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喜欢。
    可是,不管是自己,还是哈维,都不会承认。
    他知道自己喜欢哈维,可是为了亲人,为朋友,为了朗赞,为了人类,在必要的时候,还是会选择背叛。甚至于现在,将“喜欢”当作借口,将真心当作谎言来说。
    哈维收敛了眼中的刺探,手指轻轻地擦过他的下眼睑,泪珠子掉下来,落在哈维的手背上。“哭什么?”他嘟哝一句,眼里慢慢地有了开心的痕迹。
    宁亚反手擦脸,想将脸转过去,被哈维牢牢地捏住。
    “喜欢我什么?”哈维兴致勃勃地问。
    宁亚反问道:“不是不相信吗?”
    哈维挑眉:“所以快点说服我。”
    “……”宁亚咬着下唇,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第51章 神战遗迹(一)
    哈维脸色立马黑了:“这样让我怎么相信你?”
    宁亚凝视着他的脸:“你长得很好。”
    哈维脸更黑:“难道在你的眼里,我的优点只有脸吗?”
    “不,我的意思是说,我每次看到你的脸,就很想亲近你。就算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也情不自禁地想靠近你。想待在你的身边,没有理由……这世上还有其他好看的人,可是,牢牢地吸引我的目光的人,只有你。”
    哈维撇了撇嘴角:“粗俗。”
    宁亚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告白,却得到这样的评语,内心大受打击,可是自己也知道说的话语无伦次,不禁羞愧地低下头,恰好错过了哈维眼角漫溢出来的喜色。
    “你脸上的褶皱多得数不清,
    你头上的白发远看像残云,
    你的耳朵不再好使,
    你的眼睛不再灵光,
    走路伛偻,拄着拐杖。
    唯我看你的目光,
    依旧如昔。
    你是世上最英俊的人,
    盛夏的阳光也不能匹敌。
    你是世上最浪漫的人,
    耀眼的星辰也比不过你。
    或许你听不见我的甜言蜜语,
    或许连我的面容也模糊不清。
    可是,请你用心聆听我的心。
    那是连灵魂也交付的爱情。”
    宁亚轻声吟唱。他的调走得天南地北,音差得相隔万里,可哈维一字一句都竖起耳朵听了,听完还问:“这是什么?”
    宁亚说:“是朗赞的民歌。”
    哈维肯定地的说:“是首情歌。”
    宁亚说极轻极轻地应了。
    哈维评价道:“唱得真难听。”
    “……嗯。”宁亚知道自己唱歌不好,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但是得到意料中的答案还是有点沮丧。他抱着膝盖,下巴扣着膝盖,默默地舔舐伤口。
    温热的气息吹拂过来,痒痒地挠着脸颊。
    宁亚转头,就被吻住了。
    哈维吻着他,眼睛仔细地看着他的反应。
    宁亚受惊,想要推开他,却被抱得更紧,贴合的唇瓣传来汹涌的热情。哈维舌尖挑开他的牙齿,吻得更加深入,只是漆黑的眼眸始终看着被吻得渐渐失去理智的人。
    宁亚闭上眼睛,双手慢慢地环上哈维的后背。
    过了会儿,哈维才闭上眼睛。
    宁亚后悔了。
    自从宁亚表白之后,哈维就肆无忌惮地行使着他自认为被仰慕者应该有的权利。比如说,亲吻。宁亚的嘴唇几乎从早肿到晚。哈维只要想起,就会将他搂在怀里亲一亲。这已经是宁亚抗争的结果了,不然……恐怕肿的不止是上面。
    哈维现在把宁亚当做所有物,走到哪里都要看着。宁亚一抗议,他就说:“你不是说我吸引你的目光吗?怎么可以让我离开你的视线范围?”
    宁亚做了一路的深刻检讨。
    临近码头,波卡停下马车,用向往又恐惧的目光看着大海的方向。
    哈维说:“不超过一百米,你可以自由活动。”
    波卡紧张道:“我非常愿意近距离地沐浴您的神光,不,我是说,神暗。这么说好像有点怪怪的。不,我的意思是说,我很愿意在您的身边听从您的差遣。但是您知道,我不能碰水。我不是畏惧死亡,只是担心我死了以后,您就再也找不到像我这样忠心耿耿的仆人了。伟大的哈维大人。”
    哈维说:“在一百米的范围内,游泳也可以。”
    “真的吗?”波卡将信将疑。哈维口中的威胁,它全都相信,可是像游泳这种好事,它不得不掂量再三。“其实我对海洋已经一点留恋都没有了。我的心中只有您,哈维大人。黑夜才是我的最爱。”
    哈维说:“你在质疑我?”
    察觉到他眼中的冷光,波卡蹦跳着往大海的方向跑。
    哈维不管它,转头看脸色恢复白皙的宁亚。
    感觉到他的注视,宁亚脸上刚刚褪下去的红潮又泛起。
    哈维朝他伸出手:“走吧。”
    宁亚习惯性地将手放在哈维的掌心里,与他手牵手往前走。
    撇去两人的身份,他们现在相处的模式完全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哈维嘴上不说,可是行动无一不是默认并接受了宁亚的表白。那日说的怀疑,现在想想,更像是为了进一步确定他的心情,或者说,逼迫他表白更多的心声。
    按理说,这是一件好事。
    哈维与他越亲近,自己能接触到哈维内心的机会也越大。但是宁亚心中总有些不安。他很多次察觉到哈维探究的目光,他也从来不避着自己。他为什么这样防备?
    是因为他知道,总有一天,自己和他会立场相对吗?
    投入感情的人总是患得患失,宁亚的心思本来就重,此时更不用说,简直比哲学家更能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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