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闲冷笑一声,心里兀自暗道:你再憋着就要憋去官衙大牢里了。
    “你——”玄悯终于沉声开了口,语气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听得薛闲后脑勺更僵了。
    堂堂龙头,人家才说了一个字,僵个屁!出息?!
    薛闲连呼吸都默了,等玄悯继续往后说。可这天煞的秃驴说完一个“你”字,偏偏还沉默了片刻。
    亏得这祖宗现在是人身不是龙身,否则这不上不下的感觉,能噎得他把房子掀了!
    衙役已经从后门进了客栈,只是似乎被人看见了,依然引起了一些动静。
    薛闲听见玄悯僧袍突然传来细微的摩擦,似乎是闻声转头看向了门边,方才那股说不清楚的氛围顿时烟消云散,彻底被搅得一干二净。
    这祖宗莫名被气了个倒仰,一脑门栽进被褥窝里,一副恨不得就地闷死眼不见为净的模样。他在心里嗤道:管你死活,捉就捉了吧,反正我有法子脱身。
    然而身体上已然现出了白光。
    蹬蹬蹬——
    既然已经上了楼,那些官爷们便不再掩着动静了,脚步声又急又重,听得人心里一紧。
    窗下的一批衙役“蹭”地一声,似乎腰刀齐齐出了鞘。
    大门和窗子眼看都要堵。
    已经拐上楼的衙役在靠近房门时动静更大,还喝开了等在门边伺候的小二。
    就在那弹指一瞬间,趴在床褥上堆窝的人已然没了踪影,一条黑色的长影由被褥间探出头来,在腾空的过程中迅速拉长变大。
    轰——
    床铺抵着的墙应声而倒,露出隔壁房间里呆若木鸡的石头张和陆廿七。
    大约没想到这祖宗能毫无顾忌地当场化龙,玄悯微微一愣,再回神时,手里已经多了一袭黑衣——显然是那祖宗扔过来的,直接将他当成了拎包袱提衣裳的下手。
    最令人无言的是,这祖宗将衣服扔给他后,还不忘一爪子抄起床铺上的金珠银粒。这些金银财物顺着它的爪子滚了一圈,眨眼便消失在了皮鳞之下,也不知被他藏去了哪里。
    玄悯:“……”
    房里的墙都被炸了,门外的衙役不可能听不见动静。
    就听一声爆裂般的大喝:“别白费功夫,前后都被围了,你插翅也难逃!”
    衙役一边吼着,一边“砰——”地撞开了门。
    门开的瞬间,领头的那位还冷笑着讥讽道:“徒劳无功,有本事你掀了屋顶飞出——”
    讥讽的声音戛然而止。
    房间门外乌压压的衙役那一瞬间都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
    不对,是一定在做梦。
    领头的那位张着的嘴都没来得及合上,便一脸呆滞地看着房内盘着一条黑色长龙。
    黑龙大得惊人,单是尾巴便盘满了房间,床铺被压得半塌,一整面墙壁倒在地上,那四周的边缘切口齐整得像是用什么利刃削出来的。
    可是……有什么利刃能削墙像削豆腐一样呢?!
    衙役领头看见黑龙已然掀了这间房的房顶,大半身子探到了外头,盘在倾斜的房檐上,压得这半边房檐摇摇欲坠。
    就在这一干衙役顶着一脸见鬼的表情,不知所措时,那黑龙倏然俯下头来,半眯着眸子扫了他们一眼。而后利爪一勾,将傻在屋里的一个矮个子中年男人和一个瘦弱的少年拎了起来,同时龙头一顶,将一名穿着白麻僧衣的年轻僧人撩到了背后。
    黑龙目光漫不经心地从众人头顶掠过,而后一声清啸,前身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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