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长长的回廊, 闵泱看到那位才两个月没见就极瘦秦正雨,精气神已经被消耗去三分之二,余下的不过是吊着他的命而已。
    可是,每个人的劫数不同,命运不同,所承受的结果自然也不同,活到近九十岁的秦正雨,想必已经知足了。
    秦正雨暂时没事,不过秦家人都回到了秦宅。
    请来照顾秦正雨的护工还不少,而且家里本来也有专职照顾他的保姆。
    在闵泱进来时,与秦夏生和秦豫父子俩打了照面,秦夏生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看到闵泱和秦巽立马收起自己外露的表情,秦豫却是冲闵泱笑了笑,点头打招呼,他还是一副无害的样子。但秦家人,却是没有一个简单的,秦豫大概也只是表象而已。
    如此复杂的局面秦巽已经找到应对办法了吗?
    闵泱暂时没有机会问他,现在更重要的是坐在他对面的秦正雨。
    突变瘦弱的老人脸上已失去往日挂在脸上的慈爱笑容,他命保姆给闵泱倒茶,拉着闵泱的手坐起身。
    秦正雨双眼里满是沧桑,他有着无限的感慨:“没想到过个年再见面,我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时间过得可真快,不过我也知足了,往后我也不知道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儿,我很后悔,当初没有及时制止他们的行为,现在自己落得这副样子,临走前还要操心这个操心那个,我对不起孩子的娘……”
    老人絮絮叨叨说着往事,表明自己的悔意,每字每句都是他的肺腑之言。
    秦巽是他养大的孩子,别人都被赶出去,只留下他在,最后一个能信任的人了吧。
    “我是不是做错了?”秦正雨不知道在问谁,或者是问他自己,又或许只是无意识的自言自语。
    秦巽眼眶已经红了,转过头捏捏自己的鼻梁,从小关爱他的长辈,在他眼里永远都是高大的形象,今天却变成这样,他能怎么办?
    那些人真是无孔不入,害他还不够,连一个老人都不放过,真是可恶。
    闵泱握着手人干枯地手轻声安抚:“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罢了。”
    他转身让秦巽点上一安神香,秦正雨瘦成这样,想来也没怎么睡过好觉,不如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秦巽点上香,秦正雨闻着线香透出的药香味儿睡了过去。
    老人叫他过来大概只是想找个人吐吐苦水吧,不过,秦巽却未让闵泱离开。
    秦巽眼眶还微微泛红:“爷爷一直在说过去的事,还没说到正题,留下来吃晚饭再回去吧?”
    闵泱点头:“自然,我会等秦爷爷醒来再离开。”
    保姆和护工虽然离他们有点距离,但他们的关系还得向其他人保密,周围又都是监控摄像,他俩举止并未过分亲密。
    秦正雨睡过去之后,保姆过来清理屋内的茶具,并在一旁候着,护工则查看房间内监视秦正雨身体状况的仪器。
    刚才趁着其他人不的时候,闵泱在秦正雨的房间里布下一个聚气凝神的养生阵法,至少可以让秦正雨可以睡上安稳觉,至于性命已是毫无转寰的余地,阎王要你半夜死,不要留人到五更。
    闵泱来到秦宅的消息,一转十,十转百。
    不出半个小时,所有人都知道。
    秦正雨精力有限,与闵泱交谈的时间看似长,其实也不过是半个小时而已。
    闵泱从秦正雨住的院落里出来,秦家的好几位太太就围了上来。
    为首的是秦巽的五姑姑,此人保养得宜,完全看不出已经近六十岁的年纪。
    秦巽的五姑姑微微一笑:“闵大师,我可不可问一卦?我想替我儿子算一算他的事业。”
    闵泱打量着秦巽五姑姑的脸,轻轻摇头:“非常抱歉,今日出门并未带算卦工具,不如我给您看看手相?”
    看手相不费事,算卦太费精力,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属于不好对付的,闵泱并不太想将自己的精力放在她们身上。
    “好呀,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据说要见您还见不到,我可是真是有运气。”
    “是的,您是一位有福气之人。”
    闵泱立马被众多女人包围,秦巽无奈地摇摇头,让下人给他们弄吃弄喝的。
    给每一位女士看手相时,闵泱都要求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避免他们的交谈被听见,因为内容都比较隐私,而且闵泱对女人天生不太亲近,不太愿意被太多人围着。
    秦巽远远坐在一旁,秦豫不知何时也跟他坐一起,不久后,秦乾、秦堃等几兄弟也跑到外面凉亭喝茶。
    闵泱身边的女性渐渐减少,有的哭着离开,有的笑着离开,然而闵泱将人家弄得又哭又笑,却又备受感激。
    所有人似乎都忘记前几日秦春生和秦夏生在医院里的那场吵闹,他们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起聊天,实在是看不出每个人的面目下想的到底是什么。
    一阵春风吹拂,不是暖意,而是一阵阴寒。
    给女士们看完手相,闵泱被请到秦巽身边坐下,大伙儿都是年轻人,开起了玩笑,说闵泱这职业可真受女士欢迎,想向讨教几招。
    秦巽却是帮闵泱开脱:“你们就不怕嫂子们听见?”
    秦豫清咳起来:“怕怕怕,可别跟你嫂子知道,我们就说说而已。”
    愉快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秦正雨下午睡足两个小时后才醒过来,得知自己睡得如此香甜的功劳是因为闵泱带来的线香,还想向他多讨要一些,闵泱却是不肯多给他,而是只给了几根,还是交给秦巽。
    闵泱笑道:“秦爷爷,只能三天用一次,这线香是有助于睡眠没错,但也不能过度依赖。”
    不再哀声叹气的秦正雨还是个可爱慈祥的老头儿:“知道,我一定不会多用,有秦巽监督着我呢。闵泱,你能在咱家多住两天吗?我让律师后天过来,准备公布我的遗嘱。”
    闵泱说:“我没问题。”至于秦家的遗嘱,与他并无太大关系,留下闵泱,不过是怕中途出乱子,他明白秦正雨的意思。
    当晚,闵泱就被安排住在秦正雨的隔壁房间,秦巽则搬到隔壁的隔壁,就近照顾爷爷嘛。
    秦正雨刚从医院回来,也没人再生事端,个个安分守己。
    倒是晚餐差不多结束时,秦正雨平地扔雷,惊得众人内心泛起一片涟漪。
    秦正雨:“我让律师后天早上十点过来,我知道你们都盼着我的遗嘱,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你们藏着掖着,你们自己准时到场签字确认吧。”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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