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之联盟内部网络中的环境恶劣极了,身边各个方向上都塞满了静止的高能粒子。它们无法前进、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也无处宣泄,直到赵迈到来。
    唯一不被时间静滞效果影响的办法就是张开自己的领域,用自身的规则覆盖掉导致时间静止的环境,而这当然会引起高能粒子重新开始移动。也就是说,赵迈前进的每一步,都会让原本静止的“果冻”变成沸腾的“稠粥”。
    “好疼!”如同被满是尖刺的攻城锤不断撞击,赵迈在内部网络的空间中不断翻滚,努力尝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他经过的地方都是惊涛骇浪,而他不曾到达的地方则是风平浪静。
    好不容易停止了翻滚,慢慢利用魔龙变皮肤的能量吸收特性,在“受到伤害”和“用外界能量修复伤势”之间取得平衡,赵迈终于可以开始探索这片区域。只不过,放眼远望,周围尽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静止的时间意味着没有信息能够传送出来,更不会进入他的眼睛。这是一种绝对的黑暗,只有用自身领域去碰触,解开时间静滞场之后,赵迈才能正常进行感知。
    “领域张开得越大,受到的冲击就越大,但是能够看到的就越远……”赵迈仔细想了想,然后深吸一口气:“就这样吧!看看我的潜力还有多少。”
    好在张开领域的范围完全由赵迈自己控制,他可以一点点扩张自己的地盘,不断适应创世的规则和能量水平。“感觉有些奇怪,似乎我的领域本身也能够被创世影响,不断吸收新的规则?这种现象正常吗?”
    在内部网络之中,谁也不会回答赵迈的问题,他只有自己思考。与其他人的领域不同,赵迈一直想要建立的领域是一个以他自己为核心的完整生态体系,从最基础的自然环境到整个食物链。而且在添加了园丁龙、脑虫、炸牙和海星母舰后,不只是生态,连社会形态都近乎完整,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如果是在其他地方,他的这个世界与多元宇宙任何社会相比都算不上完美,但是在这个贫瘠的内部网络中,它却是最接近真实世界的东西。
    “这创世能量怎么朝我来了?”赵迈愣了一下,随后微微一笑:“这可真是意外的收获!创世的力量配上我的意志和规则,那我不也成了创世神?”
    事情的确是这么个事情,但是真想要体会一下创世神,也不是那么简单。“伊露维塔是将他对于虚无的厌恶以及对新生的想象都发挥到极限,然后以创世大乐章的形式完成了阿尔达的诞生。而我呢?难道要将z虫变成一个世界?”
    z虫是赵迈最熟悉的东西,是他信手拈来的规则,但就是想用z虫创造世界也没有那么容易。这次创世毕竟不是赵迈发起的,创世界发生器有着自己的脾气和想法。这里到处充斥着能量和粒子,而不是z虫源质——如果赵迈要创造z虫世界,一定会把世界填满源质,就像那个树叶世界一样。
    “不行,没法用z虫的规则将世界捏起来。”赵迈尝试了几次都找不到感觉,赶忙放弃这条路。他看了看虫心戒,琢磨了一番,决定改一个思路。“虫心戒已经是z虫规则的大成体,没必要再重复一遍。不如换个方向,这次将心灵异能和自然原力压缩起来,加强我的心灵异能空间,改造出一个随心所欲的心像世界,当做z虫的生活空间。”
    这个方向显然比z虫规则更适合目前的世界,改造起来更加容易。赵迈一边前行,一边将恢复活力的创世规则吸引过来,然后不断加工。作为一个新手,他不可能驾驭一整个世界的创世力量。如果这是个正常的宇宙,赵迈只会被创世冲击伤害。但这里最主要的部分都是时间静滞的,这给了赵迈逐步锻炼提高的可能。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赵迈将他自己学的东西全都混了起来:“万事万物的规律不过一个美字,如同充满情感的乐曲……生生不息、循环转换、有机结合……变化是事物的常态,能动性和被动性相辅相成,智慧的火花……”
    他缓慢地在内部网络中飞行前进,很快就进入开悟的状态,全身心投入到模仿创世的工作之中。在他的手边,不断出现各种由心灵异能和领域构成的工具,一会儿是锻造至尊魔戒的锤子和铁砧,一会儿是合唱乐团的指挥棒、一会儿又变成了阴阳图、八卦阵。
    不知不觉间,赵迈已经飞了好远。虽然在内部网络中只是很短的一截,但这距离足够他横跨一个星系。他逆着创世界发生器的作用方向前进,不断收敛着周围的活跃能量,聚集在自己的世界中。他所经过的地方是充满活力的,他离开的地方依旧是停滞和凝固的。
    “索卡长老,内部网络的负载在下降!虽然只有千分之一的降幅,但这毕竟是个好现象!”
    环之联盟第一部门传来通讯报告这个好消息。内部网络牵动了很多人的神经。在网络可用的时候,大家都不会有什么感觉。一旦它坏了,大家立刻感受到它的重要性。尽管z虫已经开放了自己的传送门系统,可那远远不能解除“网瘾”。
    天使点点头,这一定是赵迈做的。z虫能吃、喜欢吃、热衷于各种食物——多半是因为军团菇太难吃——的习性整个多元宇宙都知道,但真没想到z虫大统领真可以吃掉创世能量!就这一方面来说,他的胃口比耐括斯都好。耐括斯只能吃那些走上末路即将毁灭的世界,顶多算是食腐的,而他能够从诞生吃起……幸亏赵迈是个好人,不然他绝对是比耐括斯还要可怕的存在。
    “我知道这个变化是谁造成的,你们关注内部网络的情况随时汇报。继续保持内部网络封闭。里面的情况还没有好到能够用来通行的程度。”索卡交代道。
    “但是……长老,刚刚有个通行请求被通过了,用的是蒂万长老的权限口令。”
    索卡立刻调出了内部网络的监控,除了赵迈之外果然还有另外一个人进入了内部网络。“蒂万已经死了,他的权限和口令应该消除了才对!为什么又有人能够进去?”
    “因为联盟总部的时间被回溯,所以消除权限这件事也被回溯了?”第一部门的人说道:“已经确认了,最近的访问者用的是蒂万前长老给捕获者号的通行密码。他是从联盟总部外城出发的!”
    “立刻封锁内部网络,关闭所有权限,只有使用我的密码的赵迈才能出入!”索卡捏紧了拳头:“立刻查出来那是谁!”
    “是!”第一部门立刻与第二部门联系,责成它们开始调查。“长老,内部网络的负载又上升了,恢复到百分之百!该死的,才刚刚好转!”
    索卡皱了皱眉头,慢慢松开拳头,用力按在桌面上。她关闭了与第一部门的通话,接通了第二部门:“封锁内部网络和清除权限的事情我交代下去,该由谁负责操办都是确定的。查出是谁的失职,然后和失察的人一起,以最严的方式处罚。如果查出有通敌的嫌疑,直接丢黑洞,别让它继续存在!”
    她从没有这么恼怒过。“如果可能的话,我宁可变成黑色翅膀的魔鬼,也要消灭耐括斯,保护多元宇宙的生灵,让环之联盟成为胜利者!因此,这种事情绝对不许再出现!”
    赵迈不知道他在内部网络中多了一个同伴,仍旧在专注进行自己的工作。当然,内部网络那么大,又有黏稠的创世状态做阻挡,他能不能碰上“同伴”还是未知之数。
    沉浸在领悟的状态中是非常幸福愉悦的,但这种状态往往不能持续很久。熟悉的黑色阴影带挡在了赵迈前进的方向上,其中蕴含的规则和能量并不能被添加到赵迈的新世界当中。于是不出所料的,赵迈停了下来,从开悟状态回神。
    “啊哈,我的猜测果然没错!一条无法挣扎的黑谱!”就算是不再开悟,赵迈也很高兴。他将双手放在黑谱上,细心感受它的性质,就像在感受自己渔获的质感一样:“这一次,我一定能把你查个底朝天。”
    经过前几次的努力,黑谱的一些性质已经展现出来,比如它主要由时间规则构成,影响新世界对比多元宇宙整体时间流速差异的产生。“虽然你是创世阶段必然产生的东西,但却不干扰新世界的规则,就算是创世神也不会发现你,世界意志也不会关注你。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一定要隐藏起来呢?”
    黑谱有吸收其他规则,并同化成自身的力量,这一点非常类似耐括斯。耐括斯是一切事物的终结,黑谱并没有那种贪婪的特征,但它的确是一种时间规则。在创世之初出现的黑谱,将在整个世界的演化中扮演什么角色,特别是在世界将要死亡的时候有什么作用,会不会和耐括斯有关,这是赵迈最关心的事情。
    “这回正好和伊露维塔在身边的时候颠倒过来了。”赵迈左右看看:远方的黑谱全都是静止的,只有面前的这一部分具有演化的能力,而他不正是想看看黑谱的未来吗?他用自己的那个半成品世界作为试验品,用它接触黑谱。
    打开心灵空间,将面前的黑谱塞进去,然后观察、等待。黑谱从内部网络空间进入一个具有时间概念和发展潜力的“新世界”,立刻开始融合规则。它迅速扩散并且隐匿下来,迅速从赵迈的感官中消失了。
    “嗯,创世神的确感觉不到黑谱。”赵迈立刻集中精神,动用时间规则,加速自己世界的演化速度。那本就是一个半成品世界,规模不过一个篮球大小,根本无法抵挡赵迈的心灵异能。之前收集来的创世能量和物质被迅速消耗,世界之中自然环境出现,生命诞生,生态循环,可还没等能够孕育出智慧的时候,它就步入了衰亡的过程。
    理论上这个时候耐括斯应该出现,将这个世界吞吃掉,外面的世界都是如此。可是在这个封闭的内部网络中,周围全都是静滞的时间,耐括斯怎么也进不来吧?赵迈一边看着自己的世界,一边更要小心观察周围。
    耐括斯还是出现了,但并不是从外面到来,而是从赵迈手中的世界中诞生。赵迈眼睁睁看着黑谱再次出现,形成一层包裹了整个世界的黑膜,然后变成了耐括斯,开始吞噬的过程。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一切都变做虚无:没有物质、没有能量、不存在空间和时间。依靠赵迈从外界收集创世材料制作的世界,走完了自己的一生,重新化作“不存在”。
    “贝塔说的没错,耐括斯只是一种状态,每一个世界都要经历的阶段,从创世之初就确定了。消灭耐括斯是不可能的,除非连新世界都不想要了……”赵迈领悟到这一点,缓缓点了点头。他飞远一些,又快速捏造了一个创世过程的半成品世界,再塞进一截黑谱去。
    “耐括斯……消灭不了你是一回事,能不能控制你却是另外一回事。虽然最后都是一回事,但黑谱毕竟不是耐括斯,中间还有个潜伏下来、渡过整个世界发展变化、然后转化成耐括斯的过程。这其中又有什么奥妙呢?”
    周围的材料几乎无穷无尽,黑谱也安静地停在原地,随时可以取用,这都便宜了赵迈。只要他制作出个临时的小世界,就用它接触黑谱。说来也怪,他和伊露维塔费尽心机想要截断黑谱,一直都不能成功,连伤口都制造不出来。可偏偏它能被临时的小世界“咬下”一块来。
    “我用的创世材料还没有被黑谱扫过,所以黑谱才朝那个方向走。”赵迈忙前忙后,一个一个试验接连不断,疑问被解答、新的疑问又被提出来,他忙得不亦乐乎。黑谱的性质和创世的秘诀逐渐为他揭示开,他沉浸在揭秘的快乐之中。
    而那个令索卡大发雷霆的“神秘同伴”也在逐渐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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