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后,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依然是熟悉的号码。
    接起电话,还是一样的敲打声。
    声音沉闷缓慢却有节奏。
    在铺设地下光纤的时候,往往需要先敲碎原来的路面,架设好设施,再重新封上,现在这种声响,就像有人拿着锤子在敲柏油路一样。
    两人听了半晌,都听不出什么名堂。
    既不是在演奏音乐,更不是所谓的摩斯密码或其他通用密码,节奏虽然很均匀,但并没有实际含义。
    如此反复几次,这边挂断,那边就打,却也一直没人说话。
    最后一次的时候,萧阑没再挂断,电话那一头也没有挂,足足在几个小时后,电话才因为手机电池不足而自动挂断。
    换了块电池,萧阑拿起电话又拨回去,这回终于有人声了,却是死板的系统提示。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小黑……”‘
    话未落音,电话又响起,居然还是那个号码。
    事情过于诡异,以致于没心没肺的萧阑也莫名觉得有股寒意一路从脊柱窜流而下。
    贺渊面无表情地按下接听键。
    依旧是一模一样的捶打声。
    甚至连节奏也没变过。
    如果他们不去管它,也许这个电话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手机再次没电。
    但是贺渊直接挂断,关机。
    屋里恢复宁静,此时还是大白天,阳光透过窗帘铺洒到沙发上,暖洋洋地令人昏昏欲睡,然而两人却都沉默下来,只有夫诸努力想往大人膝盖上爬,一边发出叽叽的叫声。
    萧阑弯腰把它捡到怀里顺毛,阿毛幸福地翻滚了下,然后打起盹,浑然没有察觉大人们的凝重心情。
    “小黑,我担心小白和刘教授他们。”萧阑可怜兮兮地瞅他。
    “你的腿没事了?”贺渊挑眉。
    “健步如飞,八百米有点勉强,四百米绝对没问题。”萧阑嬉皮笑脸,实际上并没有完全痊愈,但这段时间以来休息得不错,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贺渊点点头:“那准备一下,这两天就出发。”
    这么容易就过关了?某人准备了一箩筐的说辞活生生胎死腹中,话唠爱好没能发挥出来,郁闷之极。
    到原始森林那种地方,不知名的蚊虫蛇蚁是很多的,如果被咬之后没有及时抹药,很有可能引发痢疾等疾病,所以除了带上常用药品之外,还要穿上长衫长裤。
    除此之外,狼眼手电,瑞士军刀等也是必需品,萧阑甚至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支沙漠之鹰,跟着满满一袋干粮和水一起塞入背包。阿毛一离开大人就叽叽叫个没完,完全没有生存能力,所以也是必须携带品。
    有了枪支和小动物,他们就不可能坐飞机,而只能选择火车。
    五月初三,这是个好日子。
    萧阑拿着红笔在黄历上“宜出行”三个字上画了个大圈,高高兴兴地带着冰山和宠物踏上拯救公主,哦不,是寻找老师和同学的旅程。
    九寨沟旁边挨着一片广袤无际的原始森林,森林的其中一个入口就是从日则沟顶端的尽头处进去,所以萧阑他们的目的地就是九寨沟。
    九寨沟旁边有个小镇,叫贡布,跟柬埔寨的一个城市同名,但它在藏语里却相当于守护神的意思,从这里有一条捷径可以直接进入山里,贺家两老在多年前曾经听人说起过,但由于这个镇实在太小,连地图上也没有标识,两人下了火车之后,兜兜转转一大圈,才终于找到这颗镶嵌在原始森林边缘上的明珠,贡布小镇。
    贡布小镇确实很小,全镇人口只有几百户人家,相当于一千来号人的一个大村庄,与世隔绝,民风淳朴,在这里几乎看不见任何市侩的气息,人们的生活节奏缓慢而悠闲,唯一与外界连接的一个很小的汽车站,每周定点开往离此有几十公里路程的县城。
    萧阑他们到的那天,正巧赶上小镇的汽车站发车,所以几乎没无须等待,就从县城直接坐车过来。
    贡布并非没有出现过外地人,只是萧阑两人的外貌又格外出众些,他们从车站出来到小镇里面这一小段路,已经接受了无数好奇的注目礼。
    小镇居民热情好客,车站唯一的值班人员叫丹巴,几乎负责了车站的一切事务,他听说萧阑他们是来旅游的时候,不仅热情地介绍这里的小吃,还邀请他们去自己家里做客,萧阑发挥话唠本色跟他打成一片,一个小时后,丹巴跟萧阑已经熟稔得直接可以称兄道弟。
    贺渊径自沉默寡言,话也不多说一句,酷酷的脸上写着生人勿近。
    丹巴觑了他一眼,把萧阑拉到一边,不安地小声问道:“是不是我惹你哥哥不高兴了?”
    贺渊做事随心所欲,全凭心情,在大庭广众之下搂住萧阑也是面不改色,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萧阑索性对外都说他们的关系是兄弟俩。
    萧阑笑眯眯:“不是,他就这个样子,从小面部表情功能缺失,俗称面瘫。”
    丹巴喔了一声,感叹道:“你们真不像兄弟!”
    “很多人都这么说!”萧阑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跟着丹巴一边走一边询问他这里的情况。
    “你们去我家住的话,我阿爸和阿妈一定会很欢迎的,我们家里好久没来客人了!”丹巴热情洋溢,随即又挠挠头:“不过我还有半天才下班,我们这只有两个人轮班,本来是有三个的,结果那位大爷去年去世了,所以……”
    他的汉语说得并不流利,有时甚至结结巴巴,但眼里的真诚和淳朴,却足以让任何人感觉到温暖。
    “这镇上有旅馆吗?”
    “有是有,”丹巴为难地笑了一下:“不过那都是十多年前建的了,有点……嗯,破旧。”
    “还能住人吗?”
    “当然,几个月前有一支考察队过来,上周也还有一队说是进森林里去探险的人来,都是住在那间旅馆里的,啊对了,”丹巴的脸色倏然严肃起来,“你们在这里玩归玩,那个森林,千万不要进去!”
    “怎么了?”
    “那两拨人,都是要进森林里去的,结果进去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丹巴叹了口气:“进去之前,洛桑爷爷还再三告诫过他们的,说那个森林里是格寨尔封印着魔鬼的地方,结果他们不听,执意要进去,果然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与小镇接壤的那片森林,举目远眺,郁郁葱葱,高耸入云的林木一眼望不到尽头,此时天气晴朗,太阳将光辉洒在森林和倚靠着森林的小镇上,看上去安详宁和,隐隐有种神圣无瑕的意味,一点也看不出所谓魔鬼的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无责任小剧场:
    扶苏小时候。
    小小扶苏:嘻嘻,姐姐你衣服好好看,我摸摸~宫女:(害羞又好笑地躲开)
    小小扶苏:姐姐,摸摸,摸摸!
    老爹踏入寝宫,就看见小家伙被宫女抱在怀里,一面伸爪子调戏,一面还流着口水的模样。
    第77章
    “格寨尔是我们藏族的英雄,传说九寨沟那一带曾经留下他搏杀魔鬼的痕迹,在经历千辛万苦之后,他终于把魔鬼击败,并封印在那片森林深处,自己也力竭而死,所以我们历来将那片森林视为禁地,曾经也有不少人进去过,结果都没有再出来,你们可千万别去冒险。”
    丹巴仔细叮嘱了一番,萧阑自然满口答应了,又跟丹巴约定好去他家作客的时间。丹巴很高兴,亲自将他们领到镇上唯一的旅馆,其实也算是招待所。
    招待所建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据说当时有个房地产商过来想要把这里开发成旅游景点,结果后来不知怎么的工程就突然中断了,只留下这么个小招待所,变成镇上公有的产物。
    招待所果然不负它十多年的历史,看上去不止是破旧两个字可以形容的,门口那块招牌上面,原本的名字脱落了,只剩下后面“招待所”三个字依稀可见。
    从外头看进去,大堂没有开灯,四周也没有窗户,服务员恹恹地趴在前台那里翻杂志,一道门槛,外面阳光灿烂,里头黯淡压抑,如同两个世界。
    见丹巴领着两人走进来,那个服务员抬头看了一眼,有些惊讶,但又不是特别惊讶,因为在此之前镇上已经有两批外来人员来过,但论起外貌,贺渊与萧阑显然又是佼佼者,简直比得上电视里的明星了。
    “纳木错,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你帮我招待一下。”丹巴喊着服务员小姑娘的名字,小镇人口少,彼此之间都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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