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女王点亮骨翼尖端的灵能水晶,先将它们聚集在一起,刺破空间屏障之后向四周一拉。四根骨刺扯开一个传送门,她轻盈地跳进去,直接来到了有关部委门口。
    蒂万先生已经在传达室坐了好几天,喝掉了若干茶水,可从未离开过一步。他早已摆脱了身体上对于食物、饮水和睡眠的需求,喝茶纯粹是因为太无聊了。
    有关部委的人并没有怠慢他,同时保持着好客的热情和淡淡的警惕、防范,就算是他再怎么解释自己是来和谈的也没有用处。理论上环之联盟和z虫的战争还在进行当中,地球名为中立,实际上还是站在z虫这一边,所以在态度上就会有明显的差别。蒂万尝试了几次,想要旁敲侧击搞清楚有关部委大院里发生的事情,特别是那个强大的心灵风暴体。但是接待他的人一听到这个,就开始询问他母亲的情况。
    天啊,他都已经几亿岁了,母亲自然早就过世了,那么久远的事情谁还能记得?蒂万先生觉得这种情报交换属于强人所难,而且为了避免一遍又一遍深挖记忆对精神造成损伤,他乖乖闭上嘴巴,只在喝茶的时候张开。
    当刀锋女王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内心是一种获得了解放的感觉——尽管知道刀锋女王这个对手相当难缠,她比赵迈更残酷、冷静和高傲。如果他能够选择,百分百的他会选择去见赵迈并拍他的马屁。
    赵迈留给蒂万先生的印象主要还是在宠物店的时候,一个贪婪而有自制力、诚实而狡猾,唯一一个从他店里拿东西并挣钱的家伙——刀锋女王则不同。继承了五百年间各个版本“赵迈”的强大战斗力,既能居中指挥,也在战场上亲自参加战斗。虽然环之联盟拼劲全力将她逼退到地球上,只能困守一隅。但是,那是建立在难以计数的牺牲上,而z虫……从头到尾不断循环再生,因此能算是死亡吗?
    也许炸牙地精能够算作死亡,那些家伙不会变成z虫源质而重组。不过,在多元宇宙中有一个传说,炸牙地精也不会真正死亡。他们其实是吃蘑菇的蘑菇人,死亡之后会变成蘑菇孢子,在各种地方都能生长,然后慢慢再从土里钻出来,成为小炸牙,慢慢形成蔓延之势。
    每次想到这个,蒂万就会唉声叹气。曾经以为耐括斯那种隐藏起来不被发现的家伙是最难对付的,但至少耐括斯派出来的分体和信徒是可以被彻底消灭的。现在,z虫的本体是谁大家都很清楚,可别说是消灭本体了,就是最基本的炸牙都没法根除。
    最好的办法是让赵迈的z虫帮助环之联盟打击耐括斯,因此先要和赵迈达成停战。蒂万拍了拍脸颊,振作一下精神,顺便捏出一张微笑的脸,向刀锋女王迎了过去。
    “赵迈让我来找你,他去偷懒了,所以我就来了。”刀锋女王先声夺人,抱着胳膊对蒂万说道。她的骨翼在身后收拢着,微微晃动,这表明她现在并非是战斗状态,心情也还算不错。已经看过无数次照片和全息投影,因此蒂万立刻发现刀锋女王的状态有了改变,她的身体上多了些水晶结构的东西。
    目前看起来是骨翼的尖刺部分,手脚的指甲,膝盖的前缘。这些明显不是甲壳,而是某种能量宝石,其中蕴含的力量形成云雾状的流动花纹,肉眼可见。“环之联盟让你来干什么?侦察敌情吗?”
    “当然不是,刀锋女王。”蒂万说道:“你在联盟总部展现的英姿令人惊叹,而联盟终于作出决定,停止与z虫的战争。”
    “你们停了?这真是个好消息。”刀锋女王双眼虹光闪烁,“有几个关键世界我早就想拿下来了,联盟不打了真是天赐良机。对了,你给我送这个消息冒了不小的风险吧?想在z虫中得到庇护,还是谋求官职?我个人建议还是庇护比较好。”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不是背着联盟来的,而是代表联盟来的,希望能够进行休战与和平谈判。”蒂万毫不犹豫,立刻拿出联盟已经向多元宇宙发出的文件,《对于空间打击和z虫的声明》,用电子平板递过去。
    刀锋女王接过来,两只手拿着仔细阅读起来,同时用骨刺梳理头发。“嗯,上面说的挺好听的,但是我有一个问题:那一次空间打击真的是耐括斯挑拨离间的吗?”
    “只有对你和赵迈我才会这样说:我们不能确定。”蒂万实话实说道:“我们没有极为确实的证据来证明耐括斯操纵了一切,只有许多疑点和可能的指向。我们做过很多次调查,但最关键的红龙一族已经被你消灭,龙之国度也已经彻底完蛋,证据无法找到。”
    “然后呢?”
    “我直接说结果吧。”蒂万明白了,刀锋女王是那种看重结果不喜欢废话的类型,于是直接说道:“耐括斯依旧是环之联盟最大和唯一的敌人,因此这件事就是耐括斯挑拨的。联盟也很清楚,不管耐括斯在这件事情中做了多少,主要的责任依旧是联盟的,整件事是我们的错误。”
    “等到这句话真不容易。”刀锋女王将手中的平板捏碎,扔到一边。“好了,现在可以谈了。要不要找个会议室?还是就在这里快速解决?”
    蒂万摇摇头:“就在这里吧,这里没什么不好。”他眨眨眼睛,率先说到:“我得问一下,最高的指挥依旧是赵迈吧?你可以全权代表他吗?”
    “不能。”刀锋女王差点把蒂万噎死,好在后一句话将他救了回来:“我只能说,他现在正在犯懒,所以肯定会同意我和你谈判的内容。嗯……我接到消息了,所有联盟的军队都在后撤,从战线回到了各个星球,只有一部分还没动静,似乎准备进攻。这是怎么回事?”
    “有部分环之联盟的战舰发动叛乱,我们怀疑是耐括斯渗透计划的一部分。你也亲眼看到了奥萨卡对不对?”
    刀锋女王歪着头思考,计算着当前的局势。她不断点着脚后跟,在地上发出哒哒哒哒的声音。“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这样吧,凡是脱离了接触的地方,z虫也脱离,并且给联盟总部留出一百里的区域,作为中立区。只是拆除大炸逼会花些时间,怎么也要三天,你意下如何?”
    “那太好了!”蒂万用力点了点头。只要z虫做出这样的姿态,那么环之联盟受到的压力,不管是内部还是外部都会大大降低,很多事情也就好做了。
    联盟内部被耐括斯钻得千疮百孔,但还没有到破碎的程度,如何争取更多人的支持,尤其是内部人的支持,是确保联盟不会崩溃的关键。长达五百年的战争,特别是近五百年的失败,各种各样艰苦的拉锯战,无数牺牲、死亡和破坏,肯定有很多人思念和平和安宁。只要这两点可期,那么联盟就获得了最重要的时间来拯救自己。
    “别太兴奋,话还没说完。”刀锋女王说道:“你们还有些所谓的反叛者,我不能确定他们是真的反叛,还是你们安排反叛的。对于这些人,只要不进入我的领地,不发动袭击,我就暂且放他们一马。但是,如果他们进攻,那我会毫不留情全部消灭。”
    “我们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隐患,还希望多给我们些时间。”
    “五百年还不够久吗?”刀锋女王摇摇头:“这个没得商量。我没必要为你们的错误付出代价。”
    “那好吧……”蒂万只能答应道:“我们希望你们能够发表一个声明,响应和平倡议,最好能够签署一个条约之类的,好将这件事彻底画上句号。”
    刀锋女王哼了一声:“什么时候环之联盟能够完全控制自己,不会再精神分裂的时候,和平条约才会签订。”
    “那么声明呢?”蒂万是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能,毕竟这是关系到整个多元宇宙的大事。
    “我们说了给谁听?我又不是环之联盟,有遍布整个多元宇宙的各个分部。而且,我也不会站到什么屏幕前面说废话,你就忘了这件事吧。除非……”刀锋女王微笑着道:“如果你们承认战败了,我就接受这个声明,条约也就好签了。”
    “这一点我记下了,会再和你明确的。”
    刀锋女王一摆手,骨翼张开,发梢间心灵异能闪电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再?我可以定下事情,你却不行?那我和你谈什么?就这么给你说吧,我的要求是以当前的实际控制区域休战,各自退后形成中立区。我给你时间处理内部的事情,而我们z虫也可以休息一下,这是最实际的东西。”
    “当然,这方面没有任何问题。”
    “你们都已经发布了这么一个声明,还不敢宣布战败吗?你们宣布战败,才是这一场战争结束的标志,停战协议或者终战协议可做不到这点。想要我看到你们的诚意?z虫不在乎物质上的东西,整个多元宇宙那么大,什么东西没有?所有过去的事情,只有写定的历史才能开创未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蒂万沉吟片刻,用力点了点头。“我会确保这件事做成的。我记得在宠物馆的时候,赵迈曾经说过,认输又不代表没有未来,认不清自己才是,倒是有些道理。我代表环之联盟答应下这件事来,但同时我们也有一个要求。”
    刀锋女王眨眨眼睛:“快说吧。”
    “我们邀请赵迈加入环之联盟长老会。”
    这是好事啊!刀锋女王眼睛一亮。如果赵迈加入长老会,那么他就能知道许多联盟的事情,对于z虫未来的发展大有裨益。而且,联盟现在处于内乱和分裂的边缘,肯定有许多事情要处理,长老会的事情一定很多,那他就没多少时间看着琪琪了!如此一来,不就可以变身成赵迈的样子去找她玩儿了吗?
    等等,这是个陷阱!如果答应下来,赵迈加入长老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派过去做代表,他最擅长的就是偷懒!刀锋女王流下一滴冷汗,赶紧回过神来,不能因为想到闺女就放松警惕和降低智商。她眯着眼睛看向蒂万:“让我们给你们干活儿?加入长老会之后不就相当于环之联盟吞并了z虫吗?以赵迈吃软不吃硬的脾气,以后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做,而我就是那个跑腿的!没门儿,不答应!”
    “加入长老会是对赵迈的保护,这一点还请相信我们,而且这件事挺急迫的。”蒂万赶忙说道:“我们收到消息,耐括斯正计划对赵迈进行打击,从多元宇宙层面让他被世界意志排斥,最终将整个z虫转化为耐括斯。环之联盟的长老受到零号装置的保护,应该可以避免这种打击。”
    “将z虫变成耐括斯?零号装置?”刀锋女王立刻警觉起来。她一侧身,用骨刺划开空间,撑开一道双向传送门,对面正好是赵迈。“别玩儿了,有非常重要的正事,必须你来听,我的力量体系没你那么全面。”
    “我并没有在玩儿!没看到我正在疯狂查字典吗?”赵迈将竹简收起来,在朵吉安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跳过传送门。他和刀锋女王两体一面,自然是有同样的疑问。在搞明白了零号装置就是那个不断将联盟总部回溯的玩意儿后,两个z虫异口同声地说道:“那东西对我没用了啊,它已经无法影响我了。”
    原来刀锋女王真的已经免疫了零号装置的效果,连带着赵迈也不怕了,没想到学习和适应得这么快。虽然还不知道z虫整体的免疫性,但联盟宣布投降一点问题都没有,毕竟只凭他们两个也足够拆掉总部了。“比零号装置还强大的东西不多了,本源力量算是一种。如果可能的话,你们最好尽快成为超脱者,这样本源力量会保护你的过去。”
    “可惜,这一点短时间内做不到。”
    一道紫气从天上飞过,霞光中,伴随着飘落的花瓣,老头子降落到三人身旁。赵迈低声吐槽:“特效,特效,给别人就看特效……”
    “你说什么呢?”老头子嘴角一颤,哼了一半。
    “我是说,您怎么一直偷听我们说话?不是说不管的吗?”
    “这里是有关部委,我就是不想听也不行。你们也不找别的地方谈,怪我喽?”老头子摇了摇头,然后对蒂万说道:“很可惜,赵迈就在前不久拒绝了地球本源力量的邀请,没有选择超脱。因此,他和超脱过一次然后退下来的人一样,短期内绝不可能再超脱——至少地球上不行。”
    “啥?我啥时候拒绝的?噢!原来那个不是心魔!”赵迈想明白后,耸了耸肩膀:“无所谓了,拒绝就拒绝吧。我其实不怕什么伤害,无论什么打击适应了就好,而且我肯定不会变成耐括斯的。”
    “还真有会拒绝的?这可不是个好消息。”蒂万眉头紧皱起来,就算是听到让环之联盟宣布投降他都没有这样的表情。“在出生地的世界拒绝了,其他星球立刻超脱就更不现实。赵迈你放心,联盟会想其他办法的。”
    “嗯,你们加油。如果我变成耐括斯,别说联盟了,世界都完了。”赵迈嬉皮笑脸地说道:“原来我这么重要,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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