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山的提问正在张利民的意料之中,在他看来,整个杀人案从策划到实施,全都在张利民的掌控之中,几乎可以说的上是天衣无缝。如果硬要从里面挑出一点瑕疵,那就是案发时他和周国生通的三个电话了,但周国生这个人很谨慎,就算联系他也是使用的网络电话,在得知刑警的底牌是这三个电话的时候,张利民反而感觉轻松几分,因为他知道,警方光凭这三通电话根本定不了自己的罪,便道:“有吗?我想想啊,好像我确实接过电话,这三个电话全都是一家卖房地产的推销公司打来的。”
    “哦,是吗?”张山面无表情道,“是哪家房地产公司呢?”
    “是华夏房地产?哦不对,好像叫什么华都房地产?好像也不是,岁数大了脑子不好用了,具体哪个房地产公司的我还真给忘了,你得给我一些时间想一想。”
    张利民一副耍赖的架势,因为他明白,这三通电话在警方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之前,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拿自己无可奈何!
    张山又追问道:“第一个电话和第二个电话是都是晚上八点到九点这个时间段打的,而第三个电话却是凌晨打的,哪个房地产公司这么敬业,在凌晨还会给你打电话推销房子?而且,这么晚了你都不睡觉的吗?”
    这个问题也很尖锐,但张利民也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托辞,道:“哦,因为我二弟的死,这几天我都没怎么休息好,所以凌晨给我打电话我也没睡觉。不过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段给我打电话,那是他们敬业,这你得去问问他们房地产的推销人员了。”
    张山又道,“那你倒是告诉我是哪个房地产公司啊?”
    “我刚才说过了,岁数大了,记性不好,我忘了。”
    张山的问题被张利民带入了死循环当中,但这一切也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们也很清楚,光凭着这三通电话,根本不能指望张利民会招供。
    这时陆羽道,“十六年前,安亚红曾经是你饭店的服务员,对吧?”
    说起这件事,张利民的身形忽然微微一愣。
    “是,还是不是?”
    “是。”
    “为什么之前不说?”
    “我饭店里面服务员那么多,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又不是你们的犯人,凭什么什么都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拿不出我杀人的证据,就不要在这里互相浪费时间,我的忍耐度是有限度的!”
    张利民的情绪忽然变的激动起来。
    这时陆羽又道,“可她跟你不仅仅只是雇佣关系吧?我们可是调查过了,安亚红当年可是你的情人。”
    “胡说八道!”
    张利民的情绪更激动了,“这是污蔑!”
    “那你看看这个。”
    陆羽直接从桌子上拿起一本册子,道;“这是安城唯爱旅馆的开房记录,是16年之前的,你们曾经多次在这个旅馆内开房,上面的身份证号是你和安亚红的。”
    他直接把这开房记录在张利民的面前晃了一眼,张利民并没有看清楚上面所写的文字,但通过上面一连串的数字和登记信息的确可以看出这是一本入住登记册。当然,陆羽也不敢让张利民看清,因为唯爱旅馆十六年前的入住登记早就已经没了,这登记册是十年之前安亚红和崔光虎的开房登记,他这么故弄玄虚的目的完全是为了敲山震虎,用他的话来说,这登记册是真是假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攻破张利民的心理防线。
    张利民虽然并没有看清楚登记册上的文字,但他心里却十分清楚自己跟安亚红的关系,就算他再老奸巨猾,也完全没想到这登记册竟然是假的,顿时身形一愣,道:“这你们都查出来了?”
    “如果没查出来的话,你就不会带上手铐了。”
    “是,我和安亚红之前确实存在这种关系,但也只是维持了几年的时间而已,过后我们就分手了,安亚红就跟了我二弟。女人如衣服,我不穿了,让我二弟穿,有什么问题吗?难道光凭我跟她之前的关系,你们就能说我杀了安亚红不成?”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陆羽道。
    就在这时,张山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孙鹏打来的电话,他忽然灵机一动,问道:“我是张山,什么情况?”
    “山哥,周国生的手机定位在汽车站附近消失了,我们怀疑他去了汽车站,目前已经联系了汽车站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发布广播说道路拥堵,所有车辆延迟一小时出发,我们现在准备去抓人了。”
    电话是听筒播放,并没有开免提,所以张利民根本听不见,张山在了解情况以后,并没有正面回答孙鹏的问题,而是故作惊讶道:“什么?周国生落网了?在汽车站?”
    “啊?山哥,你是不是听错了,我是说周国生的手机信号在汽车站消失了,我们还没有抓住……”
    张山并不管孙鹏在电话那头到底说了什么,而是故意说给张利民听道:“把周国生给我铐起来,记住,保证他的人身安全,千万不能让他自杀,我和陆队长马上就过去。”
    “山哥,你是不是发烧了?”孙鹏的反映让张山哭笑不得,但做戏要做全套,既然选择演戏,就要把这场戏完整的演下去,张山还是答非所问,故作深沉道:“刀子做了比对吗?跟十年前安亚红身上的伤口吻合吗?……嗯嗯,好,就是这个王八蛋没错,我这就过去。”
    紧接着,张山挂断了电话。
    陆羽一下子就看出张山的心思了,因为抓捕命令刚下了十分钟,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把人抓住,于是猛地站起身惊喜道,“终于给这个王八蛋抓住了,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张、陆二人拿走放在桌子上面的文件,风风火火的离开了审讯室,根本就没有去看张利民的表情。
    如果说在这两个人问到他关于电话的事情的时候他还胸有成竹的话,那么当警方一提到周国生落网这个事情时,对于张利民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本身就精神紧张的他,在这种重要的关头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如果他能仔细的观察一下张山的表情和动作的话,几乎不能发现张山这是在演戏。可在这种情况下,张利民的大脑根本来不及这么快的思考,几乎刚挂断电话,张山和陆羽就离开了审讯室,审讯室内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在张利民的潜意识里,已经认定了周国生落网的事实。
    甚至张山的那句话还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
    “记住,保证他的人身安全,千万不能让他自杀,我和陆队长马上就过去!”
    “周国生落网了?在汽车站?”
    张利民的眼神空洞了,木讷的盯着墙壁上的钟表。
    时间的流速是恒定的。
    可此时的时间对于他来说,每一秒钟都好像过了一万年之久。
    ……
    离开审讯室之后,张陆二人就直奔办公室而去,办公室的刑警们纷纷到武器库领取了武器,荷枪实弹的换好了装备,正严阵以待的站在办公室里等着张山的到来。
    这一路上,张山对孙鹏各种痛骂,说这小子的脑袋真是不开窍,我话都说到那份上了他都反应不过来我的意思。
    陆羽笑着没说话。
    进入办公室后,孙鹏走上前来问张山该怎么办?
    他用手指着孙鹏的鼻子,道:“你啊,差点坏了我一场好戏。”
    紧接着,他环视一众刑警,道:“穿成这样去抓人?你们是害怕他不知道自己被警方通缉了是吗?全都把衣服给我换成便装,每个人佩一把枪,不要让他发现我们!”
    “是!”
    得到命令的刑警当即脱掉了服装,按照张山的要求换好了便服。
    与此同时,安城支队也接到了陆羽的命令,一个个也穿好了便衣,在赶往汽车站的路上。
    “全都给我开私家车出发,警车都不许给我动,记住了,咱们这次行动的地点是人流密集的汽车站,这里群众太多,如果凶手发现我们了,就会存在人质被劫持的危险,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将一切可能存在的风险降到最低,听明白我的话了吗?”
    “明白!”
    一众刑警摩拳擦掌,洪亮的声音在办公楼内回荡。
    陆羽这时往前一步道,“各位兄弟们,我们安城支队的兄弟已经出发赶往汽车站了,他们都开的私家车,这次是你们乌市刑警支队的主场,我们主要负责外围工作,长途汽车站四通八达,总共有四个出口,这四个出口我们安城支队的人会给你们严密把守。其他的地方,全都听你们队长的吧。”
    张山接过话头道:“把地形图拿来!”
    “好的。”孙鹏赶忙把长途汽车站的地形图递给张山,张山将地形图平摊在了白板上,拿起四个磁铁吸住长途汽车站平面结构图的四个角落,圈起四个出口部分道,道,“长途汽车站的四个出口,安城支队的兄弟们会帮我们搞定,我们这次的主要任务是抓捕。犯罪嫌疑人周国生,35岁,根据长途汽车站传来的监控录像,周国生此时就在候车大厅内,他并没有使用自己的真实身份证售票,而是使用的一个名叫马凯凯的身份证,经户籍科核查,马凯凯的身份证于三个月前做了挂失处理。”
    张山在候车大厅的地方花了一个圈,道:“目前周国生就在候车大厅内,候车大厅人流聚集,共有三个出口,一个自动扶梯,一个升降电梯,一个楼梯,也就是安全出口。虽然他现在在候车大厅,但是我们也要在其他地方派人把守接应!孙鹏,你和张昊负责把守自动扶梯!”
    “是!”
    “小李,你伪装成电梯服务人员,穿上他们的工作服在升降电梯里埋伏!”
    “是!”
    “小刘,你和小张守住安全出口,候车大厅的安全出口旁边有一个卖日用品的超市,超市旁边有一个星巴克咖啡,你们坐在外面喝咖啡。”
    “是!”
    “大牛,你伪装成检票员,负责看管检票通道。”
    “是!”
    “其余的人,全部在一楼的售票大厅等候命令!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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