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说对方没资格知道这些,反念一想,就算说了,似乎也没啥大不了的,耸耸肩道:“好吧,如你所愿,但愿你能帮上我。”
    “浔阳山出现大规模兽潮的事,你可曾听说过?”
    年轻男人皱了皱眉头,“你要是问别人,没准儿还不知道,问我就对了。”
    “那个地方,据说有万年难遇的兽潮出没,已经席卷了北方大半城市,死伤人数比天灾人祸还要厉害。”
    “只不过,因为害怕引起民众的恐慌,这个消息已经被国主秘密拦截下来。”
    他能知道这么多,还是因为之前在一个大官府里行窃时,刚好听到了青云使者宣读国主圣谕。
    那个时候,他还不以为意,他又不去北方,只觉得离自己很遥远。
    席墨挑了挑眉,没想到他真的知道一点,“你说的没错,北方已经沦为魔兽的地盘,而我和阿爷则刚从那里捡了一条命回来。”
    年轻男人信心满满的道:“这个应该没关系吧,国主已经征调很多士兵前往北方,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还那里的百姓一片安宁。”
    他对于现在的青云国武力值,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建国以来,国泰民安,甚少有战争的出现。
    区区魔兽,只不过是一场狩猎活动罢了。
    席墨冷冷的摇了摇头,“哈!你怕是不知道什么叫魔兽吧,它们本身就很强大,普通的野兽,乃至妖兽遇上它,那就是小鸡仔遇上大老鹰,有来无回。
    更可况,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放眼望去铺天盖地,令人望而生畏。
    就是那传说中的修士,我也见到几个胆大的,他们无知无畏的冲了上去,最后被啃得连渣都不剩。”
    “嘶!你是说,修士也……”年轻男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自是知道修士的厉害,在市井里混,这样厉害的角色,他多多少少有碰见过。只不过,这样的人,一般都眼高于顶,不会搭理他们这些市井小民。
    他没想到,魔兽的危害竟然强大如斯,修士冲上去也是找死的下场。
    那……那些士兵去狩猎,不就是给魔兽送口粮?变成了被狩猎的猎物!
    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姑娘,事态如此严重,你们又是如何逃出来的?”
    年轻的男人仔细回忆了这段时间的过往,发觉北方来的客商和游人变少了很多。
    往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很多北方人会约着来凌波城看花海,谁让这里有个开放的皇家林园,里面万亩梨花白似雪,正是开得最灿烂。自然会吸引很多南来北往的客商驻足观赏。
    今年很反常,南边的游客见得很多。这北方的确实少见,甚至是罕见至极。
    他去那些商铺里晃悠的时候,总能听到那些掌柜的唠叨,某某货商不讲信誉,说好的过完年就送货,一直等了十天半个月也没见个鬼影子。
    甚至派出去催货的伙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去了就不见回转。大家都在心里猜测,是不是遇上什么突发事故,以至于耽搁了。
    却是没有人会想到,事情的行驶已然如燎原之火,很快就把北方大陆给弄沦陷了。
    对于年轻男子的问题,席墨并不太想回答,那血淋淋的一幕幕场景,仿佛还近在眼前,让她心生畏惧。
    “你别问那么多了,总之,我和阿爷人是逃出来了,但是也受了重伤,尤其是阿爷,整个人昏迷不醒,找了药王谷的谷主来看病,对方号称药王,也看不出阿爷究竟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还能求助于谁,只能找那个牛氓了,希望他好歹看我和他同门一场的份上,能伸出援手,唉……”
    席墨真的很无奈,时间拖得越久,她心里就越着急。才说到这里,就忍不住蹙眉,刚才情绪太激动,却是不小心牵扯到了身上的伤。
    年轻的男人沉默了,他自嘲的摇了摇头,眼前的姑娘没说错,他还真的是无能无力,并不能帮她太多。
    但是,至少,心里还是松了口气。对方有求于自己的恩人,他多少还能尽点心力。
    “姑娘,你说的这个……牛氓,我知道他们朝什么方向去了。而且,我还会一点追踪技巧,可以带你找到他们。”
    这还得多亏他偷过任一的包子,任一摸过他的钱袋子,上面留得有微弱的气息。
    这个味道,普通的人根本就不会问得到,他作为偷王的关门弟子,在嗅觉方面,却是有惊人的天赋。
    他能通过气味,判断出附近有没有人,有没有危险物在靠近,从而决定是不是要下手。
    这也是他偷窃了这么多年,都没被人逮住的原因。
    至于那晚在那个大宅子里发生的事,他至今也没想明白,他明明嗅到周围没有任何特殊的味道,为何闯进去后,还撞见了一个丫鬟。甚至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给打了,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想不通的事,他只能归结于那个地方和他犯冲,他心里暗暗发誓,有生之年,坚决不再踏入。
    话说,席墨听到他说要带着她去找人,哪里有不欢喜的,一下子舒展了眉头,笑魇如花的道谢,“谢谢这位公子,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才好?”
    “啊!公子不敢当,你就叫我弢喆吧,弢是弓山弢(tao),喆是双吉喆,姑娘不要弄错就好了。”
    “知道了,谢谢阿喆大哥。要不是遇上你,我怕是又要错过了。”
    “还有,你送我到医馆,我还没感谢过你,当真是失礼!你不会怪罪我的,对吗?”
    心情很好的席墨,羞涩的吐了吐舌头。时隔半响,她总算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不礼貌行为。
    她那娇俏的行为,是那样的魅惑人心,年轻的男人不由得看痴了。
    没听不到回应,席墨忍不住又唤了一声“公子……”
    回过神来的年轻的男人,赶忙一副敬谢不敏的摆摆手,“都说了,姑娘别叫我公子,我听了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他算啥公子啊,充其量就是个偷儿。就像是个过街老鼠一样,是个人人都喊打的存在。
    活了二十来年,他从没有被人这么温柔的感谢过,席墨的话,让他那腰板一下子挺拔了很多,人也变得自信了起来。
    说实话,他真的很享受此时此刻的感觉。只不过,一个大煞风景的存在,立马就把他这样的感觉弄没了。
    “大叔,你快来看看,我都抓到了什么?好大一只哟!”
    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闯了进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这么憨傻的语气,正是那有些糊涂了的二长老吴世勋。
    他的手里拎着一只蛤蟆腿,把还在不停呱呱叫的癞蛤蟆,在弢喆的跟前晃荡着,眼里尽是得意的笑。
    年轻的男人虎着一张脸,一巴掌把那癞蛤蟆给拍飞了,“什么东西都拿着玩,你也不怕有毒啊!”
    那癞蛤蟆浑身通红,上面还有一个个肉瘤一样的鼓包,看着就万分丑陋,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掏摸出来的。
    要知道,现在才早春,天气还不是很热乎,那些蛇虫鼠蚁等怪虫,都还来不及活跃田间地头。
    “呃……这个不能玩吗?大叔别生气,我以后不玩就是了。”
    吴世勋难过的瘪瘪嘴,一副自己做错了事,等着挨批评的乖宝宝样子。
    弢喆哪里又舍得骂他什么,不由得叹息一声,“唉……我不是不让你玩,你以后玩点别的就好,知道了吗?我是为你好。”
    “唉……那癞蛤蟆这么好玩,不知道大叔你在怕什么?”
    他有些无奈的学着弢喆的样子,也跟着叹了口气。
    “哎呀!你们两个大男人能不能不要磨叽了,赶紧跟我去接阿爷,然后我们一起去找那个牛氓。”
    席墨的阿爷,被她寄养在一个医馆里,三人一路赶过去,交清了银两,很是顺利的把人接走了。
    一路上,大长老被强行塞到二长老吴世勋的背上背着,他非但不觉得难受,反而还有些痛快地蹦哒着。
    这样的重量,对于他这里的力量型选手来说,大概就是个枕头的份量吧。
    他们先是来到一个马市,买了三匹马,这样可以加快脚程,而且也可以让受了重伤的席家爷孙两个轻松点。
    一路上,走走停停,遇到岔路口,弢喆总要下马来研究一下路况,时不时的抓一下地上的泥土,放在鼻尖嗅一下。
    席墨对这样的行为是有些怀疑的,有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都憋了回去。
    她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除了选择信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想法。
    这段时间的经历,让这个曾经的天之骄女变得沉稳了一点,那过去嚣张跋扈的性格多多少少收敛了一点。
    人在逆境中,总是要成长得快些。
    就这样,他们朝着一条大路,不眠不休的追了整整三天三夜,直到马儿累得吐白沫,吴世勋骑着马儿也能睡着了时,他们终于在一个小渔村里找到了任一爷孙两个。
    彼时,两个人正在岸边巡视着各种各样的船只,似乎打算出海。再晚上那么两个时辰,绝对就见不到这两人。
    席墨不由得松了口气,头有些发晕,还是强忍着没有倒下,苍白着一张脸,想要对任一说点什么。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突然的松懈让她泄了那股子劲,嘴巴才张开,勉强说了个“牛氓……”
    人就华丽丽倒下了。
    弢喆一直看着她,自是第一时间接住了她,没让她摔到哪里。
    对于几人的出现,任一还没来得及表示惊讶,毛显得已经一副发飙的样子,“怎么搞的,都这样了,还能被你们找到。”
    第185章 做个垫脚石
    面对送上门的麻烦,毛显得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烦躁,异常的烦躁。
    一间有些破败黑暗的茅草房内,狭窄的厅堂里,他不停的来回踱着步,时不时扒拉一下有些花白的头发。
    他那头原本早就雪白的发丝,此时夹杂着些许黑发,看着没有垂垂老也的样子,这和他的功力即将突破有很大的关系。
    因为兽潮突然而至,转移了很多人的注意力,他很是顺利的躲开了修士们的围追堵截。
    这段时间虽然一直在赶路,海量的天材地宝,加上任一给的圣药辅助,他原本停滞不前的修为,就差离开这方大陆,就可以突破了。
    但是,现在找上门来的姑娘,自己实实在在告诉他,不了结此间的恩怨,谁也甭想潇洒走人。
    他的身后,傻憨憨的吴世勋也有样学样的,跟着他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就连表情动作也都学到位。
    毛显得一个转身,看到他这副滑稽样子,心里的火气顿时有了发(。。)泄处。
    “滚蛋!别在爷爷面前碍眼儿!”
    吴世勋挖着大鼻孔,很是不解的看着他,“爷爷,什么是滚蛋?可以吃的吗?”
    “哼!别装疯卖傻,爷爷没功夫搭理你,快滚!”
    如果不是怕把这厮弄哭了,毛显得非得给他一大嘴巴子。
    一个四十岁的粗糙汉子,拥有稚儿才会有的言行举止,看多了,他觉得自己的智商都要下降了。
    偏偏越是害怕什么,越是来什么,他这一嗓门吼下去是舒坦了,吴世勋的大嗓门可不含糊,张嘴就哇哇叫的哭起来。
    “啊啊啊……爷爷坏,爷爷欺负人!啊啊啊……”
    席墨原本正在昏迷当中,也被这一惊天动地的哭腔震醒了。
    “唔……怎么了?哪里死人了吗?”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发觉自己除了有点虚弱之外,身上的伤已然好了很多,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她应该是好得差不多了。
    果然,任一才是她们爷孙两个的大救星啊!
    “那个,牛……”她才张嘴,就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不合适,赶忙换了个语气,“咳咳……任师弟,那个又麻烦你了,也不知道我阿爷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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