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狮不是他的本名,在被流放出赫图后,他的名字就不属于他了。
    对外,他说自己是因为杀人罪被流放的。赫图在赤帝登基后颁布一系列新法令,其中就包括赫图国民不得自相残杀。
    但实际上他犯了三个重罪。违背军令,临阵脱逃,以及杀人罪。
    罪狮原本是赫图国的一个军官,没什么指挥天赋,但战力极强。靠着实力当上个小队长,跟着赤帝冲锋陷阵。
    那时还是赫图刚刚统一,赤帝收编了阳面所有的部落。无敌的大军横扫千里赤地,浓浓的自豪感在每个赫图人心中滋生。罪狮当时的行动范围就刚好在交界线附近,他盯上了蓝海的北壁,白庭山镇守的交界线。
    罪狮带领自己的小队越过了界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罪狮感觉自己是在面对一个绞肉机,自己的小队被精准的切割、击杀。罪狮在那个时刻,第一次领略了所谓指挥是什么意思。他的小队被白家零伤亡全灭,而个人战力极强的队长,却逃跑了。
    连战连胜而膨胀起来的心被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一时无所适从的罪狮逃跑了。而迎接他的,是擅自行动的惩罚。他被逐出了军队,从一个军官变成了庶民,所有的功勋荣誉都随之消失了。而这还没结束,逃兵的恶名已经随着公告传遍所有人,那罪名烙进了他的脊梁,让他抬不起头。他的妹妹也因为他的牵连被嘲笑。
    强大的人总是容易按自己心意做事而忽略权威。等他回到家乡看到被羞辱的妹妹,暴怒的他把欺辱他家人的人撕成了碎片。他就又犯了杀人罪。
    而最终他得到的惩罚就是流放。
    罪狮没有半点怨言,即使数年前用杀戮解决事端还是赫图的风俗。不杀人的法令是赤帝颁的,赫图人没人会对赤帝不满。况且罪狮的刑罚只是流放,而不是被处死。
    罪狮不怕死,但赤帝之后,赫图国民是不会被处死的。只有被剥夺了赫图国民身份的人,才会被处死,或者放到通天牢柱作为祭品。
    流放他,是告诉他他依然是赫图人,他为之骄傲的身份还没有被剥夺,他依然有回来的可能性。流放的目的是赎罪,痛苦是洗净戴罪之身的方法。
    他主动地给自己施加通天牢柱的刑罚,徒步穿行千里赤地,只身游过交界线,在枯寂绿原行走,在魂木林迷失。无尽的痛苦和惩罚却没有让他感到救赎。直到他主动卖身为奴,希望得到更大的摧残而被带到角斗场,他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救赎。
    他看到了白戍城留下的痕迹。
    在数年漫无目的的行走后,他终于找到了明确的目标。
    超越白家的继承人。
    角斗场上,溃烂的恶魔、不死的雄狮之类的绰号开始被吼叫出。而罪狮并不在意,那个因冲动而犯错的罪人已经在连年的挫折和磨难中随着名字一起死去了。
    阮夷看着场上的罪狮,头皮发麻,纯粹是被外表吓得。
    “真是变态啊,用元素侵蚀法训练。”边上的鸾月抚了抚胳膊,汗毛乍起,似乎也是被惊到了。
    “这是修炼?”阮夷问,“什么叫元素侵蚀法?”
    “你不知道也正常。”鸾月看着一看就是正派人事嘴脸的阮夷,“这是上不了台面的修炼方法,被学院派视为禁忌。”
    “本质上和在水边锻炼水元素亲和,在火边锻炼火元素亲和一个道理,只是更加激进。”鸾月说,“水就是把人扔到千米水深的海里,或者闷到水里,往死里憋。土就是活埋,风则是被人扔到龙卷风或者从灰雾层的高度把人往下扔。”
    阮夷听懂了,看着角斗场上那个浑身燋烂的人形,“火就是生烧自己。”
    “死亡率九成。”鸾月说。
    坐在阮夷肩膀上的三魅晃悠着腿:“当初你练塑能的时候我还想给你试试呢。”
    “你是想我死了?”
    “也还好啦。”三魅说,“没那么夸张,比如在东面,因为自然魔法发展还不错的东面,这种修炼方法在地下就还蛮多的。赫图更是直接把这种修炼方法摆到台面上,人家天生对火元素亲和就厉害,也经常被火元素侵蚀,就也还好。”
    “赫图人人都这么练?”阮夷咽口唾沫。
    “那没有,一般只是普通晒伤级别,一点点火毒,一点点水泡。”三魅说,“他这种是奔着自杀去的,通天牢柱级别的烧伤。”
    “那受这种级别的侵蚀还能活下来,是不是特别强?”阮夷问。
    “差不多,你都未必能打赢。”三魅说。
    “这么夸张?”阮夷说。
    不是阮夷自视甚高,而是他现在掌握的这能力对单个生命体那真的是绝杀。再配合他这非人类的身体,对方也难以在生命力消耗殆尽前杀死自己。即使和白戍城一战,他觉得也是五五开。这之前可是都在纠结要不要去直接刺杀赤帝了。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不试。”阮夷说。
    “这可由不得你。”三魅露出玩味的笑容。
    “你——”阮夷突然眼睛瞪圆了。
    “都说了,看戏嘛,离近了好看啊。”三魅跟阮夷一起看着场上新出现的角色。
    居欢在高处被吊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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