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听,我话音刚落它就突然弓起背一下跳到我被锁链悬在半空的手腕上,奋力扒拉那道精钢细链,抖得哗哗直响。
    我倒抽了口气,使劲握紧拳头,低声疾呼:“草!别动!别动了啊!”
    “什么声音?”一个男声闻声由远及近,暗精灵瑞亚的脸出现在黑暗中。
    “殿下哪里还疼吗?需要我看看吗?”
    白影一闪而过,阿帕跃过窗口,不见了,动作十分鸡贼。
    我回过神:“还好,没事。”
    他噢了一声,然后说道:“我刚才好像听见了猫叫?”
    我说:“没有,这里哪来的猫。”
    瑞亚搔搔头喃喃自语道:“是吗?可我刚才明明听见了啊。”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我冷着脸打断他:“我倒是最近老是发烧幻听,你也幻听了不成?有功夫和我扯有的没的不如把我的链子松一松。”
    瑞亚立刻尴尬地哈哈道:“这个不行不行,我只负责给殿下疗伤,结果谁知殿下一直不见好转,我都要丢饭碗了,哪里还敢擅自给殿下解绑。”
    我哼了一声,别开头不说话了。
    瑞亚站着看了一会儿,也自知没趣的走了。
    这种刑役般的日子尤为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被迫沉浸在不情愿的快感和欲望中,尝遍每一种冰冷的道具,一点点将仅剩的人格与尊严腐蚀殆尽。
    有一天我还在睡觉,俄索尔破天荒的一大早就来了,直接毫不留情的把我踹醒,然后对跟在身后的几个人说:“以后睡觉姿势也要归正,不许缩成一团!”
    我爬起来有气无力的说:“你管的也太宽了吧,我睡着的时候人家也该睡着了,归正有什么用?再说这个怎么归正?”
    俄索尔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说道:“谁说没有用,你怎么保证你睡着的时候别人不是醒着的?不过不急,慢慢来,反正我的时间还很多,不怕跟你耗。”
    我直接语塞,脑中却一闪而过埃蒙和休彻夜不睡偷看我睡相的画面。
    那时候我也不是蜷缩成一团的,挺规矩也挺正常,不知什么时候起就成了现在这样。
    我定了定神,问俄索尔:“时间很多是什么意思?谈判会议的时间定了?”
    俄索尔嗯了一声,继而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咧着嘴角道:“便宜你了,定在十年以后,我还以为要准备上一百年呢。”
    我听见十年两个字整个人就当机了,什么想法都没了,好半天才慢慢反应过来。
    十年,十年确实不长,因为寿命和生活节奏的缘故,一个人沐浴泡泡睡睡睡睡泡泡就能混掉一个月,除非是什么要紧不得了的大事,一天两天就得办完,这种情况我在神族就深有体会,如今埃蒙觉醒天下大定,生活节奏一定更慢,即便是当初选神大会,也足足准备了四百多年,只是因为我在最后那六年回归才赶上了古兰学院的培训——十年举办一次这样跨种族的大会,反倒是催得紧了。
    我呆了好一会儿,俄索尔也不说话,半晌干巴巴的抬头想说点什么,结果发现还不如不说,惹了他不爽倒霉的还是我。
    他表情诡异的看了我一阵,站起身来说道:“你最好给我识相一点,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我依旧不答,俄索尔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我有种直觉,他现在对我做的这些事仅仅只是他丧心病狂的冰山一角而已,究其原因只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一旦谈判结束,他一定会反悔约定,连皮带骨头的把我拆了。
    所以他能和我有这种约定,不是觉得我有多么漂亮值得拥有,他在蚀影荒漠爬到领主这个地位,是心计、残忍、忍耐和强大的综合结果,后宫是否年轻美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听话,没有威胁。
    而我,不符合。
    还有十年,这样的日子居然还要连续十年,一天我都过不下去,从没想到还要这样煎熬十年,不知道届时十年过去以后,锐气和尊严还在不在。
    俄索尔这次走了以后很久都没有再回来,他在吃穿用度上不曾虐待我,我也很少有机会出去花园晒太阳,依旧细皮嫩肉肌肤白的要死,只是刀伤不去,鞭痕捆绑消了又添,有时候他还会亲自操刀。
    我起初还有兴趣数着月亮算日子,一年以后就彻底没了耐心,划正字的莎纸也积满了灰尘,恍然间就泛黄了。
    我的身体被调教得敏感无比,而且越发怕疼,以至于到后来动不动就发烧,烧起来的时候眼前一片血红几乎看不清东西,偶尔还会前所未有的咳血,我的礼仪师报告给俄索尔,俄索尔居然无耻地回答说既然有精力发烧,看来离死还有点距离,让他们不用顾着我。
    每天都重复着一样的日子,训练,调教,肉欲。俗话说一滴精十滴血,到了第四年还是第五年的时候,我就彻底不行了,不止体虚血虚,常年发烧心肺气管都严重损伤,半天射不出来,深呼吸都成问题。
    俄索尔只顾我的死活,身体健康与否完全不在意,只让人用药吊着别叫我死了,心理变态。还是乌尔看着我可怜,找了个借口劝俄索尔让我学一点琴舞和古魔语,放松了别的事情,才没有恶化至崩溃。
    身衰力竭后那些年朦胧的梦境里时常出现埃蒙的脸,我回头,听见他温柔的呼唤我的名字,身后都是温暖的阳光,笑着跑过来拉我的手。那样的差距,犹如银河一般的鸿沟让我感到绝望,恨不得快点醒来,不愿意让他看到我,又恨他留我在这种黑暗的牢笼中慢慢枯萎。我拼命的躲,打他,骂他,叫他滚开,使劲拍开他的手,猛然醒转过来,却是一只猫爪在拍我。
    我茫茫然的愣了一会儿,头顶一张猫脸,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儿,脑子才慢吞吞的转起来:“喔,是阿帕啊。”
    阿帕抖了抖,浑身的毛都静电蓬松开来,无比诡异,它把爪子搭着移到我眼皮子底下,肉球下面是几张纸,邀功似的看着我。
    我拿起纸一看,果然又是和前几次一样的记录黑魔法的书的残页,不知怎么被阿帕找到的。我仔仔细细地把残页上的魔法背下来记在心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纸烧掉,纸灰撒出窗外。
    “哎呦我的眼睛!”窗外忽然一声低呼,我站起来往外一看,那米正蹲在窗口揉眼睛:“你又在烧纸!”
    我连忙开窗让他进来,小声道:“你怎么来了?”
    他一下跳进来,警惕地探出头去四下观望了一番:“今天有空,就来了。”
    我说:“别看了,那么早他们不会来的。”
    那米闻言这才缩回身体关上窗户,他现在穿的是普通侍卫的服饰,很合身,像个体面人。
    “我听说了一个消息,不知道准不准,我想得告诉你一声让你高兴高兴。”
    我淡淡的说:“如果不是俄索尔挂了的消息我应该是没什么好高兴的。”
    他摇摇头,神秘兮兮的凑过来说道:“我听说,那个什么谈判的,要提前了!”
    “提前?”
    “对啊!”他点头如捣蒜:“我听说提前两年,你不就可以少吃两年苦了吗?”
    我说:“我没什么所谓,俄索尔丧心病狂,看到有骨气的人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他就高兴,根本不是要调教我,纯粹虐我他开心,我早就有数了。”
    他闻言长长的啊了一声,有点尴尬的说道:“我知道你肯定还在气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殿下弄成这样,还积了一身治不好的毛病``````”
    俄索尔并没有对别人公开我的身份,所以那米也不知道,只是一直以为我因为他的自私而被囚禁调教,最后落得一身毛病,其实不全是。
    我见他又要开始忆苦思甜,开口制止道:“这个事就不要提了,你这几年如果不是你偷药给我我现在更惨。”
    他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没什么,我只是方便的时候才偷,还没你的猫照顾你多。”
    这是句实话,我被禁足,好在不是完全囚禁,虽然被禁止学魔法和练格斗,但杂书和报纸还是能看的,阿帕作为一只猫,体型也不大,来去格外方便,开始最痛苦的那两年里经常偷俄索尔专门栽种的灵果和药材给我,偷多了以后有一次差点被守株待兔的侍卫逮住,断了一条腿才跑出来,后来果园和珍奇花园把守变严,能偷的机会就一下降了许多,阿帕养好伤势以后变成搜集破纸残页,把有记录完整魔法的纸页留下来给我,多的时候两三个,少的时候一个,今天是第五回了。
    只要我一有精力,就会去尝试这些黑魔法。
    只要我还活着,不管多少年,我都不会放弃。
    俄索尔,你放心,不要说你想利用我得到什么好处,八字那一撇都不会有的,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你,你就算死成鬼我都不会放过你!
    Chapter15 再见埃蒙
    “奥西里斯?”那米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我回过神:“啊?”
    他眨眨眼,语气惶恐的说道:“你刚才的表情好恐怖啊,你会不会以后黑化然后疯狂报仇啊?”
    我说:“你是怕我找你报仇吧?”
    他不置可否,嘿嘿地笑了一下。
    我说:“你放心,黑化什么的都是屁,我虽然不是坏人但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我是扯平的,至于俄索尔``````就算不能十倍奉还挤巴挤巴也得还个整数回去,为了俄索尔黑化,他还不配。”
    那米露出一个松了口气的笑容,抚着胸口说道:“好在有阿帕,你这只猫是真的帮了你不少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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