没见大奶奶的嘴唇动,却听见潘成汉说:“娘,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这个时候还操心这些干什么?”
    老汉跟卫靖泽说:“去把他们家两个孩子叫来吧!”
    卫靖泽点点头,就转身出去了。
    潘明和潘静是潘成汉的一双儿女,年纪都比卫靖泽要小不少,被叫进来之后,见到自己的父亲竟然在哭,也是惊讶的不得了,这样的气氛和氛围,让两个孩子紧张得一动不动。
    老汉推了推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就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床上的奶奶,感觉是惶恐又迷惑。
    潘成汉拉过一双儿女,跟大奶奶说了一句:“他们来了。”
    大奶奶翕动了一下嘴唇,想要说什么,潘成汉却像是明白了一样,说:“奶奶叫你们好好读书,以后要读大学,知道吗?”
    两个孩子也只会愣愣点头,都是不知所措。
    大奶奶又动了动嘴唇,潘成汉就继续说:“你奶奶说,她在地下会保佑你们两个的,你们要出人头地。”
    两个孩子孩是只会愣愣的点头,估计也不明白这个时候是什么情况吧,估计模模糊糊知道奶奶是要去世了,更深层次的,就无法理解了。
    ☆、第203章 有意义
    老人家就算是临到咽气之前了,都有许多事情放不下,都记挂着儿孙们,还想着就算是死了,也要护佑着子孙们,这让卫靖泽颇有些感动,想上次大奶奶为了儿子损坏了机器的事情,还拖着病体到卫靖泽家里来说情。抛开自己的立场来说,卫靖泽觉得老太太对后辈真的是十分尽心了。这份对晚辈的拳拳爱意,已经深入骨髓。
    等跟两个孙子孙女交代完了,潘成汉跪在床前,忍不住呜咽起来,毕竟是自己的亲娘啊,眼睁睁看着她要走了,却无能为力。
    两个孩子依旧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卫靖泽急忙让他们两个出去了,别吓着两个孩子了。
    不一会儿,老汉的其他兄弟及嫂子弟妹都来了,估计也是听见了讯息的。
    在这样的场合,大家倒是都很安静,没有吵嚷,估计是大奶奶缠绵病榻多年,一来跟兄弟妯娌们来往不多,二来也没什么傍身的钱,没什么好争抢的,于是大家也就这样默默地等着老人家咽气。
    大奶奶似乎有许多话想要交代自己的儿子,潘成汉也心疼老娘,一边哭一边说:“别说了,别说了,我都晓得的,你歇会儿吧!”
    看样子,老人家说话都已经十分困难了。
    就在这个时候,大奶奶的喉咙里突然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乡下的压水井水往下落的时候那种干干的声音一样,卫靖泽不由得仔细看过去,发现大奶奶的只剩下出气没有进的气了。不一会儿,连出气都没有了,这是真的咽气了。
    潘成汉还跪着趴在床边哭,不知道是不是没发现自己的老娘已经咽气了,其他的人可能也是不好意思打扰人家母子告别,所以都没有出声。还有些心软的妯娌,此时也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真到了生离死别的时候,谁能不触动?谁都会有这样一遭的,只是也不知道自己到时候是个什么情形。
    像大奶奶这种,绝对是受了苦了,拖着病体活了十多年,就跟死神比赛一样,比别人要辛苦的多。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堂叔说:“成汉,别哭了,先把你娘的事儿张罗起来再说,不然等会儿穿寿衣都难。”
    人死了就会僵硬,一定要在此之前就把人收拾好,穿上寿衣,不然到时候就难了。
    潘成汉听了这话,便站起身,依旧哭着,说:“麻烦各位叔婶帮忙了。”
    “老嫂子这辈子不容易,咱们就让她安安心心走吧!成汉你先去通知你大哥他们。”
    潘成汉点了点头。
    于是大家便忙活开了,潘成汉先去打了电话给自己几个哥哥姐姐,告诉他们亲娘咽气的消息。
    除了老大那边,女儿们那边都来过了,可最近要忙着收稻子了,所以也没人在这里住,都直接赶回家了,也没想到,老人家这么快就咽气了。
    打完电话,大家有张罗着给老太太清洗,穿寿衣,卫靖泽去帮着把棺材抬了出来。
    乡下许多老人家到了一定年纪,都会给自己准备一个棺材,许多人都是从自家山上砍了树,然后找了木匠做的,很沉很笨重,可是乡下还是流行这种。老人家们到了一定年纪,除了希望自己能够活得久一点之外,也希望自己的身后事能够比较顺利,准备棺材这种事就很好理解了。
    棺材拿出来,却不是直接把老人装进去,而是先让老人家停在一边,等最后要下葬的时候,才会入棺,这个仪式很重要。
    通知了大奶奶的子孙们之后,潘成汉又去外面放了一串鞭炮,村里人就都能够听见了,很快大家也就能够知道,原来是大奶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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