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吟泪如雨下,又听萧凤卿凉声道:“你本来就是母妃宫里长大的,母妃独居景仁宫,想来一定孤单寂寞,你既然这么热衷指使你的丫鬟往母妃那儿跑,那不如也回景仁宫吧。”
    温月吟脸色大变,不假思索地拒绝:“我不要,我要留在王府!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把我撵出去,以后天下人怎么看我?”
    萧凤卿神情寡冷,垂眸,轻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没有以后了,你回景仁宫去吧,你不是曾告诉阿凌你是母妃的干女儿?那你就等于是本王的干妹妹,男女有别,王府又正值多事之秋,你住在本王府上恐会遭人非议,所以趁早离开为好,就当替本王尽孝。”
    温月吟呆若木鸡,半晌,她转了转凝滞的眼珠子,涩声道:“你要同我解除婚约?”
    她陡然扬高声调,激动地扯住萧凤卿的衣袖,质问:“你真要解除我们父母定下的婚约?”
    萧凤卿低眸,深眸中暗色涌动,背在身后的冷白指节缓缓握紧:“本王已经多次对生身父母大逆不道了,再多一件也没什么不可以,他日地府相见,本王自会亲自磕头认错。”
    温月吟的心渐渐沉入了谷底,她满脸潮湿,执拗地仰望着萧凤卿:“君御,你不要冲动……我了解你,你现在这么说只是一时冲动,你将来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
    她放低姿态乞求,卑微而固执,浑然不顾在场的还有其他人,身子颤得仿佛随时能晕过去。
    可萧凤卿对她再无半点怜惜,往日她在他跟前流泪,他总是极尽温和地安慰她,眼下却不能在他心底激起丝毫水花了。
    “本王最后悔的,是自认能操纵全局,却低估了晏凌在我心目中的分量,如果早知我已经非她不可,我即便倾尽天下也不会放弃她。”
    言罢,萧凤卿拂开温月吟,大步流星走向门口,他高热未退,只着中衣的身躯依旧颀长健硕,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温月吟的视野里。
    赤鹄与白枫相继追了上去,花腰不疾不徐地抬步迈过门槛,回眸一瞥,温月吟摇摇欲坠,春袖扶着她低声宽慰。
    花腰冷笑,灿烂温暖的冬阳透过琉璃窗倾泻,她突然想到了晏凌,她一个人沉睡在那么黑,那么冷的江水,该多害怕、多孤单?
    晏凌很爱洁,但她跳下摘星台时却一身血迹,至死,她连一件属于自己的干净衣裳都没穿。
    思及此,她抹去对温月吟一丝不该有的怜悯,转过身走了。
    ……
    “王爷,您这是要去哪儿?还去澜江吗?”白枫匆忙跟上萧凤卿:“我们的人还在澜江附近搜索,只要一有新发现就会回来禀报的。”
    事到如今,白枫也不敢再随便刺激萧凤卿,尽量挑着好的说,即便晏凌生还无望,给萧凤卿留个念想也是好的。
    萧凤卿用手按了按装在中衣内袋里的东西,目不斜视往前厅走,低哑的声音犹如阴云压下:“外面形势如何了?”
    “太子跟朱桓在今日早朝斗得不可开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澜江的火药是朱桓放的,朱桓死不承认,我们抓住的那几个活口宁可咬定是自己寻仇都不肯指认他,朱桓甚至推了替死鬼出来顶罪,现在正耗着呢。”
    白枫犹豫片刻,惴惴道:“还有淑妃娘娘那儿……”
    萧凤卿垂睫,眼帘在眼睑处投下阴翳:“说。”
    白枫咬了咬牙,一鼓作气:“淑妃娘娘今早让人大肆在民间渲染您为了王妃伤心呕血的事,当下老百姓都在夸赞您对王妃的真情。”
    萧凤卿呼吸骤凝,白枫的话犹如一把利刃在他心扉翻来覆去地搅弄穿梭,带出一地皮肉碎骨。
    一股心火升腾而起,窝在了胸膛不得疏解,他实在不理解沈淑妃的执念,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她还不肯放过晏凌?
    赤鹄沉吟:“王爷,淑妃娘娘是想借王妃为您造势,毕竟太子也刚丧妻没多久。”
    萧凤卿下颌紧绷,忽道:“桂嬷嬷母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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