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破裂,两拨人马对于生意上的问题终究还是有所分歧,而解决这分歧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另一方解决,气势汹汹,暗中握紧着铁器与枪,只待老大一声令下两方小帝便会冲上去打个你死我活。
    洛伦佐倒不关心身后的那些人,他反而看着微笑的赫尔克里,紧接着他那愤怒的表情柔和了下去,变得和赫尔克里一样,带着奇怪的笑。
    赫尔克里有些不明白洛伦佐为什么还能笑出来,只听洛伦佐缓缓说道。
    “你看起来真的不清楚那些‘黑暗里的事’,对吗?”
    “当然,如果我知道的话,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麻烦你了。”
    赫尔克里不清楚洛伦佐所指的是什么,但预计和他一直所追查的是同一件事。
    “也是,谢谢你的警示,赫尔克里。”
    “不用谢,傲慢与偏见,这是人难以避免的缺陷。”赫尔克里觉得有什么糟糕的事要发生了。
    “嗯?傲慢与偏见,我承认我有所傲慢,那么偏见又在何处呢?”
    两个人的话语里都藏着玄机,洛伦佐问道。
    “你解决了他们就知道了,需要武器吗?”
    “用不着。”
    洛伦佐显得自信极了,他很傲慢,也值得傲慢,他是猎魔人,身体里流淌的秘血足以碾碎所有的问题,同样他也铭记赫尔克里的话,毕竟劳伦斯便是因对于凡人的傲慢而死。
    那位强大的猎魔教长怎么也没想到,终结他的不是燃烧的钉剑,而是工业的铸就的火雨。
    “那……我开始了?”洛伦佐问。
    赫尔克里则摆出一副请的手势,洛伦佐笑了起来,在赫尔克里疑惑的目光里,将酒杯里剩余的酒一饮而尽,随后那锋利的钉剑甩出,宛如凝实的光。
    金属的崩鸣声,令那本就压抑的气氛再度凝重了几分,两拨人马都时刻警惕着对方,却没想到第一个拔出武器的,是这个陌生的家伙。
    “有人还想出去吗?”
    洛伦佐将折刀插入桌子上,如同一道线,将这两拨人分离开来。
    没有人回应他,更多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看起来他们不介意在火拼前,先解决这个突然现的家伙。
    意识到自己吸引了仇恨,洛伦佐笑的更开心了,直接向前走了过去。
    “你不用武器的吗?”
    这举动吓到了赫尔克里,洛伦佐根本没有拿他的折刀,两手空空的走上前去,他只是想测试一下洛伦佐与常人间的差距,而不是想让他死。
    手已经抓住了吧台下的枪械,他怀疑这个侦探是不是醉了,如果接下来不行,赫尔克里就准备开火救洛伦佐了,可这时声音响起。
    “那是猎杀‘怪物’的武器,对于这些人还用不上。”
    洛伦佐这样说着。
    虽然听不懂两人的谈话,但这些暴徒也能感受到洛伦佐的挑衅,有人已经站了起来,明亮的铁器就在身下。
    仿佛空气都化作了铅石,堆叠在每个人的胸口之上,大家都严备以待,一方觉得洛伦佐的是敌方的人,而另一方也抱有相同的想法。
    麻痹感充斥着全身,洛伦佐缓缓的张开了手,随后突然向着在座的诸位露出个奇怪的笑容,下一刻抓住了衣间的霰弹枪,猛的抬起开火。
    时代变了!大人!
    洛伦佐猖狂的笑着,一副混世魔王的样子。
    这突如其来的异变让所有人都诧异得不行,你一副要单挑在座诸位的感觉,可突然掏出把霰弹枪是怎么回事?
    就连准备翻过吧台,营救洛伦佐的赫尔克里也被洛伦佐这一招弄愣,感觉刚刚那些逼格满满的话,都是洛伦佐在吹嘘一样。
    那些暴徒们则吓得不敢动弹,这个距离下,霰弹枪的火力简直就是致死级别,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破碎的弹丸会直接将人打烂。
    洛伦佐扣动了扳机,在轻微的响声里什么都没有发生,按理说会有四散的弹丸将眼前这些暴徒打烂,他在洛伦佐的火力下仓皇逃窜,可实际上在洛伦佐扣动扳机后,只有些许的河水从枪管里涌了出来。
    十几双目光来回交换着意图,在过山车般的变化里,就连这些厮混已久的暴徒们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洛伦佐则显得有些无奈的抓起了枪管,他责怪自己怎么忘了这些事,他刚从泰晤士河里爬出来,弹药早已进水。
    “不好意思啊,让我们换个开场方式!”
    趁着这些人还没反应过来,洛伦佐说着便挥起霰弹枪,枪柄重重的砸在了一个人的脑袋上,随着这一击落下,大乱斗正式开始。
    怒骂声,开火声,酒瓶与椅子横飞,赫尔克里连忙低下身,紧接着一把飞刀擦着他的头发而过,钉在身后的木柜上,他微微探头,观察着洛伦佐,只见大侦探在人群里来回穿行,明明身体被限制了,但依旧猛得不行。
    这是赫尔克里的估算错误,他根本不曾了解黑暗里的那些事,他再怎么精于计算,但也正如人类的缺陷一样,他猜想不到,人类不曾见过的东西。
    镣铐或许能限制住凡人,但它限制不住怪物。
    洛伦佐用力的掷出霰弹枪,直接将一个试图拔枪的男人击倒,紧接着拿起桌面上的汤勺,将其折断,用力的握紧,尖端露出指尖,就像一把简易的指虎一样。
    这麻醉的力度可以放倒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可洛伦佐是成年人,但他不太正常,这种麻痹感限制不了他多少。
    虽然反应有所下降,但对于普通人而言洛伦佐依旧致命,他猛的出拳,命中了暴徒的喉咙,夹在指尖的汤勺在这力度下,直接透破了皮肤,插入血肉之中。
    抓起一旁的椅子,用力抽在人们的身上,在巨力加持下,椅子直接碎裂开,而那些人也被洛伦佐抽得半死,可也在这时有同样的椅子砸在洛伦佐的头上,可他却没有倒下。
    回过头,那人还握着椅子,看着洛伦佐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紧接着洛伦佐一脚将他踹翻,力度之大直接压碎了身后的桌子。
    有人掏出匕首与枪械,可在这人员密集的情况下,根本对洛伦佐不构成威胁,他有意的将自己藏在他人的身后,因顾及同伙的性命,他们根本没法开火。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按动着扳机,洛伦佐则一把抓住了一旁的倒霉鬼,肉盾一般,承受攻击的同时,推着肉盾靠近枪手,再用夹着汤勺的手,一拳将其解决。
    这种武器很顺手,就像一把精致的短刀,轻易的贯穿敌人的躯体。
    简直就像一场带血的狂欢,酒瓶来回的乱砸,空气里弥漫着酒香,仿佛有一把明火,就能将空气点燃一般。
    机械式的挥拳,逐渐的力量重新回归。
    药效已过,对于猎魔人的体质而言,这种剂量的药剂,很快便会被代谢掉,洛伦佐变得更快且更有力,逐渐变成了一面倒的镇压。
    打到现在,这两拨人马已经意识到了洛伦佐的强大,他们本以为洛伦佐是对方叫来的帮手,可从洛伦佐这一视同仁的打法来看,他根本不是任何一方,感觉就像一个喝多的酒鬼,拿他们这些路人出气一样。
    到最后,能站着的人越来越少了,也在这时酒馆的大门被猛的撞开,卡穆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举着一把手枪冲了进来。
    大乱斗的开始,他便察觉到了,他不清楚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有危险,一瞬间卡穆心里想了很多,是先跑路远离这是非之地,还是冲进去救一救他的新老板。
    他内心激烈的斗争着,直到现在冲了进来,可与他预想的不同,酒馆内能站着的人只有洛伦佐与赫尔克里了,暴徒们倒了一地,尚有意识的人发出痛苦的呻吟,洛伦佐站在他们之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这时赫尔克里走出了吧台,他神色有些木然,接着显得兴奋极了,踩过一个又一个倒下的身影,走向了卡穆,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你……你看到了吗?”他话说的都有些不稳了起来。
    “什么?”卡穆不明白他在激动些什么。
    只见赫尔克里指着洛伦佐,又指了指地面这些倒下的暴徒,他的声嘶力竭的喊道。
    “他一个人干掉了这些人!”
    赫尔克里又走向了洛伦佐,将他那只染血的手举了起来,握紧的拳头舒展开,里面是一根已经扭曲变形的金属物件。
    “就用他妈一根汤勺!”
    赫尔克里惨叫道。
    ……
    赫尔克里用了大概五分钟,好令自己那激动的神情平静了下来,他和洛伦佐坐在后厨里,卡穆则在吧台那里,处理那些生死不明的暴徒们。
    洛伦佐此刻的感觉有些奇怪,赫尔克里不知为何,在亲眼目睹这一切后,对自己的态度,就迅速变化了起来,他坐在洛伦佐的对面,就像粉丝见到偶像一样,他……他甚至有些像个小姑娘一样拘谨。
    “真……真是……”或许是过于激动,赫尔克里整理着话语。
    “我……我找你太久了,霍尔默斯先生。”
    洛伦佐一怔,他有些不明白,“找我?”
    赫尔克里点点头,“是啊,我找你太久了!”
    他激动的站了起来,就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一样,原地踱步着。
    “其实我很早之前便注意到你了,毕竟你可以一手造就了红河惨案的人,但我依旧不敢确定,毕竟我没有亲眼目睹那些……对于那些我未曾亲眼目睹的事,我都保持质疑。”
    “因为会被欺骗吗?”洛伦佐理解他这个想法,他自己就是个精通骗术的人,洛伦佐很清楚,误导一个人有多么简单。
    “对!谣言杜撰,还有不嫌事大的报刊,这些都会误导我的判断,所以在一开始时,我也是将你视为有些奇特的人,比如依靠些什么特殊的武器,或者有藏在暗处的人协助你那样。”
    他语速飞快,说得洛伦佐脑子嗡嗡的。
    洛伦佐摆了摆手,这些事都可以放到后头说,他现在有着更为重要的事。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那么鼠王呢?”
    赫尔克里的思绪被洛伦佐的话打断,随后他再次坐下,用力的深呼吸,重新变得稳重了起来。
    “不好意思,有些失态,毕竟关于‘你们’我可追查太久了。”
    你们?
    洛伦佐看着赫尔克里,不知道他究竟在搞什么鬼,可紧接着他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低鸣,就像某种动物的叫声一样。
    “你在做什么?”洛伦佐问。
    “在叫鼠王。”
    赫尔克里神秘的笑着,这个表情洛伦佐见过,在他问卡穆有关鼠王时,他就是这样的表情。
    紧接着细碎的声音从四周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后厨里穿行,他碰到了锅碗瓢盆,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随后在洛伦佐一脸疑惑与震惊里,鼠王出现了,他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等一等……他就是鼠王?”洛伦佐觉得自己被耍了。
    赫尔克里则回答。
    “字面意思,他就是鼠王。”
    洛伦佐看了看赫尔克里又看了看鼠王,他突然想明白了整件事,低下身,一把把鼠王抱了起来,他也不反抗。
    “所以这就是‘偏见’吗?”
    “我觉得我们在智商上是同一类人,”赫尔克里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应该清楚一个人被误导,有多容易。”
    “是啊……所谓的偏见就是这样对吧,鼠王字面意思就是老鼠里的大王,而人总会多想,给予这些词汇赋予些神秘的传说。”
    正如卡穆说的那样,鼠王可爱极了,毛茸茸的,手感棒极了,洛伦佐在书籍上见过这它,它的学名叫毛丝鼠,英尔维格不是它的原产地,也不知道赫尔克里是怎么漂洋过海把它带过来的。
    至于鼠王这个名头和它确实很配,它比普通的老鼠大了可不止一两圈。
    “它的名字叫什么。”
    洛伦佐觉得这次事件比他想的还要有趣,骗术大师久违的被人欺骗了,他抱着鼠王,第一次正视起了赫尔克里。
    “波洛……准确说我养的每只毛丝鼠都叫波洛,它是二代目。”
    赫尔克里走了过来,也揉了揉波洛的头,谁也想不到神秘的鼠王会是这个模样,或者说神秘的鼠王仅仅是个烟雾弹、傀儡而已,真正掌握一切的是这位不起眼的情报商,他才是真正的鼠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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