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陈剑平拍马朝南方而去,不出两日,来到了凌江下游中原与南疆交界处的南疆城,参加玄羽门大祭的南方门派也陆陆续续的路过这里。
    陈剑平与天下各门派几乎都有过节,虽然此刻没人干怎么样他,可终究不愿意惹麻烦,因此陈剑平行动极为低调。
    半日之后,东药山散布在这一带的探子看到陈剑平留下的记号,前来与陈剑平汇合,那名打探消息的弟子急匆匆的走到陈剑平身前,单膝跪地大声道:“禀掌门,途径南疆城的各门派已经乱作一团,瞧情形,各派好像都有死伤!”
    陈剑平听了探子所报,心中虽一惊,却也没放在心上,心想:“如此多的门派聚在一起,难免有些摩擦,说不定之前有梁子有过节的门派还借机寻仇,互相厮杀起来了,江湖上这类事天天都有,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时东药山第二波探消息的弟子飞奔了回来,神色紧张,跪伏在地仰面望着陈剑平迟疑不语。
    云啸天看看四周,一摆手,沉声说道:“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那名弟子听罢,由打怀中取出一块白布条,说道:“启禀掌门,一连几天内,南下回程的各派均有死伤,多则上百人、少则几十人,这是弟子在死人尸体上发现的白布条!”
    陈剑平双眉毛一扬,赶紧伸手接过布条,只见布条之上沾着斑斑血迹,由上到下写着一行黑色小字,“杀师之仇,不共戴天!早晚要将尔等斩尽杀绝!紫云宫敬上!”
    陈剑平看完心中咯噔一下,一把将布条攥在手心,低声道:“糟糕,一定是御剑神宗暗中杀人,然后嫁祸给紫云宫!”
    那名弟子听到这里,不由得一惊,说道:“掌门,这可是一招毒计,不知掌门为何突然来南疆城了?”
    陈剑平眉头一皱,一掌将旁边木桌拍了个粉碎,厉声道:“我上当了,三天前我接到一封信,说御剑神宗有所图谋,我就赶来了!”
    那名弟子一惊,说道:“糟糕,御剑神宗用这一招嫁祸给紫云宫,而掌门你恰恰在南疆城现身,难免会引起误会!”
    陈剑平倒吸一口凉气,心不在焉的摆了摆手,两名打探消息的弟子起身而去,陈剑平信步走出客栈,此时已是黄昏,天色暗了下来,南方多密林,没走几步,陈剑平便出了城进入了一片密林!
    陈剑平东一步,西一步漫无目的的晃着,突然,西边巨石下的山道上传来几声响动,陈剑平自从前几日隐约觉得身后有气息跟随之后,就一直如芒在背,总觉得暗地里有双眼睛在窥视自己。
    此时听到响动,心头一紧,轻轻跃上巨石,俯瞰下面山道,此处乃是一块巨石,这巨石高高的横斜在山道上,顶部还有一个凹缝,人俯在其中,毫不费力的便可看到山道上的情景,而山道上行走的人,除非跳上巨石,否则万难发现埋伏的人。
    陈剑平透过石头上的缺缝往山道上一看,心中不禁大奇,只见山道上走来了七八个人,人人身上都带着伤,所穿的服饰袖口处绣着一只蓝色的鲨鱼图案。
    陈剑平自然知道,这是陵江巨鲨帮的标志,这巨鲨帮是陵江沿岸众多帮派中的一支,全帮上下也就百十来人。
    巨鲨帮这几人浑身是血,疲累不堪,闯进丛林之后迷失了方向,顺着山路误打误撞的走到这里,见山道上方横着一条巨石,犹如拱桥一般,几个人不约而同瘫软在地,往巨石根上一靠,大声喘息。
    片刻后,只听巨石下一人开口说道:“大哥,想不到紫云宫这么阴险,明明说的是一切恩怨一笔勾销,却埋伏在凌江口,对咱们痛下杀手!现如今咱们如何是好?”
    陈剑平本要撑起身子离开,猛然听到这几人说道紫云宫,惊得他猛吐了一口大气,幸亏巨石下这几人惊魂未定,大声喘息,没能听到陈剑平吐出的这口大气!
    陈剑平俯下身子,透过石缝焦急的看着下面几个人,只听北首一中年汉子,喘息了几口,断断续续的说道:“还能……还能怎么办,紫云宫势大,玄羽门大祭的时候,他们隐忍不发,现在大祭结束,正好痛下杀手,别说咱们,就是那些大门派,也不见得是对手,咱们就更惹不起了!早知道就不该趟这趟浑水,帮里兄弟死的死、散的散,从今以后,江湖上再没巨鲨帮这名号了!”
    陈剑平听到这里心中大惊,心想:“难道是大师哥率领紫云宫众师兄弟下山寻仇了?不能呀,过去这么多年了,一直以来大师哥都劝我不要寻仇,况且他还身兼看守法器重任!”
    想到这里又觉得不对,他深知大师哥耿惊云一向稳妥、周全,若此时下山寻仇,岂不是又挑起事端,各大派又要与紫云宫为难,如此一来师尊岂不是白死了,这一节大师哥不可能想不到。
    且大师哥一项做事光明磊落,即便是要报师仇,也定会光明正大的上门挑战,绝不会在各大派回程途中暗下埋伏。
    只听巨石下又有一人说道:“大哥,紫云宫虽然势大,可咱们巨鲨帮众兄弟也不能白死,咱们拿着这证据去投奔御剑神宗,请御剑神宗出来主持公道,还怕斗不过他紫云宫吗?”
    陈剑平听到这里,急欲知道他所说的证据是什么,赶紧通过石缝向侧面看,只是这人坐的太朝外,只能看见他半个肩膀,却看不到他手中拿的东西。
    这时被唤作大哥的汉子人拍了一下大腿,说道:“赵兄糊涂呀,咱们能保住一条性命就不错了,那里还敢去趟这浑水,什么报仇不报仇的,我看紫云宫只道把咱们巨鲨帮都杀了,不知跑出了咱们几个,不如今日咱们就散了,从此隐姓埋名再不问江湖事,总好过丢了性命呀!”
    起初最先说话的汉子愤愤的说道:“亏得紫云宫还以名门正派自居,陆正山倒是英雄豪杰,可惜了手下一众徒子徒孙如此无信,真是妄为江湖中人!”
    但凡江湖中人,不论是正派还是邪教,对于信用二字向来看的极重,所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双方放对攻杀,自然是有什么手段使什么手段,即便定下计策,机关算尽,也无不可,这叫“兵不厌诈”。
    可一旦答允或许诺的事情,则绝不会更改,一旦自食其言,失信于人,定会被天下英雄所不齿,从此休想再江湖中立足。
    是以陈剑平杀伤各派、各派逼死陆正山,双方虽积怨已深,可陆正山一旦以死相抵,各派虽愤恨陈剑平却也不再向他寻仇,所讲究的无非就是“信用”二字。
    陈剑平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猛地跳起身来,长剑一划,将磨盘粗细的巨石拦腰斩断,那巨石在陈剑平内力激荡之下,飞出一丈多远,“轰”的一声砸的地上草屑乱飞。
    巨鲨帮这几个人本就惊魂未定,那小山一般大小的巨石砸在地面上轰隆一声,把这几个人震了个七荤八素,慌乱中几个人拔剑的拔剑、提刀的提刀。
    待尘土散去,巨鲨帮几个人定眼一看,不禁三魂吓走了七魄,眼前站着一人,居然是陈剑平。
    当年祭天圣会之上,陈剑平狂性大发,冲入各派之中,如入无人境地,所向披靡,挡者立死,幸亏玄羽门紫阳真人出手,才将他制住,各门各派仇恨陈剑平之外,心中更多的却是惧怕。
    此时巨鲨帮这几人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却在这里又遇到了陈剑平,只听“嘡啷”一声响,被唤作大哥的中年汉子手中长剑居然吓得掉落在地。
    陈剑平扫视这几个人一眼,只见适才最左边说话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条白布,陈剑平右手一扬,剑尖儿指着最左侧的汉子,缓缓向他伸出左手。
    那人吓得双腿之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慌乱的将手中布条递到陈剑平手中,陈剑平摊开手中布条,只见布条之上写着一行字“杀师之仇,不共戴天!早晚要将尔等斩尽杀绝!紫云宫敬上!”
    陈剑平面无表情,沉声道:“你们可曾亲眼见到紫云宫的人了?”
    被唤作大哥的汉子赶忙说道:“小的们不曾见到,是一群黑衣人,穿着紫云宫服饰,趁夜攻杀我们,他们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帮里一多半弟子便糟了毒手!”
    陈剑平沉吟片刻,冷冷道:“堂堂紫云宫,若要报仇,自会正大光明的找上门去,岂能做出趁夜偷袭这等事来?若再敢胡说八道,小心尔等狗命!”
    陈剑平听这几人辱及师门,本要将他们杀了,可见他们浑身是伤,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只这一念之差,这几个人便在鬼门关绕了一圈。
    巨鲨帮这几人千恩万谢,转身撒腿就跑,就在这时,陈剑平猛地又觉得自己身后传来一股微弱的气息,只听有个声音说道:“哼!紫云宫好大的名头,但也未必就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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