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真也感觉有些三观颠覆。
    这位升王殿下,不是一直传说秉性仁厚,哪怕是一般死刑囚犯到了他的手中,也会网开一面,给予自辩的机会。
    “本王尤恨这般吃里扒外之人,罔顾人伦纲常,谋害生身父亲,不当人子!”
    “这般不通孝悌之辈,就应该狠狠惩戒,以警世人!”
    闻言,苏真不禁轻轻颔首。
    世闻这位殿下仁厚孝悌,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旁边几个如狼似虎的衙役听到苏真吩咐立马上前,一顿拶刑板子下来,卞胭脂痛哭流涕。
    所谓拶刑就是夹手指,和夹棍夹腿差不多。
    王渊此时目光落在鄂生身上,提醒说道:
    “你也好好想想,若想天助,还需自助!”
    王渊目光撇了一眼鄂生。
    难得遇此奇案,王渊的确也想刷一波声望。
    他这个升王来到杭州一段时间,事情一直办得不温不火,虽然以仁厚敏慧示人,但难免会给人一种平庸之感,传出去,未免让人心生轻视。
    现在是个好机会。
    鄂生连连点头,当即将唯一见过卞胭脂的情形再次说了出来,他只是在街道边上路过,偶然间见了胭脂一次,双方目光交汇,便是各自离开。
    他事无巨细!
    除此之外,鄂生指天发誓,从没有见过这卞氏小娘,更没有上门苟且爬墙!
    “等等,你说见到卞胭脂的时候,还有其他人在场!”王渊眉头一动,从鄂生的描述中,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鄂生连忙说道:“还有对门大街庞氏之妻王氏!”
    那边,苏真也听出了不对劲,示意几个衙役停下板子。
    并怒声问道:“卞胭脂,此事你为何未曾提及?”
    闻言,胭脂便是支吾了起来。
    王渊眸光敏锐,逼视,胭脂面色煞白,这是她一直想要隐瞒的地方。
    只因她在街面上,第一次见这鄂生面冠如玉,俊美无比,便是动了心思,又听王氏自称与这鄂生颇为熟络,是以当王氏愿意从中搭桥的时候,便是半推半就让王氏前去试探。
    只是此等勾当如何能说出口来,一旦说出名声尽毁。
    胭脂更担心会牵连王氏。
    寡妇门前是非多,那王氏早早寡居,本身是非极多,若是传出此事,可谓声名尽毁!
    卞胭脂也开始极力否认,并且大骂鄂生造谣。
    鄂生本不伤于言辞,被卞胭脂一番大骂,顿时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只是在王渊与苏真两人看来,卞胭脂分明是心头有鬼。
    苏真一拍惊堂木,怒喝声道:“公堂之上竟敢咆哮,掌嘴!”
    说着,便是有两个彪悍的衙役上前,上去便是两巴掌打的胭脂左右脸上各自多了个巴掌印。
    “卞胭脂,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从实招来,若再敢隐瞒大刑伺候!”
    胭脂支支吾吾,仍然不愿意轻易招供。
    见此王渊并不着急,召苏真上前耳语几句,苏真顿时点点头。
    当即着府衙中的几个得力捕头快马赶至仁和县,将那王氏抓来,单独询问,并称胭脂已经招供。
    果然,只是吓唬一二,王氏立时招架不住,将她和胭脂私下里吹嘘的实情道了出来。
    原来她和鄂生并不熟悉,只是吹牛!
    同时王氏还大声喊冤:“小妇人是万万不敢谋害卞老汉,一切都是卞胭脂自己春心荡漾,想要勾引汉子,小妇人完全没有参与!”
    王氏此时深恨卞胭脂将她卖了出来,这会儿什么话都说了出来,只求免了这牢狱之灾。
    苏真见此拂了拂颔下须发,神色有些为难的望向旁边的王渊,在他看来,王氏的确也没有杀害卞老汉的动机。
    这件案子到了现在,又断了线索!
    旁边,王渊此时又问道:“此事可曾入第三人之耳!”
    “没有,没有第三人!”
    王氏连忙摆手,王渊当即神色一冷,旁边衙役再次上板子,王氏熬不住,顿时供出了一个奸夫!
    那是个姓冯的书生,叫冯奇。
    苏真面对着这意料之外的结果,不禁面色一呆“殿下,莫非是这个冯奇顶替了鄂生强求作恶?”
    当下,再次下令,让周吴两个班头前去仁和县抓人,抓人的同时,苏震不仅将目光望向王渊问道:
    “殿下,你怎知这王氏还会有奸夫?”
    王渊便道:“这王氏如此年轻貌美,料想窥视她美貌的不少,再见其举止,不像个老实的,十有八九另有相好!”
    “殿下真是目光如炬!”
    苏真此时不禁感叹,对眼前这位升王殿下,更是从心头生出一丝敬服之感。
    这位殿下年纪尚轻,却不差那些在衙门混迹打滚数十年老公门半分!
    王渊并不作色,而是依葫芦画瓢,再次单独审问卞胭脂,同样称:“王氏已经供出了一切,再不从实招来,便以疑犯协从论处!”
    卞胭脂闻言,心头大乱,再加上王渊说出王氏和胭脂当日约定之语,便让胭脂再无侥幸。
    当下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一切细节说出来。
    原来和王氏约定的几天后,夜晚的确来了一个人,自称鄂生,摸上她的闺房,在她闺房内私会,那人一上来就就将她摁在了床上,十分粗鲁,卞胭脂心下生疑,便将这“鄂生”推开。
    不过那“鄂生”并不愿意就此作罢,好在她拼命反抗,并且声称要大喊才作罢。
    不过临去之前,声称怕她后悔,便夺了她一只绣花鞋作为信物,让她不能反悔。
    卞胭脂又惊又怒,又担心说出此事会毁了女儿家的声名,便是未曾提及此事。
    “看起来这个叫做冯奇的书生十有八九便是疑凶!”
    出声的是旁边的王推官。
    杭州府作为节度州府设有节度推官,观察推官各一员,这王推官就是节度推官,主管各案公事,和一些寻常州府的判官一样。
    王推官也是进士出身,不过是上一届的二甲进士出身。
    能以二甲进士出身,进入杭州府任推官,也算是有些门道。
    按理说,这位王师德王推官算得上王渊科举一道的前辈,理当亲近,不过在王渊看来,这位王推官资质平庸,自身能力只能算是勉强,而且性子王渊并不大喜欢。
    自身能力不强,反而恃才傲物。
    听到王师德的话语,苏真摇摇头说道:“此事还得等冯奇到堂之后!”
    苏真经验丰富,他知道许多事情没到最后,不要轻易妄下结论,否则到时候打脸只会自己难看!
    ……
    第二天后,周吴二位班头便是将冯奇抓捕归案,这冯奇得知老相好被抓了之后,躲了起来,周吴二位班头动员了不少衙役搜捕,才将这厮抓到手。
    “做得好,将这厮带上来!”
    看着周吴二位班头这么快的时间将冯奇抓回来,苏真大喜,这算是给杭州府衙门长脸了。
    想来此事,足以在这位升王殿下眼中加分不少。
    只是令出乎苏真,王推官意外的是,还没怎么上大刑,冯奇就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一切说了出来。
    冒充“鄂生”进入卞胭脂闺房里的的确是他。
    他和王氏很早就有往来。
    当日他和王氏事后温存的时候,王氏向他提及过此事,还嘲笑卞胭脂太高,他当时便是动了心思,冒充“鄂生”与之相会。
    但他坚决否认,杀害了卞老汉。
    因为在冯奇在回家之后,就遗失了抢来的那信物绣花鞋!
    苏真并不相信,命人严刑拷打,将冯奇打的皮开肉绽,冯奇也是大声喊冤,并不认罪。
    “这厮无耻至极,竟冒充他人,与人私会,打死了人还在狡辩,老爷我不信今天治不了你!”
    苏真极为恼怒,此时他也有些相信这冯奇就是真凶。
    这冯奇也是个读书人出身,不过其相当精明,早早放弃了科举之途,和几个闲散汉子做起了二手掮客的买卖!
    也兼职做人牙子。
    走街串巷,来往于各个达官贵人的府邸,那个府邸需要女使,或小厮,或者是那个贵人府邸的女使得罪了家主,或是府邸贵人,要被发卖,大抵门清!
    这算是下九流中的捞偏门。
    但这些年家底也算是殷实!
    苏真看冯奇还在喊冤,顿时蹙着眉头,在他看来,这个冯奇越看越像个凶手。
    索性询问旁边的王渊说道:“殿下,你看这冯奇已经承认了冒充鄂生之事,我等现在当堂还鄂生清白如何?”
    王渊轻轻颔首,索性苏真便是当堂宣判鄂生无罪!
    “殿下英明,知府大人英明!”
    鄂生连连磕头,木讷的他从头到尾就知道说这两句话。
    可怜他无缘无故,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若非王渊重审此案,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一缕冤魂。
    在释放了鄂生之后,杭州府衙门门口顿时传来一片叫好,官位上苏真略为带着矜持的笑容,苏知府很喜欢这种感觉,这像是回到朝堂最巅峰的时候。
    当下便要乘势宣判此案结果!
    王渊当即便是提醒已经飘了的苏真:“苏大人,此案还有疑点!”
    苏真尚未开口,旁边王推荐便是忍不住了,反驳道:“升王殿下,此案已经铁证如山,分明就是这冯奇冒充鄂生私会卞胭脂,只是第二次摸错了房间,遇上卞老汉,遭到了卞老汉抵抗,于此这厮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杀人灭口!”
    王渊撇了一眼这位王推官。
    这位王推官对他可能颇有些不服。
    大致应该是同样的年轻,同为进士,为何他这位升王能够骑在众人头上来,或许依靠的也不过是皇子身份!
    苏真这会儿同样也有些奇怪,但还是道:“殿下,不知哪里还有疑点!”
    “首先,若是冯奇所为,他第二次绝不会摸错了房间,其二冯奇并未认罪,此中恐另有疏漏!”
    被王渊指出疑点,苏真倒没有面子上过不去,他本就是在杭州府养老,仕途上也不可能再更进一步,反而心平气和,反而旁边的王师德面子上过不去,就要开口反驳。
    苏真见此有些摇头,王推官这幅杠精的做派像极了年轻时候的他。
    当下抢先开口问道:“不知殿下还想如何审理??”
    王渊开口说道:“重审庞氏之妻王氏!”
    “这是为何?”
    苏真目光奇怪。
    “此事既入第三人之耳,未免就不能入第四人之耳!”
    苏真闻言,顿时心头有些明悟。
    他暗道自己的确大意了,这王氏的确有可能是有两名以上的姘头!
    那边王推官闻言,也不禁安静了下来,这的确有可能!
    王渊见此,顿时对这位推官的印象有些改变:“这王推官倒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
    苏真当即再次重审王氏。
    王氏却死活不承认,口口声声说只有冯奇这一个相好,不过却供出了另外一个十分重要的线索。
    这段时间街面上有个叫做毛太的流氓地痞盯上了她,三番两次翻墙骚扰她。
    这毛太的出现,着实让堂上众人心神一震。
    苏真当即再让府衙班头捕快出面,从仁和县毛太带来!
    那毛太上了县衙,初时还想狡赖,只是遇上了苏知府的严刑拷打,到底是心虚扛不住,承认了杀害卞老汉的事实。
    毛太认罪,的确是让苏真,王推官,以及赶来看热闹的官员大为吃惊!
    原来当日,冯奇和王氏私会的时候,毛太正好那一夜偷偷摸摸抹了进来,看到冯奇和王氏当即勃然大怒,他本想着拿捏着两人的把柄,以后混些好处,随后却听到了王氏和冯奇提及拿到鞋之后的经过,便是动了歪心思,碰巧此回冯奇进入王氏房内,因为太过于紧张,未曾关好门栏,其进屋盗窃了那只绣花鞋。
    过了几夜,毛太夜里就爬墙进入卞老汉家里,只是路不熟,反而阴差阳错跑到了卞老汉房里,和惊醒的卞老汉扭打起来,失手打死了卞老汉。
    只是打死卞老汉后,也惊醒了卞氏二女,只能仓皇逃跑,在现场拉下了不少东西,包括绣花鞋和玉佩。
    那玉佩则是偶然,那毛太手下养了一帮子闲人,玉佩是从鄂生身上偷来的。
    至此此案算是大白于天下。
    只凭此案,一时间升王之名名动杭州府,甚至还惊动了邻府,众多官员都道这位升王英明果决,智计过人!
    ……
    杭州府内,此案过后,接下来便是处置犯人。
    毛太的结局不用多说。
    王渊主要的目光落在卞胭脂身上,卞胭脂到底是灵宝元灵转世,有些造化,如此浪费是否有些可惜。
    王渊并非想着如何收入后宫,而是纯粹觉得可以填充进入黑翼组织内。
    或许此女因为这奇葩的性格成就不会太高,但做个普通成员是足够了,甚至可以作为中低层,培养一番可以送入洞天圣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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