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日过后便即将迎来除夕,骊京年味儿渐浓。
    方含嫣与陆北的死犹如大海中两朵不起眼的浪花被阳光蒸发,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朱桓对外声称,方含嫣住不惯骊京,反正江州水患已平,所以他派陆北护送方含嫣又回了江州。
    本来就没几人认识方含嫣,陆北身为朱桓的义子倒是声名在外,可他为虎作伥多年,大家对他也只是表面恭敬。
    如今听闻他离开骊京,转眼就欢天喜地起来,没了陆北这条狗替朱桓作恶,他们就能开开心心过大年了。
    消息传到萧凤卿耳边的时候,他皱了下眉。
    “方含嫣来骊京也不过几个月,朱桓就这么让她回去了?眼下年节将近,江州的方家不是已经被暴民洗劫一空?方含嫣有必要回去?”
    花腰也疑惑,摩挲着下巴思忖:“朱桓还真不打算把方含嫣送入高门?他千里迢迢把人带回来,就是为了给方含嫣腾地方唱戏?方含嫣最近跟晋王打得火热,难道朱桓不希望她嫁给晋王?可他自己就是晏云裳的狗啊!”
    “晋王妃是那么好当的吗?方含嫣是江州出了名的望门寡,皇室不可能接纳她的。”白枫不以为意:“大概是方含嫣身上确实没有可供朱桓榨取的价值,也有可能方含嫣是真的故土难离,不管怎么说,方含嫣毕竟是朱桓的外甥女,他妥善安置也没什么稀奇。”
    花腰哼笑:“陆北经常往方含嫣的别苑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朱桓倘若不拿方含嫣联姻换好处,亲上加亲也不错。”
    听着属下的你一言我一语,萧凤卿没吭声。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某样重要的东西,可那模模糊糊的念头也只是在脑海稍纵即逝,快得让他根本抓不住。
    萧凤卿抬眸瞥向赤鹄,赤鹄最近一直很沉默,他神色动了动:“赤鹄。”
    赤鹄下意识抬起头:“王爷有何吩咐?”
    萧凤卿目露探究地打量了他几眼,随后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你派人兼程去江州一趟,看方含嫣是不是真回去了。”
    白枫不解:“王爷,您这是何意?方含嫣也没多特殊吧,我们如今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江州又那么远,这一来一回得浪费多少时间?”
    萧凤卿漆黑的眸子扫向他,其声淡淡:“再多说一句,就多洗一天恭房。”
    白枫闭紧嘴,立刻安静如鸡了。
    “方含嫣既然和朱桓有关联,多查一查她也无不可,这大过年的,朱桓却悄悄把人送走了,确实看着蹊跷。”赤鹄犹豫片刻,道:“王爷,王妃前段时间问过属下关于仲雷两兄妹的事,属下觉得她应当猜到了什么。”
    萧凤卿挑挑眉,笑了笑,面色如常:“我们的破绽越来越多了,她要再不知晓,岂非连小儿都不如?”
    距离厨房那日的对峙过去很多天了,可萧凤卿心知肚明,晏凌并没忘记,她不问,只是在等他主动坦白,或许……也同他一样,存了些自欺欺人的意思。
    “王爷,我们的计划是在皇祭那天拆穿晏云裳跟朱桓的事,可淑妃一早就说过,那日要晏凌在场,只有这样,晏凌是他们私生女的秘密才能顺利大白天下,您到底是作何打算的?”
    萧凤卿意味深长地看着花腰:“你是投石问路还是肺腑之言?”
    花腰不慌不忙,语声铿锵:“我们三人效忠的始终唯王爷一人,王爷心之所向亦是我们的心之所愿。”
    他们三个人,的确对萧凤卿从无二心。
    不知何时起,但凡同晏凌有关的议事,春袖与温月吟绝不会参与,萧凤卿也不会要她们来。
    萧凤卿似笑非笑地晲着花腰,花腰从容不迫地对上了萧凤卿的视线,白枫与赤鹄也不约而同道:“我们都听凭王爷差遣。”
    良久,萧凤卿低声一笑,他缓缓道:“晏凌在那天之前就必须离开,本王有个计划需要你们配合,事成之后,本王绝不会亏待你们。”
    花腰面露迟疑:“王爷,王妃离开了,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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