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正慢慢地降下帷幕,漆黑逐渐主宰大地,万物归于沉寂。
    一支近万的庞大军队黑压压地候在紫紫河北岸,无数带着兴奋与期待的目光表露,他们处于最有前途的捕猎前奏。士兵们纷纷看向他们的主将,等待着激动人心的进攻命令。
    这支军队的主将在上百名骁骑的簇拥下,焦急地在河滩上徘徊张望,他同样在等待。
    “王子殿下,达索将军回来了,回来了!”
    一名骑兵冲出重重的夜幕,出现在紫紫河对岸。
    没等多久,紫紫河南岸隐隐绰绰地有数十骑在接近,达索模糊的身影越来越大。
    被称作王子的主将立刻策马渡河,迎上前。
    “辛苦达索将军了。情况如何?”王子主将急不可耐。
    达索道:“幸不辱使命。今夜,将是我们的丰收之夜,请王子殿下做好出兵的准备。”
    达索在傍晚时分告别了醉醺醺的李怀唐,急冲冲地赶了回来。此次,他自告奋勇前往李怀唐的领地打探消息,为了迷惑和降低李怀唐的警惕性,达索还示弱地奉上了牛羊。
    与年轻的阿了提相比,达索更加的沉稳阴鹜。昨天,阿了提从费尔干纳山以北带领着主力回到老巢,得知有人敢在他的地盘拔他的胡子,血气方刚的阿了提哪里容得下这口气,当下就想挥军南下报仇雪恨。但是达索阻止了他的冲动,与年轻的王子相比,达索要沉稳得多,每次行动之前,他总会想方设法得到对手的详细情报。
    探营的结果让达索相当满意。李怀唐之前给他印象不过是一名刚勇有余而谋略不足的武将,今天更进一步坐实了其贪婪好色,刚愎自用的本性,在达索的眼里,李怀唐顶多是一名枭雄,难以成大事。
    达索同时还发现了李怀唐所部的军纪没有想象中那么严肃,如果离开主将的弹压和监督,士兵们就会松弛下来无视纪律。其中,达索最为逼视的是,李怀唐为了那名美人似乎与所部的将领都有矛盾,这种不团结的迹象对于任何的部落来说,都是致命的。
    达索始终耿耿于怀李怀唐身边的那名美人,他无法忘记那娇俏动人的脸庞和婀娜轻盈的身段。达索认为,这将是他的意外收获。
    半天的时间,达索就带回了如此详细的敌情,阿了提听了心花怒放,他无法抑制住内心旺盛燃烧的烈火,仿佛胜利在望,阿了提兴奋地拔出战刀,指着眼前浓重的夜色,发出了低沉的呼声:“前进!”
    闻声,黑压压的大军激情启动,声势骇人,仿佛要将紫紫河断流,冰凉的河水无法阻止阿了提部渡河的决心。所有人都怀着一股兴奋的心情,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一次,他们是去掠夺一只超级肥羊,前几天与李怀唐部相遇的士兵早己将对方的富余状况告诉其余同伴,如今他们无不知晓,肥羊那里有大量的战马和兵器,还有精良的弓箭等待他们去收取。
    与泄露军情给达索的那名骑兵所说一样,漆黑瞎火的去偷袭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阿了提部依仗着对地形的熟悉,在黑夜中慢慢地摸索前进。为了不被对方斥候发现,行军的速度就更慢了。尽管达索信誓旦旦,今夜敌人的斥候将会偷懒,可是也难保不会从草丛中突然钻出一个冒失鬼,从而破坏了他们的好事。
    行军速度虽然缓慢,可对于如此相近的距离,终究影响不大。
    目标终于出现在阿了提的眼前,出乎意料之大,在点点火光的照耀下,装满了阿了提的眼睛。那是一个由无数石块堆成的营地,里面散布着点点的篝火,看上去,眼前这个营地至少可以容纳十数万人。
    如果不是达索告诉了阿了提原因,阿了提肯定不敢对眼前的敌营发动进攻。望着眼前头尾都不知在何处的石头围墙,阿了提情不禁地起了鹊巢鸠占之意。如此之大的一个营盘,若是驱使数万的奴隶继续去加固,完全有可能成为一个坚固的堡垒。可笑的敌将,真是有勇无谋,为了区区美人,不顾实际地搞了这么一个对他们毫无实际意义的宏大营盘,要有这个心思,还不如建造一个小的,大小刚合适的堡垒实用的多。
    任何时候,敌情既有预料之内,也有预料之外。比如正打算偷袭的阿了提一样,眼前的防备松懈的敌营在他的预料之内,但是,敌营之大又超出了他的估计。这给原定全歼的计划带来了相当大的难度。
    “骑兵分三路突进敌营,以最快的速度给我冲散敌人,不给他们有丝毫的集结机会。记住,不许恋战,就算战马跑死了也要给我继续跑,敢违令者一律处死。步兵殿后,结队横扫过去,不准乱了队形……”
    阿了提雄心壮志,认真地给十数名将领做着战前布置,期望收取最丰硕的战果。
    偷袭选择在午夜时分,那是大部分人正酣睡的时候,而营地里的点点火光正好给他们提供光线。
    近千名汗血骑担任了突击的先锋,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作为第二梯队的两千多名普通骑兵。为了做到时间上的突然,骑兵们都缓骑而行不致于惊动敌人,直到百步的距离他们才开始加速。
    阿了提笑了,舒心地笑了,敌人果然警惕性不高,这个时候,他们才惊觉不妙,纷纷嚷叫发出警报,可对于踏上冲锋道路的骑兵来说,一切都太迟了……
    汗血马的速度令人叹为观止,转眼间,近千骑就从石头堆的空隙中穿越过去,把后发的普通骑兵拉下了数十步的距离。
    也许是太过广阔,如旋风般闯入“宁远城”的汗血骑几乎都还没开荤,刚刚经过石头堆空缺地的时候,倒是有一些敌人,不过他们都无耻地跳进了壕沟里躲避,让汗血骑骑士们毫无办法。
    汗血骑骑士们接到的命令是冲跨敌人,进入营地,一处篝火最集中的地方跃然于他们的眼前,那里应该就是敌人的要害所在,点点火光下,照亮了无数慌张乱窜的人影。见到了具体目标,近千骑士无比兴奋,分成三路包抄过去,无人再怀疑,胜利将在望!
    兴奋中的希望却被一条突然出现的壕沟打断,壕沟不算太宽,却打乱了汗血骑骑兵们的节奏,悬崖勒马明显已不可能,吃惊的骑士们只好硬着头皮纵马腾空跃过去。
    “宁远城”里开挖了数十条壕沟,其用途是排污排水,而阻挡住汗血骑去路的这条壕沟是宁远城三大主要的排水沟之一,特点是宽且深。白天来探营的达索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因为,他被故意隐瞒了。
    跃马过去的汗血骑立刻失去马速,尴尬的骑士们察觉到地上到处是松软的泥土,战马的蹄子一旦陷了进去,就无法跑动起来,那状态只能称之为走。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汗血骑骑士们心急如焚,失去速度的轻骑连步兵都不如。如果这个时候被敌人反击,恐怕要全军覆没。
    真是应验了好的不灵,丑的灵这句话,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汗血骑骑士悲哀地发现,眼前,忽然从地上立起来一排排严整的人影。所有人都醒悟了,这是一个陷井,那些伏兵蹲守待兔只为等他们入彀。
    一声低沉的牛角号,吹响了光明三骑武骑兵冲锋的脚步声,两千名武骑士兵举着长矛如墙而进。曾经不可一世的汗血骑骑士迅速陷入慌乱,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第一次在他们之间蔓延,毕竟,面临等待被屠宰的感觉确实无法忍受。
    步战,长矛是弯刀的克星。骑在高头大马上,没有速度的优势,也没有阵势的优势,手持弯刀的汗血骑骑士只能是被屠宰的对象。汗血骑骑士们纷纷勒转马头,企图从两侧逃离。可是,双方的距离实在太近,两千名长矛手很快就进入了刺杀范围。
    长矛手的将领是卫安国,刻苦严谨的训练和战场上的磨练,使他的枪刺技术突飞猛进,同时也更加的沉稳冷静。
    首先遇敌的就是卫安国,随着他一声大喊,身边的两名士兵同时随他出枪,朝着同一名骑士的小腹刺了过去。
    “啊!”
    一声包含着痛苦,悲哀还有无奈的惨叫声从战场上响了起来,令人毛骨悚然。三把矛尖透过了他的腹部,将他挑起,架在空中。凄厉之声还未绝于空气中,更多的类似的惨叫接着响起,接力一般此起彼伏,覆盖了原来的声源。
    不是不抵抗,而是根本就没有抵抗能力。短短的弯刀在长矛的突刺下,显得如此的不堪一击。长矛与弯刀的差距甚至不如战马一息间奔跑的距离,可就是这微小的差异,成了汗血骑骑士的致命距离。
    陷入松软泥土之中的汗血骑被光明武骑长矛手横扫,马背上的骑士无论武功有多强,都无法抵挡两侧不停突刺过来的长矛,一个个被刺穿腹部,然后被挑落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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