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捺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相信李怀唐的实力可以击败苏禄汗,却难以想像苏禄汗会输个精光,彻底地连遮羞布都输掉,连老巢都保不住。虽然身处逃难中,可他竟然有回头找宁远铁骑骑士弄清楚真相的冲动。
    石国人基本上都是两条腿代步,溃败的士兵遍布原野,尽管他们知道跑不过宁远铁骑的四条腿,本能却驱使他们努力奔跑,侥幸的幻想存在于每一个人的心里:或许,我正好处于敌人的盲点上!
    确实,对于乌鸦来说,除了伊捺本人,其余人他都视而不见,只要俘获伊捺,柘枝城将兵不血刃。乌鸦知道这一点,追得急,伊捺比他更明白,逃得快。乌鸦汗血马快,吃亏在连续奔跑多时,伊捺的战马较慢,优势在体力充沛。两骑超脱于两军的胜负之外,似乎成了一个独立事件,一追一逃,吸引了无数眼球,特别是那些溃兵,有些人甚至忘记了逃跑,停下脚步争论究竟谁快谁慢,如果有人当场做庄设局,他们肯定要堵上一场。
    并非荒唐,属于他们的战争已经结束,在他们宽广的两翼,出现了宁远铁骑凶悍的身影,将他们当作羊,赶成一圈。
    等李怀唐赶到西姆城,辉煌的战果摆在了他的眼前,自伊捺以下,其五万主力全军覆没,近四万人成了俘虏,另外朝秦暮楚的西姆城守军也有数千人再次被俘。
    自从矿山开张,宁远铁骑上下自然习惯了抓俘为奴,出人意料的是,他们的上将军似乎要为虎豹骑将士报仇。
    “十抽一,杀掉!”命令冷漠无情。在西域胡人的世界里,没有杀俘不祥的概念,部落之间的征服往往以落败一部高于车轮的男性统统被杀掉而告终。李怀唐欲杀个把俘虏反倒还显得仁慈,很正常。
    白孝德带着伤,应声领命。数天的浴血奋战,余生的数百名虎豹骑将士与这些石国俘虏结下了血海深仇,上将军的命令给了他们宣泄心中怒气的机会。
    数千名石国将领、悍卒和伤兵被挑出列,有反抗者均被当场格杀。屠杀是在所有俘虏面前进行的,是一场典型的杀鸡儆猴游戏,从精神上将他们阉割,让他们老老实实地呆在矿山为奴。
    “莫贺吐屯的伤势如何?”处理完俘虏,李怀唐开始向白孝德关心起莫贺吐屯。在此之前,莫贺吐屯的价值明显,如今大局已定,他的存在反而成了李怀唐控制石国的障碍。在李怀唐想来,最好的结局是莫贺吐屯乖乖配合一命呜呼省却他的许多麻烦,特别是来自大唐的压力,怎么说莫贺吐屯也是大唐正式册封的一国之君,代表着大唐统治石国。
    白孝德没那么多心思,坦言道:“是重伤,已做医疗处理,死活难说。”
    李怀唐不置可否,望了眼身边的吕尚卿,表情意味深长。
    吕尚卿会意,狐笑道:“如果末将有过失,敢请上将军允许功过相抵,不作奖赏!”
    吕尚卿的话如同一团浆糊堵在其余将领的脑里,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从军者很实在,不是为名就是为利,还有视奖赏为粪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白孝德他们可以为证!”李怀唐同样报以狐笑。
    莫名其妙的对话中,莫贺吐屯的性命受到了最后的判决。
    另外一边,伊捺的命运也到了紧要关头,柘枝城越来越近,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不幸的是,代表着绝望的追兵进入了角弓的有效射程内,随时威胁到他的性命。
    活抓伊捺和杀死他的效果都一样,眼看从柘枝城出来接应的石国人即将与伊捺汇合,杀机渐渐笼罩乌鸦。
    乌鸦的箭术一般般,三发中一,伊捺腿部中箭掉落马下。
    机会摆在了乌鸦面前,在接应的敌人赶到前,他只要接近伊捺轻轻划上一刀收取头颅便大功告成。
    迎面而来的一团红影进入了乌鸦的眼帘,一支羽箭从红影来处射来,准头不错,力道却软绵,被乌鸦伏身躲过。来者箭术不错,射速极快,接着又是一支,再一支……
    连续的三支羽箭都没伤到乌鸦,唯一的功效是减慢了乌鸦的速度。乌鸦因此而差数步的距离错过了伊捺的头颅,一把旋转飞来的弯刀扰乱了他的节奏。
    待乌鸦调转马头,一名红妆小娘,张开双臂挡住了他的去路,小娘艳丽惊人,座下的红色马驹与她相得益彰,更显其风采。
    “不准伤我父汗!”红妆小娘怒瞪着乌鸦。
    “伊丽,让开!快回去!他不是父汗的对手。”伊捺的声音从红妆小娘身后越过,显得十分焦急。
    乌鸦似乎是被红妆小娘的俏丽容貌和深情举动所吸引,竟然因为愣神而迟疑,而身后从柘枝城出来的石国兵近在咫尺,甚至向乌鸦抛出手中的短矛,直到一支短矛落在乌鸦的身侧,乌鸦才惊醒。
    如果乌鸦多一匹以负重能力见长的伊犁马,他肯定会掳走眼前这名让他心动的胡小娘。
    “伊丽公主,我叫乌鸦,你等着,我一定会娶你的!”乌鸦的目光始终不离红妆小娘,微笑着从她身边驰过,留下狂妄之言。
    伊丽小娘毫不示弱,怒道:“我与你誓不两立,我一定会杀了你!”
    伊捺获救了,但是西姆城一战,他丢掉了整整的五万主力,柘枝城的防御力量三去其一,受到了严重的削弱。更为致命的是,昔日所依赖的强大外援、突骑施人不可能再给他们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帮助。
    柘枝城陷入了愁云惨雾之中,虽然伊捺严守口风不让城里的军民知道突骑施人已经成为昨日黄花,但是,宁远铁骑从北而来的事实无法掩盖,城里军民的常识和智慧也无法抹杀,流言不胫而走。即使伊捺一再企图粉饰,随着柘枝城东面布拉堡等三座堡垒里的守军匆忙撤回,所有自欺欺人的说法迅速破产,柘枝城陷入了慌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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