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枪区每个空位都立有一面枪械墙,不同口径不同型号的枪械可以在武器墙右手边的触摸屏前搜索。
    毕揽星在触摸屏上输入acr,口径任意。
    枪械墙中心抽屉缓缓拉开,一把acr突击步枪放置在抽屉中,旁边配备5.56毫米子弹。
    平时毕揽星在学校的射击成绩不错,但射击很需要手感,这个时候他异常疲惫,精神和体力都不在全盛状态。
    但白楚年就坐在身边,他硬着头皮举起acr,瞄准行动轨迹不定的移动靶。
    一声枪响,子弹击穿移动靶左肩。
    同时,毕揽星只觉腹部一凉,紧接着剧痛席卷全身,他紧攥着枪缓缓跪到地上,捂着腹部躺了下来,剧痛使眼前发黑,脑袋里晕眩空白。
    这是中弹的感觉,毕揽星本能地想,当他把紧捂着伤口的手拿开时,却发现并没有像想象中沾一手血。
    白楚年仍安稳坐在椅子上跷腿看着他,淡笑望着他:别害怕,这是我的一种伴生能力,疼痛欺骗。
    白狮伴生能力疼痛欺骗:幻觉型能力,模拟痛感用以欺骗目标感觉中枢。
    如果你的子弹没有打到移动靶的要害使他一击毙命的话,我的伴生能力就会打在你的要害上。
    你可以继续了,我会陪你一整天。
    周围的特训生纷纷向毕揽星投来同情的目光。
    第49章
    毕揽星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爬起来,白楚年伴生能力所模拟的疼痛实在太过真实了,让毕揽星打心底生出一种畏惧来。
    白楚年见他半天没爬起来,起身离开椅子走到他身边蹲下,抬起小alpha的下巴打量他的气色,再翻起眼皮检查瞳孔情况。
    毕揽星深呼吸过后难堪地笑了笑,仰面躺在地上问:被子弹打中真的是这种感觉吗,太可怕了。
    白楚年蹲在他头顶边,倒着低头看他:是啊,只有我经受过的伤才能用这个伴生能力模拟出来,我只是把当时我的感受原封不动传递给你的大脑而已。
    毕揽星愣了一下,在脑海中回味白楚年这番话,沉默地爬起来,捡起步枪重新装弹。
    腹部中弹的疼痛已经完全消退,但那种恐惧仍在脑海中持续着,毕揽星端起acr,瞄准移动靶头部,食指挨在扳机上迟迟犹豫着不敢扣下,一秒、两秒、十秒过去,子弹入体的剧痛又突如其来击中了他。
    这一次中弹部位在小腿。
    毕揽星抱腿蜷缩在地上,紧咬牙关才没有叫出声来,眉头紧皱无声地嘶吼,身体再一次被冷汗浸湿。
    太慢了,花十秒瞄准,你头都被敌人打爆了,记好自己的优势和作用,像箭毒木这种攻防兼备的腺体在团队中的定位必然处在架枪位,你的一个犹豫可能会让冲锋在最前方的突击手全灭,突击手没了,敌人下一个灭的就是你,你学校老师是怎么教的?白楚年拿起休息圆桌边的平板电脑,在屏幕上划了几下,点了两份早餐,一杯运动饮料和一杯冰拿铁。
    直到餐品送来之前,毕揽星已经接连倒地七次,共打移动靶十二次,爆头击杀五次,未中要害六次,脱靶一次。
    脱靶的那次惩罚最重,白楚年让他体验了被一枪爆头的感觉。
    白楚年从送餐机器人里端出热腾腾的早餐,招手叫他:七点半了,来吃饭。
    毕揽星挣扎半天没能站起来,白楚年走过去把小alpha提溜起来,放到自己对面的椅子上,掌心按住他的后颈,将一股安抚信息素注入他的腺体。
    教官,等我缓一会儿。毕揽星无力地趴在圆桌前,头埋进臂弯里,身体微微痉挛。
    啊,不用这么客气,其实岛上这些孩子们我也没要求过他们叫我教官,是他们自己非要这么叫,搞得好像我很严厉一样。白楚年拿起餐刀往三明治上抹花生酱:植物腺体一般喜欢吃什么?来点氮磷钾不。
    不用我正常吃就可以。毕揽星艰难地直起身子,拿起消毒餐巾擦手,其实他痛得脑袋都懵了,吃什么都尝不出味道。
    白楚年把运动饮料推给他:多吃点。
    毕揽星拿起玻璃杯灌了一口,继续趴回桌上,仿佛没有支撑他就会立刻化成一捆蔫草死在地上。
    你真的体验过这些疼痛吗。毕揽星闷声问,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自愈力强,只要不是大面积感染的伤口都可以自行愈合。白楚年如实说,子弹是杀不了我的。
    这是你的伴生能力吗?
    不是。白楚年端起冰拿铁喝了一口,小时候受的训练比较特殊。
    听起来很冒昧我可以知道您的年纪吗。毕揽星犹疑地问。
    啊,别您。白楚年笑得露出两颗尖牙,对于我们来说年龄只是一个培育时间而已,可能和你们对年纪的定义不大一样。话说回来,在这个仰仗实力的世界年龄不能代表任何东西。
    你们?
    嗯啊,以后我会告诉你的,不过得看你争不争气。
    吃罢早饭,白楚年依旧坐在椅上观望毕揽星练枪,但并没有在他失误时再用伴生能力刺激他,因为小alpha的身体已经暂时记住了这一系列疼痛反射。
    打空的弹匣在毕揽星脚下越积越多,到中午时,毕揽星已经能够做到每组移动靶爆头率达到90%,即12个移动靶平均每轮能爆头命中10.8个。
    他的射击能力本就不差,唯一的缺陷是不够专注,难以抵抗周围干扰,并且依赖手感,当然这也是大部分特训生的通病,需要强制改变。
    因为危险不会选在人们状态最好的时候降临,真枪实弹时敌人也不会给他培养手感的机会,联盟特工组的门槛可不是能随随便便就能达到的,在射击上非做到摸枪即击杀的地步不可,因为联盟特工组所遇到的敌人,枪法都不是普通的抢劫犯能比拟的。毕揽星这个成绩只能算作达到了特训生的及格线。
    临近食堂打铃,白楚年拿出证件在圆桌上的扬声器边刷了一下,提起麦克风贴到唇边:靶场的同学们到射击考查区集合,今天我要抽查十个小倒霉蛋的移动靶爆头率。
    轻佻悠然的声线被靶场各角落的扬声器放大播放,靶场的枪声逐渐停止,特训生们纷纷聚拢到射击考查区,考察区四周装有透明防弹板和阶梯观摩台。
    三五成群围拢过来的特训生脸色铁青,有的默默祈祷不要抽到自己,有的直接对着墙上挂的言逸军装头像拜起来:会长大人保佑,显灵收走白教官吧。
    但是说什么都没用。白楚年拿起警卫大叔送来的名单,点到第一个:望风。
    一位獴alpha浑身一颤,僵硬地走出观摩队列,旁边几个小alpha勾肩搭背挤眉弄眼祝他一路走好。
    教官好。獴alpha走到白楚年身边鞠了一躬,拿起考核台上放的acr步枪,装填子弹,推弹上膛。
    白楚年拍了拍站在身边的毕揽星:这是昨晚新来的毕揽星同学噢,练了一上午,平均爆头命中率90%,谁要是没打过这个成绩,挨罚还是卷铺盖走人选一个。
    獴alpha用力咽了口唾沫,托起步枪瞄准移动靶,单发点射,连续的十二发子弹爆了十二个移动靶的头部,移动靶接连倒地。
    不错,继续保持。白楚年在名册上记下獴alpha的成绩,随机挑选下一个特训生的名字,萤。
    萤火虫omega蹭得从座位上蹦起来,吓得屁股发光,匆匆跑到白楚年身边鞠了一躬:酱瓜好、不是,将官好、不是,教
    别废话了,去拿枪,大伙儿都等着吃饭呢。白楚年抬头。
    萤火虫omega举枪点射,十二个移动靶全倒。
    毕揽星暗暗吃惊。他们就学的学校已经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重点,他的射击成绩在校内名列前茅,偶尔拿一次考核第一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这里的移动靶显然运动轨迹完全没有规律,速度更快也更加仿真,然而这里随意一个特训生就能打出百分之百的爆头率,简直有些恐怖了。
    挺好。白楚年记下他的成绩,叫到下一个特训生的名字。每次白楚年翻看名册,所有特训生都会不由自主屏住呼吸仿佛等待死神宣判。
    第三个被点到的是个斑马alpha,战战兢兢上场,但由于太紧张了,第一枪脱靶。
    白楚年哼笑:操了,5.56口径的acr压不住?你升国旗呢?房顶给我打漏了。
    虽然后边斑马alpha找回了一点感觉,但只击倒8个移动靶,爆头率仅66%。
    饭别吃了,什么时候练过了什么时候走。白楚年打了个响指,斑马alpha身体僵直了一下,立刻滚到地上抱头哀嚎。既然有四个靶子未击倒,那么就有四枚子弹会打在特训生自己的身体上,这就是白楚年立下的考核规则。
    大约二十分钟过去,白楚年抽查了九个特训生,其中六人考核通过,其余三人痛得在地上抽搐打滚。
    白楚年随便翻了翻名册,正打算叫第十个特训生时,放在圆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听起来是特别关心的提示音。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兰波发来了一张图片,但靶场信号不太好,图片只能一点一点加载。
    紧随其后的是一条语音,白楚年旁若无人地点了一下播放。
    兰波:randi mebolu jeo?
    即便外放也没人能听懂,白楚年摸了摸自己颈侧欲盖弥彰的两条创可贴,翘着唇角低声回复:训练呢,等会我给你回电话。
    特训生们都看见教官的眼神从轻佻戏谑变得和煦,甚至按住语音键贴在话筒边低声说话的样子也前所未见的温柔。
    放下手机,白楚年低头对着扬声器话筒说:好了今天就抽查到这儿,都吃饭去吧。再接再厉噢,水平太次了都,我自己洗洗眼睛。
    特训生们得到特赦一窝蜂冲出靶场,恐怕白教官反悔,一个跑的比一个快。白楚年瞥了一眼地上痛到抽筋的三个倒霉蛋:你们也去吧,晚上找我重考。
    三个可怜人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白楚年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抬手示意毕揽星也可以去吃饭了。
    毕揽星只好离开靶场,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发现一帮特训生扎堆在一块,激烈地议论着什么,有的omega脸都争红了。
    肯定只是同事!声音明明像alpha啊,而且像个霸道总裁。
    毕揽星凑过去听了一耳朵,发现人堆最中间站了一个小丑鱼omega,神秘地和大家说:那条语音说的是,小猫咪想我了吗,真的,骗你们我晚上没有海葵睡,哎呀,我家就住海边我听过的!你们怎么都不信!
    第50章
    待靶场的特训生们三三两两走了,白楚年顺着旋梯走上天台,找了个信号强的位置,倚在栏杆边给兰波回电话。
    兰波那边很安静,这个时间应该已经下班回家午休了。
    电话接通,低沉好听的嗓音通过听筒传入白楚年耳朵里:jiji mua jeo?
    白楚年一手插在裤兜里,低头用靴尖蹭地面上还未干透的黄线油漆,哼笑回答:还没吃,你呢。
    兰波语调慵懒,看来已经躺进鱼缸里了:jiji mua ei。
    jeo表示疑问语气,相当于吗,ei表示陈述语气的过去时,相当于了。
    会长,找我。兰波悠闲地用尾巴尖轻敲鱼缸玻璃,给我,109研究所盖章的,购买发票和证明。
    109研究所原本是被世界承认的医药科研机构,但近些年来他们却以创造 延长全人类寿命、从根本上减少疾病和残疾、提高新生儿质量的药物作为噱头培育活体武器,这些实验体名义上都是药物试验的原材料。
    虽然因此激怒了一部分诸如omega联盟的庞大势力,但同时也有一大部分其他势力因实验体交易和使用而受益,对研究所保护有加,所以109研究所一直没有被取缔,特种作战武器研究依然如日中天。
    由于omega的腺体潜力高、易培养等特质,相比之下更容易成为实验目标,109研究所日渐成为言逸的眼中钉肉中刺,无奈受其他国际势力制约,碾灭一个小小的研究所并不难,难的是动了别人的利益,免不了被其他势力针对,因此omega联盟面上并未与109研究所撕破脸,而是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经过会长的接洽和锦叔亲自商谈,109研究所愿意无条件将兰波折价出售给omega联盟,现在兰波已经不再是109研究所的财产,但他身份上无法成为自由人,因为实验体在国际公约上被划分为可交易物品,必须隶属某一个组织名下。
    一张发票就相当于一个实验体的卖身契,它们被看作一件东西、一把枪,在自由权利上甚至不如宠物市场售卖的小狗。
    其实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回家了。白楚年扶着栏杆眺望一望无际的海面,你受联盟保护,回到海里也很安全,如果遇到麻烦,向联盟求助,会长会派我去帮你。
    兰波思考了一会儿:我离开,109研究所,落了东西。拿回来,再走。
    莫名焦虑的心情让白楚年丧失了敏感信息的捕捉能力,他低下头,发梢遮住眼睛,似笑非笑回答:好啊。
    听筒里突然发出一些小的噪音,兰波好像把衣服脱了,贴在听筒边轻声问:mebolu jeo?
    想了。白楚年回答时嗓音稍哑了些,温柔地垂下睫毛,我想抱你。
    电话那边传来兰波的笑声和搅水声。
    claya mitub obe。兰波的声线带有一种浑不自知的热欲和引诱,低沉且强势。
    claya是听,听着的意思。
    白楚年起初还自若地扶着栏杆,但很快,听筒里的动静就超出了他的控制力,他攥紧了栏杆,在铁质栏杆上留下了深深的指痕,腺体充血胀痛,辛辣的白兰地信息素过盛溢出。
    他倚着栏杆,抬手遮住口鼻免得失态,喉结上下滚动,不知不觉咬住了嘴唇,犬齿在下唇留下一枚渗血的咬痕。
    天台十分寂静,只能听见白楚年蹲下起来起来蹲下的燥热脚步声。
    大约十五分钟后,听筒里的声音停了下来,兰波再次开口时鼻音很重:claya 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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