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门前监控很快被我们调了出来,我们以倍数播放看了所有的画面,我很快发现了一个细节,在他们的第一辆车里放着的全部是大件儿,而这些大件儿似乎并不是在原地被包裹起来的,是被运到了另一侧的一个屋子里进行的包裹,那个屋子是个死角,摄像头拍不到。
    但在展览的第一天下午,是有东西搬进去的,但没有东西被运出来,而且几乎每天那个屋子都被打开。
    看到这里,我很快地朝着那间屋子跑了过去,里面就是一个小型的会议室,但地面上的垃圾却不少,泡沫、用完的透明胶带,小钉子。
    我在桌子的一角儿看到了一层浮土,我快步地上前,用手指碾了几下,轻轻地放在了舌尖,土腥味儿带着一种咸味儿,过滤掉之后,是一种磨砂的刺感,这是瓷器上面附着的尘土,因为漫长的岁月中,尘土侵入,而在搬运过程中,内壁的尘土被震动下来,带着一点点瓷器的碎片,就是这个感觉,这味道漫长而悠远,我确定这里放着的文物是真的。
    我冲二叔说道:“那辆装着大件的卡车里有西境的文物。”
    强爷说道:“哼!现在好办了,管它有没有,全部扣了!”
    强爷下了楼,看着最后一个文物被装上了车,一个老人正在和搬运工说着什么,很快,卡车的门关闭。
    这就是最好的时机,强爷打了一个很响的呼哨,停在图书馆前的车里呼呼啦啦地下来了二十多个人,他们的手里都拿着一份报纸,报纸中夹着家伙事儿。轿车也动了,呼地挡在了大车前面。
    为首的老人是没见过这个阵仗,说道:“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强爷笑眯眯地走上前,说道:“老先生,您第一次来西境吗?感觉怎么样啊?”
    说着一只手搭在了老人的肩膀上。鬼门的弟兄冲上去一把拉开了车门,将司机揪了下来,换了鬼门的弟兄上了车。
    就在这时,身后,轰地一声,我吓一跳,朝后看去,原来停在图书馆后面的卡车硬生生地撞开了挡在他前面的轿车,玩命地朝着前方冲。
    “糟糕!这是要跑!”我大喝一声。
    正要冲过去,却被洪叔一把拉住了胳膊,他说道:“跑不掉的!”
    强爷笑眯眯地说道:“老先生,相逢就是缘那,何必这么着急要走呢?我有一个好地方,你去了,一定让你终身难忘。”
    “你……你是什么人?你到底想干什么?”老人看着还在冲过来的卡车,下意识地想躲,却被强爷死死地拉住。
    这不是玩命嘛,我急得手心里都是汗,突然,在外侧的鬼门弟兄从兜里摸出了什么东西,纷纷朝着跑来的卡车玻璃上丢了过去,咔咔的声音不断,我一看,原来是生鸡蛋砸在了玻璃上,开车的人果然没有经验,用雨刮器开始刮了起来,这一下让玻璃瞬间花掉了,前方的视野丢失。
    与此同时,鬼门弟兄开着的两辆卡车左右一挡,把这辆卡车堵在了中间。
    这辆卡车似乎还能勉强看到前路被挡住,只能一转车头,冲向了旁边的小花坛,轰地一声,花坛四分五裂,司机也是跳下了车,朝着图书馆外跑了。
    海子在他撞上花坛的那一刻,便开始了奔跑,正好在那人跳下的刹那追到了车前,其余的鬼门弟兄都没有反应过来,唯独海子已经冲了过去。
    我吼道:“海子!注意安全!”
    老人似乎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儿呀?”
    我走了过去,说道:“你是鹌鹑吧?我们终于见面了?”
    “谁?谁是鹌鹑?你们是什么人?我要报警!”老人说着掏出了手机,但下一秒,洪叔却是一把夺走了手机。
    一辆轿车开了过来,强叔说道:“你是自己进去,还是我把你弄进去?”
    老人无奈,只能进了车,我打开另一侧的车门,也坐了进去,我点了一支烟,说道:“玩了这么久的游戏,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老人还在装糊涂,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们是要绑架我吗?我是……”
    话音未落,一块抹布已经塞在了老人的嘴里,我和二叔一左一右地将他的胳膊拉住,一个黑头套套在了老人的脑袋上。
    第409章 恶魔鹌鹑
    车朝着哈密城外跑去,很快,车上了国道儿,开进了一处废弃的加油站。这加油站的窗户全破了,外面野猫野狗的尸体不少,顶子也被掀掉了一截。
    强爷该不会要在这个地方审人吧?龙姐呼哧呼哧地跑到一边,将墙角的一块墙皮扣开,里面是一个按钮,按动之下,地面尽然缓缓地打开,一条坡道露了出来,我朝下一看,乖乖!这才是兵工厂,下面除了枪支弹药没有,各种家伙事儿齐全。
    两个司机带老者被拉了下来。
    强爷兴奋地搓着手,说道:“嘿嘿,孙猴子跳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你们谁先交代,我心情好,可以放你们一马。”
    两个司机皆是大喊道:“师傅!我是被他雇过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呀!”
    强爷擦去脑门上的汗,说道:“先不用这么表演,你等我把家伙事儿弄热了慢慢地聊。”
    一块黑色的帆布被拉开,我惊讶地发现下面都是刑具,强爷一把拉开了老者的头套,扯掉了他嘴里的塞布,说道:“我这个人喜欢看战争片,为此,我专门研究了一下刑具,满清酷刑到渣滓洞里面的刑具,我门清儿,一会儿我给你们研究研究,看看你们能坚持多久招供。”
    此时的强爷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就好像一只大灰狼在研究先吃小白兔的哪一块。
    二叔拉着我说道:“珉儿,少儿不宜,还是先出去吧。”
    “这样合适吗?”我说道,“如果这老头儿就是鹌鹑的话,我觉得强爷可能拿不下他。”
    二叔说道:“这里离沙漠不远,正好有一个当年沙漠里的人就住在吐蕃,我已经让人去接他过来了,他能一眼就认出这老小子是不是鹌鹑了。”
    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他不像鹌鹑,鹌鹑被抓绝对不会这般怯懦,至少会嘴硬不少,毕竟,目前的文物虽说是鹌鹑的,但他有文物展览的相关资料,至少暂时我们还没办法动他。
    没多久,万金油来了,说道:“这个人不是鹌鹑,他是一个老港商,祖辈都在港生活,祖上比较有钱,所以一直在搜集文物,这些是他不确定的文物,所以,便带到了国内,希望让明眼人给他瞧个真假。”
    “确定吗?”我问道。
    万金油说道:“嗯!度娘上也有他的信息的,可以查。”
    洪叔说道:“他能和鹌鹑搞在一起,就必须问出个因为所以然来,万一是他的买家,这件事儿还得说道说道了。”
    我点点头,说道:“是的!一会儿看强爷那边的问话吧。”
    大约一个小时,二叔的人来了,那人不知是不是在沙漠待傻了,见了我们,深鞠一躬,瓜皮帽也拿在了手里,尤其是见到二叔,很热络地说道:“姑爷!人在哪儿呢?”
    二叔指了指里面,那人很快进了加油站,没一会儿便出来了,说道:“他不鹌鹑,鹌鹑没他高。”
    我递过去一支烟,他双手接过,其实,这让我很不好意思,毕竟年纪比我大,也算是爷爷辈的人,如此地卑躬屈膝,让我很不舒服。
    我说道:“前辈,能不能给我说说鹌鹑这个人?你怎么看这个人?”
    二叔说道:“这位是西境早些年有名的贼头,学偷学了十几年,江湖上从未失手,胆子也越来越大,偷到了他师傅身上,把他师傅的家底子给偷光了,自然徒弟的手法逃不过师傅的眼睛,被抓住之后,砍了两根指头,本来是砍手的,他找机会跑了,进了沙漠,后来,太平了,他便在外面帮着沙漠做一些小事儿。”
    这人点着烟,我就发现了不对,他两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全部都没了,无名指和小拇指指甲有半个指头那么长,他用无名指和小拇指的指甲夹着烟,抽了几口。
    说起了往事。
    原来,当年鹌鹑逃进了沙漠,开始的时候,并不与外人交流,有事儿了就做,没事儿了就在角落待着,起先,他并不受待见,谁也不喜欢闷葫芦,于是,有的人就开始消遣他,他也不生气,有时候还傻笑。
    于是,就有胆大的开始欺负他,那时候的沙漠,都是住大通铺,他睡觉的地方便被人占了,他只能从大通铺搬都了长条椅子上,第二天早晨,也总是最早一个起来。
    后来,在一次行动中,有人冲进沙漠来要仇家,沙漠自然是不会给的,于是,打了起来,到后面,两边再打就会伤了家底子,决定点名生死战,这好比是押注,所有人站齐,一方的首领选对方十个人,这十个人中再选一个出来,由这个人选对方一个人,就两个人决定整个战局的输赢。
    这一次,鹌鹑被对方选了出来,不巧,最后那个决战的人也是鹌鹑,场面一下变得对沙漠不利,谁也没见过鹌鹑出手,而且他又是常被人欺负的货色,想来手下没什么本事。对方是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也没把瘦小的鹌鹑放在眼里。
    当时的沙漠领主也以为败了,准备交人打道回府,其实对沙漠领主来说,这不过是一次丢面子的事儿而已。接下来的事儿,谁都没想到。
    鹌鹑不要任何武器,对手拿着砍刀,冲他杀了过来。鹌鹑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了起来,吓了对方一跳,接着,鹌鹑不要命地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对方,这就让对方的砍刀无从下手,鹌鹑将对方撞倒的同时,一口咬在了对方的脖颈上,对方吃痛,一拳一拳地轰在鹌鹑的身上,他就是不松口。
    周围的人看整个战场,就像是一只狼死死地咬在一只野牛的脖颈上,任野牛如何挣扎,狼就是不松口,鹌鹑的双手也不闲着,他不挥拳,就用手抠对方的眼珠儿,硬生生地抓瞎了对方一只眼。
    被咬着的汉子一拳砸在了鹌鹑的头上,这才将鹌鹑打飞,鹌鹑就地滚了几圈儿,也是站不起来,但汉子脖颈上的肉也被鹌鹑咬掉了一块,相比鼻青脸肿的鹌鹑,汉子少了一只眼,脖子上少了一块肉。
    汉子捂着脖子,挣扎着捡起刀要杀了鹌鹑,却是走了几步便跌倒在地,原来,鹌鹑咬在了对方的脖子的大动脉上。
    待鹌鹑爬过去,一拳一拳地轰在对方的脸上时,周围观战的人都惊呆了,鹌鹑仿佛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第410章 被骗的齐老
    鹌鹑满嘴的血,脸上挂着嗜血的表情,他抬头看向对方的一众人马时,皆是被他的表情震慑。据说,对方的首领几乎是二话不说,打马便带着一众人离开了沙漠。
    这一晚,是鹌鹑到沙漠后第一次吃到了肉,一整条羊腿,当晚,他也不用睡在长椅上,在大通铺上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也有人想和他亲近,他却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也不搭理任何人。
    鹌鹑还有一个特点,他喜欢接近有特长的人,比如,有人飞刀玩得好,他会每天看着人练飞刀,比如,有的人在沙漠中,能找到水,他可以将自己当月所有的收入全部给对方,也要从别人那里学到本事,哪怕对方只教他一点点,他也乐得跟啥似的。
    就因为他的低调,很快众人也忘了他的存在,甚至于他离开了沙漠一个月,也没什么人注意到鹌鹑不在了。
    老贼说完了故事,烟也抽了三四根,二叔将他送走。
    我和万金油陷入了沉思,鹌鹑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万金油说道:“银大少,我觉得鹌鹑是一个非常隐忍的人,非常有策略,非常狠的人。”
    三个非常倒是将鹌鹑总结地很彻底。
    “这样的对手太可怕了,我觉得他离开沙漠是因为整个沙漠已经没有他能学到的东西了。”洪叔说道。
    我点点头,说道:“处乱不惊,荣辱不惊,如果他走一条正路,在西境绝对是一号人物,我可能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万金油拍拍我的肩膀,说道:“银大少,你不用凄凄艾艾地,这不,鹌鹑煞费苦心搜集的文物不也被你给剿了?!在我看来,我们的优势是对时局的认识,老鹌鹑还是不了解西境。地头蛇就有地头蛇的优势。”
    二叔送走了老贼,并没有过来,而是去看强爷,过了一会儿,他骂骂咧咧地出来了,说道:“珉儿,走!过去看宝贝!强叔这个老糊涂,不知道在搞什么,还跟人喝上了。”
    我大吃一惊,急忙赶了过去,果然,强爷正拿着酒壶和老者坐在老虎凳上,一人一口地喝着,似乎还有说不完的话,时不时地还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一众人赶过去,强爷忙说道:“哎!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港商齐总,嗯!你们听听他家的故事,这才是爱国商人那。”
    我没心情听人聊天,我说道:“齐老,您好,之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齐老头呵呵笑着说道:“哎!不打紧,也是我交友不慎那!”
    “您是怎么和鹌鹑勾搭到一起的?可否相告。”我不客气地说道。
    齐老并不生气,说道:“哎!在几年前,我就有个想法,当年,港地被外国人占着,水兵带了不少东西想回去,架不住他们爱喝酒,没钱了就拿战利品抵着,我家祖上就卖酒,所以,也收了不少的东西。近几年,收得也多,我也知道有假的,所以嘛,想来内地让能人给看看。”
    “这一点我知道,然后呢?”我皱眉说道。
    齐老说道:“这时候,鹌鹑找到了我,说可以以展览的形式在全国走走,把我不确定的文物展出,让专家给看看,他也有一批和我一样不确定的文物,所以,合计着一起弄这个展览会,我觉得是个好事儿,就答应了下来,他只要了一辆卡车,他告诉我展览品都在西境,我们的第一站就在哈密开始,下一站就去甘肃。”
    我皱眉说道:“那就是说,您有自己的文物清单咯?”
    齐老点点头,说道:“是的!我也是今天装车才知道,他的文物也到了,至于为什么他的人有如此反常的举动,我也不知道。哦!对了,他撞坏的花坛,我全部赔偿,还希望几位小哥帮忙斡旋一下。”
    我说道:“不急!齐老,既然这样,我还得麻烦您件事儿,鹌鹑的文物我要全部扣下,这可能是赃物,您的文物全部可以带走。”
    不等齐老答应,我已经挥挥手,让万金油去查文物了。
    就在这时,海子开着车跑了回来,他一下车,见到我的时候,头也低下了,我关切地问道:“海子!怎么样了?”
    海子说道:“对不起,让他给跑了。”
    海子说起了他追击的事儿,丢车的人正是在洗浴中心被鬼门追丢的那个年轻人,也是给我送蛋糕的人。两人一追一逃,在哈密市中心上演了追逐大战。
    终于在公园里,海子追上了这小子,哪里想到对方直接掏出了家伙事儿,按理说以海子的身手,跟这人过了几招还是没难度的,可这小子却偏偏玩的都是虚招,见海子冲过来,便也朝着海子对冲,在接触的一刹那,朝着另一个方向猛跑。
    海子刹住车的时候,人已经跑远,再次追上来,便用同样的伎俩拉开了距离,再次追上的时候,本以为这人还是要虚晃一枪,接着跑,哪里想到却是真的过来和海子拼命,海子已经是强弩之末,一招之下,堪堪挡住,跌倒在地,也给了对方逃跑的机会。
    很快,对方冲出小树林,待海子爬起来,这人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我说道:“没事儿,在西境我还没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也算是学习提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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