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寂静,冷风萧瑟。
    仿若从天外飘来的幽幽女音却如同一把钉满毒刺的巨锤毫不留情地砰然砸下。
    那仿佛能把整个世界都锤烂毁灭的声响砸得所有人狠狠一震,心神俱碎!
    牢房内的三个人不约而同看向晏云裳,他们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幻觉。
    可是,当他们齐齐僵硬地转过头,对上晏云裳那双充满讥诮冰冷的双眸时,他们好似同时听见了天崩地裂海啸山塌的声音。
    温月吟面色惨白,腿脚一软,跌坐在地。
    白枫匪夷所思地倒退两步,扣剑的手微抖。
    萧凤卿似乎用了很长时间才消化掉晏云裳的话,那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好像死了。
    然而,死人是不会心痛震恐的。
    萧凤卿缓慢地走近晏云裳,几步的路,他竟走出了蹒跚百年的错觉,高大的身形有些不稳。
    “你刚才说什么?”
    萧凤卿半蹲着,手指揪住晏云裳的头发将她提起,森寒的眼眸锁定晏云裳,肃杀而血腥。
    晏云裳遍体鳞伤,她受了大半天的刑,本来是昏死过去的,结果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争吵。
    她撑着模糊的意识,凝神听了几句,越听,越想笑,所以到最后,她便真的笑了出来。
    “……你不是听得清清楚楚吗?何必装蒜?”晏云裳冷哼,面色嘲讽,气息虽微弱却字字清晰:“本宫当初就觉着很奇怪,为什么你们母子两要绞尽脑汁求得卫国公府的婚事,原来你们的真正目的并非兵权,而是……”
    晏云裳粗喘一口气,看着萧凤卿冷白的脸色,得意地大笑:“萧凤卿啊萧凤卿,你也有今天?!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怎么样?你以为晏凌是本宫生下的孽种,所以你让晏凌来对付本宫,可你万万没想到吧?晏凌根本就不是!她就是苏眠的女儿!”
    萧凤卿的眼底突然绽出几许血丝,俊脸在夜色中白得瘆人,猩红的眼眸浸满了强烈震撼。
    “这不可能!丁鹏说他亲眼看到你的人把晏凌送进你房里!这不可能!”
    提起当年旧事,晏云裳的心头便涌起浓浓的憎恶,她冷笑:“本宫生完孽种就从密道离开了,之后的事同本宫全无干系。本宫在去卫家别院前就遭遇了北境余孽刺杀,所谓在别院生产包括那批土匪都是障眼法罢了。”
    “当年别院里一共有四个婴孩,死了两个,晏凌就是活下来的其中之一,本宫还感慨过这孩子命大,带着她的婢女被杀了,她却能死里逃生,没想到……”晏云裳被咬破的红唇扬起,露出沾了血渍的贝齿,她笑容悠然:“冥冥中自有注定,她居然莫名其妙代替那个孽种死在了你的面前!”
    萧凤卿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盯着方含嫣的身份不放,那是他的直觉,却多次被他忽略了!
    他眼眶绷紧,眸底血红欲滴,一字一顿:“方含嫣才是你女儿。”
    “那个孽种不知廉耻,勾引自己的亲哥哥,又怎么配做本宫的女儿?”晏云裳不屑地嗤笑,她望向萧凤卿的眸子里充斥着嘲弄:“既然你错把晏凌当成了本宫的孩子,再看看你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难道晏凌的死……”
    顿了顿,晏云裳嘴角翘得更高,语气畅快,每个字都化作锋利小刀来回割着萧凤卿滴血的心:“有你的手笔?”
    萧凤卿的胸口疼得他说不出话来,眼中闪烁的红光宛若择人而噬的野兽。
    良久,一声似笑似哭的悲咽从他滚动的喉咙溢出,双手剧烈地颤抖着,他晃神,手一松,晏云裳便像条死鱼跌下地,发出闷哼。
    “王爷!”白枫觉得情势不对,疾步上前。
    萧凤卿恍恍惚惚地站起来,全身僵直,他明明没蹲多久,膝盖却软得抻不开,险些栽倒。
    白枫连忙架住萧凤卿,一触手,他就惊呆了。
    萧凤卿在发抖,衣裳全被冷汗打湿了。
    白枫亦是面如土色,那晚摘星台的情形历历在目,经过今晚,更加铭心刻骨。
    “哈哈哈哈,这可真是报应不爽!”晏云裳尖利的笑声回荡在只剩下沉重呼吸声的牢房:“你处心积虑地复仇,到头来,居然连自己的仇人到底是谁都认不清!”
    晏云裳形容癫狂,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真够愚蠢的,你以为扳倒本宫你就赢了吗?本宫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晏凌却做了死不瞑目的冤魂,连入土为安都不行,这全是拜你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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