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生面孔长得极为好看,又气质脱尘,举手投足间可见大气威仪,这么一比较,不免就有人心里产生了危机感。
    今日这宴会,太后明着对外说的是,膝下寂寞,想选个伶俐的丫头在身边相伴,实际来这的贵女心里都清楚,太后这是在选儿媳妇呢。
    皇帝今年已经十二岁,再过两年,便可以亲政娶亲。太后娘家一般,适龄的姑娘也没有太出挑的,那么想要扶持娘家,就只能与旁的家族联手。现在选个合心的姑娘亲自调、教,以后入主中宫也好掌握。
    喊住帝高阳的是谢家的嫡女谢启媛。
    谢家在这权贵遍地走的固安城里,算不上多有底蕴,不过是因为出了位丞相谢琦,这几年才水涨船高,门庭若市了一些。
    谢启媛是谢琦最小的女儿,也是修炼天赋最出色的女儿,打小娇惯,见不得别人比她好,在固安城是出了名的横行霸道。
    此番喊住帝高阳,也是有试探之意。
    若是个有权势人家的姑娘,谢启媛自是不会多做为难,若是个寻常人家的姑娘,谢启媛断不会让抢了她风头的人好过。
    可帝高阳会搭理她?
    当然不会。
    于是,就在众女看好戏的目光下,帝高阳压根没有理会谢启媛,脚步不停,从容淡定的离去。
    众女:“……”
    谢启媛自觉丢了面子,脸色黑沉,心中恼恨起帝高阳:“查!给本小姐查她到底是谁家的姑娘,竟敢无视本小姐。”
    身边的婢女战战兢兢的应了“是”,心里却叫苦不已。
    那女子能那般闲庭信步的在宫中行走,且这殿外当值的也没有阻拦,自然不会是一般人,指不定还是宫里的贵人,她家小姐就这么贸然让她去查,分明就是不顾她的死活。
    婢女叫苦不迭,却又不得听命行事,打听起帝高阳的身份。
    当值的人倒是知晓帝高阳的身份,可是知晓了殿内发生的事,谁还会搭理一个谢家小姐身边的婢女?她们的生死可是都握在摄政王的手里呢。
    只有极个别禁不住钱财诱惑的人,隐晦的提了句“那位是宫中的贵人”后,便再也不愿多说了。
    ……
    离开会安殿后,帝高阳不打算这么早回去,便换了条离她寝宫较远,平时不怎么走的路。
    刚好这条路会经过上林苑,她倒是可以顺道去瞧瞧她这些年挖回来的灵果树,有没有结果成熟的。
    上林苑的外围,是一排低矮的值房。值房里面打盹的内侍听见脚步声,忙赶走了瞌睡虫,走出来查看。
    一见来人是帝高阳,顿时就慌了神:“摄,摄政王恕罪,奴,奴不是有心偷懒……”
    午后容易犯困,加上上林苑少有人来,当值的内侍偷懒倒是常有的事,不过只要分内之事做好,帝高阳倒也不会对他们过于严苛。
    “本王闲着无事,便来这上林苑逛逛,你倒不必惊慌。”帝高阳淡淡的道:“你叫什么名?在这儿当值多久了?”一边说着,一边往上林苑里边走。
    “回,回摄政王的话,奴叫赵顺,他们都喊我小顺子,刚调到上林苑当差,还不满一个月。”赵顺诚惶诚恐的回着话,战战兢兢的跟在帝高阳身后等吩咐。
    帝高阳淡淡的嗯了一声。
    进了上林苑,入目的是一片绿汪汪的林子,不过要想到林子里头去,得先走过一道不长不短的木桥。
    这木桥曾得先帝赐名“育林”,桥的两侧为了应景,还栽种了不少品种的荷花,不过如今才四月初,水面上露出来的,多是些枯枝败叶,实在是没多少看头。
    然,帝高阳才刚踏上育林桥,便顿住脚,转身往左侧的荷花塘看去。
    “摄,摄政王,可是有事?”打从见了她就一直战战兢兢的赵顺,此时见她突然停下,一颗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帝高阳没有说话,而是眯着眼打量起眼前的荷花塘。
    枯败的根茎直插水面,上面或是带着歪折的荷叶,或是顶着褐色的莲蓬,也有的根茎三五枝交叉倒向一边,看起来格外萧索。
    而这萧索的背后,还藏着几分死气,隐约的还有些将要化煞的征兆。
    这荷花塘里,不是埋着尸体,就是埋着阴邪之物。
    “去把你们管事的叫来。”帝高阳面色平静,声音却冷了几分。
    这上林苑,她去年九月还过来栽了几棵灵果树,那时候还没有这股死气。也就是说,这死气是这半年出现的,而这死气隐有化煞的征兆,也就是至少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上林苑的总管太监是去年十月换的人,就在新帝登基大典的前几天。
    “奴刘德见过摄政王。”刘德规矩的行了一礼,倒是比赵顺镇定的多:“不知摄政王有何吩咐?”
    “这半年里,都有什么人来过上林苑?都是在什么时候?”帝高阳始终盯着那汪平静的湖水,目光深深,神色不明。
    “一个月前,荣郡王曾带着几位世子少爷来过一回,十天前,安远伯家的二少爷来过一回。”刘德快速的回忆了一番,老老实实的回道:“两天前,涂家的大少爷来过一次。旁的,就在没有了,如今不是狩猎的季节,上林苑大多数时候,都是冷冷清清的。”
    上林苑作为皇家园林,占地百顷,每年都会有四个月对外开放,一些世家权贵的子弟,常会过来这边骑马狩猎,喝酒切磋。
    只不过他们走的是北大门,而帝高阳走的是南门,最靠近皇宫的一个门。
    “荣郡王那日都带了哪些人过来,你一一说给我听。”帝高阳转过头看了刘德一眼。
    她现在基本可以肯定,这荷花塘里的死气,是和荣郡王那批人有关系。
    “这日子久了,且奴那一日并不当值,所以不是很清楚,您容奴回去翻看一下记录。”刘德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心中隐有不安,可是摄政王的神色却又平静的很,他一时不知这股不安究竟从何而来。
    帝高阳声音淡淡,不容置喙的道“记录让赵顺去找,你现在去刑部,叫刑部派查案的人和仵作过来。”
    刘德心中更加的慌乱不安,知道这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但却不敢耽搁,忙不迭的领了吩咐去办事。
    不到一个时辰,刑部就来了人。
    因知道是帝高阳的吩咐,刑部尚书曲敬亲自带了仵作过来。
    “下官曲敬见过摄政王,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曲敬面色严肃的行了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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