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案”顶楼发现的那半枚脚印还算是清晰,经过痕检科的认真比对,证实了凶手与之前一系列案件的犯罪嫌疑人是同一人。刑侦支队的人忍不住想要欢呼,不过看到一旁沉闷的夏朗,大家又都生生憋住了。夏朗抬起眼皮扫视着众人:“有什么好欢呼的?这案子不是很明显嘛,就算是没有这个脚印,也知道是同一人做下的,对于案子能有什么帮助?”
    这么多天过去了,案件的侦破工作没有丝毫的进展,夏朗的心情莫名烦躁起来。二十多家医院里的名单排查出了五十多人,但是这五十多人全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据。难道是自己的推断方向出现了偏差?该怎么办才好?
    夏朗突然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快步如风地往外走。
    “夏队,你去哪儿?”
    “现场。”夏朗只说了这两个字。
    韩笑不知所从,他看了看呆怔原地的同事,快走两步跟了上去。
    既然目前还没有什么线索,不如就回到现场。夏朗一直坚信这句话,这也是所有刑事案件中的黄金定律之一。再次来到了长安里8号楼的601,推开门后,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血腥之气。夏朗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最后目光锁定在了卧室里那张染血的床上。外面的阳台,是凶手攀爬下来的落脚点。
    韩笑看着夏朗凝神的样子,鼓足了勇气才说道:“那个……于喜凤的丈夫和儿子接到了我们的通知,最快今晚就到了。”
    “嗯。”夏朗只是应了一声,就推开了卧室和窗台连接的门,走到了阳台上。站在阳台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一股冷风吹来,他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阳台的窗户还没有关上。哦对, 这是警方为了保护现场,夏朗这才想起来了。最近他压力太大了,脑子也乱,就连警方的基本行为准则都不记得了。
    夏朗看着这扇半开的窗户,脑海中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一闪而过。“笑。”他突然叫了一声。
    韩笑一个激灵:“我在呢。”
    “昨天晚上的温度多少度?”
    韩笑愣了稍许, 没有想到夏朗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他拿出手机查了一下,说道:“零下4度到8度。”
    这样气温对于离火市来说属于正常的,但问题是,气温都已经到了零下了,窗户难道不关吗?夏朗回头看了一眼,虽然说阳台和卧室隔了一扇门。但这扇铝合金门似乎并不具备多好的隔温效果。
    他试着去推了一下窗户,却发现这扇窗户卡死了,根本推不动。韩笑走过来说道:“已经查过了,这扇窗户一直是坏的。胡敏也说,死者于喜凤有一次还在麻将桌上提到了这扇窗户,说想找人来修理。但是她每天打麻将,加上这小区的供暖还算可以,所以坏了两三个月了都没有修。”
    夏朗又回到了卧室里,他站在床前,问了一句:“取证都完了吗?”
    “嗯,分局取证完毕,老李又带着人来了一次,我想应该没什么了。”
    夏朗听他说完,忽然做出了一个颇为大胆的举动,他竟然躺在了这张床上。床上的血迹还很清晰,但夏朗毫不避讳,他躺在床上轻闭双目,像是睡着了一样。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夏朗了,而是昨晚遇害身亡的于喜凤。
    在凌晨的时候,窗外吹着呼呼的风声。对了,昨晚有一场六七级的大风侵袭了离火市,那声音听上去就像是某种夜行怪兽的悲鸣。于喜凤却浑不在意,睡得格外沉,她在麻将桌上奋战了十几个小时,回到家后洗了个澡就睡下了。现在的她,只想好好休息。
    朦朦胧胧之际,她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也许是做了一个有关于野兽的梦,毕竟外面有大风呼号。她觉得那只野兽靠得越来越近,梦境中的于喜凤很害怕,一步步后退,直到被逼到了墙边。那只野兽低声嘶吼着,呼出的白气打在了她的脸上。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真实,渐渐的,于喜凤睁开了眼睛,却突然吓了一跳。借着不甚明亮的月色,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面前真的有一个人影,没有开灯,无法看清楚他的样貌。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很可怕,远比梦中的野兽要恐怖得多。
    于喜凤吓坏了,她本能地第一时间就要呼救。但是这个人影迅速扑了上来,捂住了她的口鼻。于喜凤拼命挣扎,奈何比不过对方的力气。
    韩笑看着夏朗一个人在床上百般挣扎,像是一个溺水的人一样。共事多年,他当然知道夏朗是在重组案情。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这一幕很诡异。
    此时,夏朗突然翻身下床,“按”着床上极力挣扎的于喜凤,挺起右手的“刀”狠狠刺在了她的脖子上。只是一瞬间,于喜凤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她的手徒劳地捂住了伤口,奈何暗红色的液体还是喷涌而出。终于,这个女人停止了挣扎,彻底断了气。
    夏朗盯着这具尸体,露出了阴仄仄的笑容,他掀开了被子,抱住了于喜凤的两条腿,将她拖下了床、只有这样的姿势,才能保证死者的血液最少量地沾到身上,而且可以使血液形成拖拽痕迹,与案发现场的情况一样。
    到了客厅里,凶手第一时间要做的,必然是脱去死者的衣物,换上新的。这就像是一场豪华酒会前的准备,一定要晚礼服盛装“出席”。凶手打开了灯,第一时间可能会去洗手间,但是他发现洗手间虽然有内衣裤,但都是刚换下来的,还很脏,不符合他心里的设想,于是他去了卧室的衣柜,从里面挑选了一条内裤。
    死者于喜凤已经47岁了,不可能像二十多岁的女孩儿那样备下很多款式新颖性感的内裤。夏朗在卧室里翻动着,找了一段时间,他放弃了。翻动得越多,自己留下的线索就越多。于是,他改变了想法,自己要给于喜凤“设计”一条性感的丁字裤。
    夏朗一只手握着剪刀,一只手攥着并不存在的内裤,重新回到了客厅里。他先是给死者褪去所有的衣物,然后提起刀子,狠狠在死者的阴部上刺了几刀。这是为什么?夏朗的心中闪过了一个念头:我不行,我也会让你不行?这个理由似乎是一个变态给自己脱罪的很好的借口,对,就是这样!夏朗心里反复想着这个问题,手里的刀不断地刺下去。直到对方的下体变得血肉模糊,他才罢手。
    接着将内裤套在了死者的身上,他又才拿起了剪刀,细心地沿着死者的胴体裁剪。法医在死者的胯下及臀部发现了类似剪刀刺出来的微小伤痕,证实为死后造成,也可以说明这一点。这个男人善于攀爬,但是干不了这种细腻的活儿,累得满头大汗,才达成目的。
    看着眼前的这件“杰作”,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在屋里转了转,找出来了牛奶和沙琪玛,又找到了死者平时在家玩麻将用做筹码的扑克牌。虽然不完美,但是也能满足他的变态心理了。
    凶手盘腿坐在了冰凉地地板上,看着面前这具冰冷的尸体,用充满诱惑性的语言说道:“来,我们来玩牌吧!”
    陡然间,夏朗一下子醒来了。他跪在地上,拼命喘着气,就像一只脱水的鱼。
    “夏队,怎么样?”韩笑及时递上来了一瓶水。
    夏朗接过来喝了一大口,说道:“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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