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行谦和萧驯快步赶回来,萧驯手里攥着注射器,但与他们一同赶到的还有执勤警员,数辆警车将现场团团围住,持枪警员纷纷下车,将枪口对准爬在地上疯狂撕咬尸体,已经失去理智的兰波。
    糟了。韩行谦心中一凛。
    如果来的是联盟警署倒无妨,但执勤警员隶属国际监狱,被他们看见实验体当街厮杀,这事情就麻烦了。
    萧驯站在他身边,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
    这件事背后有人操作的概率是97%。
    我计算了一下,还有转机,给兰波注射ac促进剂,事情向好的方向发展的概率有89%,不给兰波注射ac促进剂,事情向好的方向发展的概率有24%。
    韩行谦讶异地看向身边专注推算的灵缇omega。
    萧驯拿着注射枪爬上高墙,在执勤警员趁兰波腺体能量消耗殆尽将他拖上警车的前一刻,从人群闪动的缝隙中将药剂打了出去。
    带有簧片的注射针扎在了兰波颈间,药液自动推进他的动脉然后脱落。
    耗尽所有体力伤痕累累的兰波陷入昏迷,被执勤警员带走了。
    停在远处路边的纯黑宾利里坐着一a一o。
    戴着兜帽的omega趴在车窗边巴望,帽子掉下来,蓬乱的卷发间翘起两只触角,他目送着警车将兰波带走,小声感叹:噫,果然还是被算计了啊。国际监狱真下作,别人花钱都买不到的实验体,他们却按个罪名就能带走。
    黑风衣alpha沉默不语,戴着蓝宝石戒指的食指轻敲方向盘的真皮护套。
    多米诺的触角轻轻敲打玻璃,仍趴在车窗边喋喋不休:表面上的目标是神使,结果最终是想带走电光幽灵好机会,趁这时候向神使示好,他会感激我们的。
    alpha点燃一支烟,轻轻呼了口气:国际监狱可没那么好说话。
    那当然,交给我吧,先生。omega晃晃触角,有句话说得好,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人类的语言有时候很有道理呢。
    当兰波杀死最后一位耶气布甲alpha时,白楚年的体温立刻停止了上升。接在他身体上的监测仪器数值缓缓下降,他的身体指标开始回正。
    当数值降到正常范围时,白楚年的身体组织开始重建,死去的细胞迅速被新增殖的细胞代替,自愈功能恢复了正常。
    几位围在白楚年身边的医学会教授纷纷松了口气。白楚年不仅是联盟特工组的顶梁柱,更是医学会接触实验体了解实验体的唯一活体观察对象,对这些致力于改变实验体杀戮本性的科学家们而言,白楚年的存在价值无法以金钱衡量,一旦他出了意外,整个联盟医学会关于实验体的研究都会前功尽弃。
    体内被灼伤的细胞纷纷被新生的代替,白楚年艰难地动了动,扶着胀痛的头爬起来。
    是陷阱白楚年不顾自己尚且虚弱的身体,扯下身上的电线,踉跄跑出病房,一瘸一拐下楼,往会长办公室跑去。
    他的状态还没有完全恢复,扶着会长办公室的门喘了几口气,时间还太早,联盟大厦里几乎没什么人,门还锁着。
    从他发觉自己被下套开始,就预料到了对方的目的,他们明知一个m2级alpha不可能置他于死地,却还是处心积虑地这样做了,这只能说明那些人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他。
    他头晕目眩地联系会长,但电话还没拨出去,韩行谦的电话先打了进来。
    兰波被执勤警员带走了,现在在看守所,他们禁止我们探视,也不允许了解情况,说今天就会把他送到国际监狱审判,这根本不符合规定。
    抓捕理由是兰波滥杀平民。很难相信,那些耶气布甲alpha的身份居然会是平民,而且他们手里都没有武器。
    他们是一伙儿的,有人盯上我们了。白楚年没忍住爆了粗口。
    他扶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背靠着门坐下来,沉默了一会儿,让自己冷静思考。
    国际监狱戒备森严,审判严格,进去就不好再出来了,即使通过会长的关系把兰波弄出来,也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如果只是一位普通人类倒没什么,实验体的变数太大,他不能冒这个险。
    现在唯一的挽救措施就是把兰波从看守所抢出来,然后强行销毁证据,这样联盟完全有权力拒绝国际监狱毫无理由的逮捕。
    韩行谦:你的身体还没恢复,看守所也是有几位厉害警员的,现在就去吗?
    白楚年扶着墙尽快往电梯口走:再晚就被带走了。我没事,几个警员而已。
    我会帮你进去。
    嗯。
    他走出联盟大厦,拐角停着一辆黑色宾利。虽然他的精神还有些虚弱,但并不影响他敏锐的观察力,他注视着那辆宾利,直起后背,设法让自己的状态看起来更好一些。
    宾利车门缓缓开启,从上面跳下来一位戴着兜帽的omega。
    omega摘下遮住脸的帽子,露出一头蓬乱的卷发,眯眼对白楚年招手:嘿,去看守所可以搭我们的车。
    白楚年的记性很好,见过一面的人都不会忘,在三棱锥小屋里他见过这位omega,那个一直用字条留下线索的作家。
    白楚年的目光落在驾驶位的黑风衣alpha脸上,淡然哼笑了一声,坐进了副驾驶。
    看守所的安全等级着实与国际监狱和联盟监狱都差着一段档次。
    白楚年穿着从打晕的警员身上扒的制服,压低帽檐,走进看守所最深处的一间冰池。
    幽暗的冰池内传来铁链相互摩擦的声响,白楚年没有轻举妄动,慢慢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池水中漂浮着冰块,以此减弱池中生物的行动力,他脖颈扣着一条粗铁链,链条尽头一直连接到旁边斑驳的石柱上。
    美人背靠池沿,金发垂在肩头,无聊地搅动水中的冰块,气泡化作蓝光水母,将监狱池水映照成幽灵栖息的海岸。
    听到脚步声靠近,池中人鱼缓缓回头,一双蓝宝石眼睛向他凝望。
    白楚年一时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人鱼脸颊上多了一道尚未愈合的伤口,蓝尾鳞片残破,灼伤的血肉翻红,却更多了一分凋零似的美感。
    兰波对着他甩了甩自己漂亮的尾巴,蓝色冷焰般的鱼尾从昏暗的池水中探出,尾尖挑起他的帽沿,alpha轮廓俊美的脸露出惊愕表情。
    兰波认出了他,转身扶在池沿边,湿漉漉的尾尖轻轻扫动白楚年的脸颊,逐渐下移,勾住他身上警员制服的领扣,托腮调笑:alpha,你看起来好年轻,干这行多久了?
    挑起欲望的磁性嗓音性感又低沉,听得人酥了骨头。
    第75章
    即使在atwl考试中感受过一次成熟期兰波的模拟状态,真正从现实中听到他流畅的中文还是会觉得陌生。
    白楚年直直地站立在那儿,喉结滚动,说不出话来。
    这个药剂能坚持多久?兰波沉稳的声线在alpha耳边撩拨,冰凉的尾尖勾开了他的衣领,纽扣打开,露出锁骨和胸肌来。
    24小时。白楚年僵硬地回答。
    我会珍惜的。兰波笑起来,修长指尖挑起系在自己脖颈和手腕上的特制铁链,人类的高科技产品挂在我身上让我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来。白楚年在池边单膝蹲下,拧断拷住兰波的抑制链,尽管白楚年的骨骼钢化可以使他轻易斩断合金,但他仍旧用手掌垫在手铐挨近兰波皮肤的一侧,以免手铐和项圈的断面划伤人鱼的皮肤。
    兰波毫不掩饰自己炽热的目光,露骨的视线落在alpha神情专注的脸上,长蹼的手水淋淋地抚摸他清俊的五官轮廓。
    铁链全部拧断后,白楚年迟疑地向他伸出手:你可以扶我。
    铁链脱落后,兰波脸上的伤口逐渐愈合,皮肤光洁如初,手肘撑着池沿,凑近alpha的脸,轻柔磁性的嗓音贴近耳边问他:你一直在看我,是想和我接吻吗?
    之前在培育期不能说连贯句子的时候还不明显,他的声音很像白楚年喜欢的一个法国歌手,长着一张天使般柔美的脸蛋,声线却如同昂贵咖啡和葡萄酒轻撞杯壁那样醇沉迷人。
    白楚年拼命忍住,向兰波伸出的手用力地攥成拳。
    randi。兰波支着头和他对视,你在想这是否算背叛了培育期的我吗?
    我让你先闭嘴,知道这是哪儿吗你。白楚年抓住他薄瘦的肩膀,凶悍地咬上他的嘴唇,捕捉他放荡的舌头,攫取他赖以呼吸的空气。
    走。他把兰波从水里抱出来,让他与自己胸膛相贴汲取温暖,冰水让兰波的体温过低,关节僵硬,自愈速度同样会下降,他身上凌乱的伤口被水泡得发白,短时间内骤热骤冷对人鱼的身体伤害很大。
    你的吻技真不错认真练过吗。兰波顺从地卷在白楚年身上,尾尖缠住他的左腿,舔着嘴唇回味刚才的吻。
    白楚年抱他离开,谨慎地避开监控,低声说:我能用舌头给你的尾巴尖打结。
    那可不行。兰波搂着他,细尾尖轻轻蹭他的裤裆,尾巴尖是我最敏感的地方之一,不能随便放进嘴里。
    白楚年咬紧的齿缝里挤出一声操,几乎一下就起了反应,他分出一只手抓住兰波的尾巴尖塞进裤兜里,防止他再乱撩拨。
    alpha纯情的反应取悦到了兰波,他含住白楚年的耳垂吮了吮:这里好烫,怎么红了,是我说话让你害羞吗。
    少说话。白楚年释放了一缕压迫信息素,兰波消耗过头的腺体现在还很脆弱,被压迫信息素刺激到,嘶嘶吸了口气,伏在alpha肩头安静下来:等我操你的时候也要用压迫信息素欺负你。
    好啊。白楚年翘起唇角,来试试。
    现在他才能集中精神专心思考撤离路线。
    转过几个拐角后,两个巡逻警员从走廊尽头与他们迎面相对,他们腰间都佩着枪,见到抱着兰波的白楚年时愣了愣,立刻从枪套里抽出手枪,然后联络上级报告情况。
    拐角的洗手池水龙头关不严,兰波指尖放电操纵水龙头打开,喷涌的水流在兰波手中形成一把透明榴弹枪,对着那两个警员连发了六枚水弹。
    尽管兰波没有将水分子压缩到标准水化钢的密度,因此没有达到真实榴弹的威力,但水弹爆炸时仍具有不小的冲击,爆炸波将两个警员冲了出去,水浇了他们一头一脸,对讲机也进水短路,无法再通讯了。
    抓稳我。白楚年说。
    兰波闻言搂住了alpha的腰,抓住他后背的衣服。白楚年单手护着怀里人鱼的腰,敏捷的步伐轻踏墙面,每一个坑洼都可能成为他的落脚点,像一只迅猛猎食的大猫,无声地越过数道红色激光线,朝计划好的路线逃出去。
    兰波的武器随着他们路过的水源而变化,时而是手枪,时而是火箭筒。
    他的枪法很准,足够冲晕对方的高压水弹一发发精准发射,没有人能拦住他们的去路。兰波并没有让水制弹药压缩成水化钢弹药,爆炸后却只能留下满地水渍,积水蒸发,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他们受到过攻击。
    纯黑宾利等在看守所外,突然听见看守所内警铃大作,白楚年和兰波大概被围攻追杀了。
    多米诺托着下巴趴在车窗边:这下麻烦了,万一两个都被监控拍到证据,我们就白忙活了。我去帮他们一下。
    开车的alpha默许。
    多米诺跳下车,摘下兜帽,触角从卷发间翘起,随便捡起一块小石头,朝天上一抛。一双火红的鳞翼虚影在他背后若隐若现,蝴蝶翅翼轻微扇动,j1能力不知不觉发生作用。
    太阳闪蝶腺体j1能力连锁反应:随便做点什么,就会彻底改变某件事情发展的方向。(方向不可控)
    多米诺抛起的小石头砸到了生长在废旧矮墙砖缝里的一朵野花,野花中栖息的一只蜜蜂被惊醒,嗡鸣着飞离原地,落在了看守所的窗棂上,顺着缝隙爬了进去。
    正在追捕白楚年和兰波的一位警员迎面撞上了这只蜜蜂,鼻子被蛰了一下,大叫着开了一枪,子弹打炸了一个监控摄像头,并且摔了一跤,打翻了放在窗台还未稀释的消毒酒精。
    监控室里的监控员看见其中一个画面突然变成了雪花,于是联络报告给相邻位置的巡逻警员要他们去查看情况。
    正准备换班的巡逻警员接到了监控员的消息,手里的烟灰落在了休息床枕上却浑然不觉,他离开了房间,落在床枕上的烟灰被微风吹燃,将床单引燃,火焰在换班休息室内熊熊燃烧,从床枕烧到了窗帘,再烧到桌上的值班簿,将整个文件架上的值班簿引燃了。
    大火烧出了房间,引燃了打翻在清洁工具上的酒精,抹布拖把和清洁车上收来的准备洗的脏床单衣服一起烧了起来,消防装置检测到了烟雾和火焰,开始大量喷水灭火,整个走廊里异常混乱。
    尚在走廊里的巡逻警员在一片混乱中彻底失去了目标。
    白楚年带着兰波爬出通风道,从高楼一跃而下,脚尖无声点地缓冲,然后从老旧的热闹街巷中失去了踪影。
    宾利启动,多米诺上了车,悄悄离开了看守所后门。
    韩行谦和萧驯并不在附近,他们回到了兰波与那群耶气布甲alpha厮斗的位置,满地血迹的现场被警员们严加看守并拍照。
    韩行谦在隐蔽处使用了j1能力耐力重置,将布满血迹和厮杀划痕的地面墙面恢复到崭新的一尘不染的状态。
    然后重复对警员们使用的拍摄装备使用耐力重置,一次次将设备的使用寿命折半,直到警员再次按下按键,手里的相机就彻底冒烟报废了。
    萧驯则趁着警员维持秩序的空当爬上了高楼,用从商店顺来的水弹枪将团成小球的薄片炸弹弹射到警车上,警车一辆辆被引爆,巨大的轰鸣引起了围观群众的骚乱,人们大声喊着恐怖袭击,一边跑开唯恐天下不乱地拍视频发到公众平台上博眼球。
    联盟技术部接到消息随后开始干活,黑入城市监控网对段扬来说不过举手之劳,轻松销毁了所有捕捉到兰波身影的镜头,并且成功把这场骚动推给了某个并不存在的恐怖组织,市民们都以为执勤警员逮捕了恐怖分子,热情地送来了数面锦旗感谢警员们的付出。
    昨晚的战斗仿佛从未存在过,白楚年强闯看守所抢人这件事就如同石沉水底,一切证据都消失了。
    联盟技术部把情况如实汇报给了会长。
    言会长听罢事情始末,沉默地攥碎了手里的咖啡杯,把身边的omega小助理吓得两腿发软,跪在地毯上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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